《非友(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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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友(下部)-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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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全望着他们,呆若木鸡。 

  一片难堪的沉默里,还是杜悠予先开了口:「你们都出去。」 

  声音不大,但听得每个人都打了寒战,不用他说第二遍,十来个人几乎是一眨眼间就走得干干净净。 

  屋里只剩下他和钟理,钟理还没能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依旧骑在他肚子上,望着他发愣。 

  杜悠予倒是笑了一笑,口气却没有笑意:「我没有要打你主意。请问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钟理忙松开他的衣领,看他站起身来,因为背上的痛而扭曲了一下表情,而后站着把弄皱的衣服拍打整齐。 

  「你也可以走了。」 

  「杜悠予。。」 

  「还有什么事?」 

  钟理满脸通红:「杜悠予,是我冲动了,我不知道这里边还有别人在。我以为你让我来酒店,是指那种事,就我们两个人。。」 

  杜悠予又笑了,笑容里没有半点愉悦的意思,「你还真是有意思。你当我是什么,当你自己是什么?」 

  钟理羞惭得头也抬不起来:「实在对不住。。」 

  「邹若辞职,是因为她偷同宿舍助理们的钱,还偷公司艺人的东西,被当场抓住,没脸再待下去。这个你可以去问颜可,或者随便哪个你信得过的人。」 

  钟理憋得脖子耳朵全红了:「是我错了,对不住。我混帐了,你别气。。」 

  「我没在跟你生气,」杜悠予笑了笑,「真的。你也没什么错。」 

  「。。」 

  「这都是我应得的,不是吗?」 

  「杜悠予。。」 

  杜悠予举手制止他:「别说了,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钟理喉头动了几下,却找不到能说的,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杜悠予发怒,全然慌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走吧。顺便把那个带走。」杜悠予指了指桌上的一把包成礼物模样的新吉他。 

  钟理连脸带脖子已经红得不能再红,「杜悠予。。」 

  「别误会,不是送你的,是让你帮我拿出去,随便找个垃圾筒顺手扔了。没人用得着。」 

  第十七章 

  钟理抱着吉他刚一走出去,杜悠予就在他身后关上了门,在未来可预见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不会再对他打开了。想道歉也无从说起,他只得满脸通红地把吉他抱回家。 

  吉他没拆,带着包装放在床边地板上。钟理一个晚上都没法入睡,甚至羞耻得脸上的红色都褪不下来。 

  比起杜悠予那精密的头脑,他拥有的只是接近动物的本能。感觉到危险,他只能靠那冒着傻劲的力气来保护自己,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如果能有杜悠予一半的游刃有余,就不用出这么大的丑。 

  他也为自己的粗笨而羞惭。 

  第二天再见到杜悠予,一开始他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糟,四周风平浪静的,杜悠予没有要跟他敌对,也没冲他发火。 

  但很快就发现比他想象的更糟,杜悠予完全是在躲着他,当他是妖怪一样,想找杜悠予说话,杜悠予就跟见了鬼一般绕开他。 

  昨晚在场的同事,今天在公司里碰到,大概是对他的粗蛮表现印象深刻,一个个也都害怕他似的,似乎他是个随时会出手揍人的野蛮人。 

  大家都不怎么跟他说话。非说不可的时候就短短两句,加上一个挤出来的笑,然后赶紧走得远远的。 

  钟理觉得自己就是个从山林里跑出来,不小心闯进文明人世界的怪物。突然也意识到自己和这些人的不一样。 

  他刚从车厂出来,衣角上还有块机油的污渍。用计算机填份数据他就手脚笨拙,走路步子还特别重,弄出来的声音比谁都大。 

  钟理慢慢觉得不敢乱动了,他把该做的都照着安排做了,然后就一个人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把穿着旧球鞋的脚缩进去,免得又绊到别人。 

  「在看歌词?」 

  站到他面前的人是颜可。 

  「进里面去看吧,坐得也舒服点。」 

  钟理一时有些拘谨,「这里比较宽敞。。」 

  颜可坐到他身边:「我都知道了。那件事你还是别太放在心上。」 

  「嗯。。」 

  颜可年纪也不见得比他大,却时时给人一种哥哥的感觉,跟欧阳一样温柔,又比欧阳经历得更多。 

  「人都有无心做错事的时候,我想杜悠予也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应该不会真去怪你的。他现在可能只是太尴尬了。」 

  本来没觉得怎样,被他这么一说,钟理喉咙倒有些堵了,半天才说:「谢谢。」 

  「杜悠予刚让我带杯咖啡,」颜可把冒热气的杯子塞进他手里,拍拍他,「你给他拿过去吧。」 

  杜悠予在休息室坐着,一手微微撑着下巴,闭了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钟理端着那咖啡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还没想好要怎么讲这今天第一句话,就见杜悠予睁开眼睛,忙手一伸,说:「咖啡。」 

  杜悠予睁眼看清他,有些意外,但也很快说了「谢谢」,抬手便要接过杯子。 

  交接杯子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撞到一起,这是再常有不过的事了。但杜悠予一碰到他,立刻挨了咬一般猛地缩回去。 

  钟理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松手,自己早已经撤力了,反应不及,只一眨眼整杯咖啡就全泼在他身上。 

  事出突然,钟理也吓了一跳,眼见那湿了的浅色西装还腾腾冒热气,忙一把抓过手边能用得上的东西,赶紧往杜悠予身上擦。 

  杜悠予被他一碰就立刻往后退,伸手厉声阻止:「不用了!」 

  钟理也不想那么多,只怕把人给烫伤了,拉着他就要帮他把腿上的热饮料弄干净。正在忙乱,刚进休息室的造型师一见这场景,就气急败坏冲他吼:「你在干什么啊!」 

  钟理还发愣,等人家劈手把他手里的一团糟抢过去,他才看清楚自己胡乱拿来当抹布的是杜悠予放在桌上的开司米围巾。 

  这一连串的意外把钟理给弄得蒙了,呆了半晌才讪讪说:「对不住,我给你带回去干洗。。」 

  「不用了,洗不掉的。」 

  「那我赔你钱。」钟理慌忙从兜里掏出钱包,抽里边的现金。 

  造型师看他在拿那些钞票,忍不住说:「这是Dolce&Gabbana。」 

  钟理又愣了一回,看着钱包,手还僵着,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算了,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没拿稳。」杜悠予也不愿意多看他,只低头把自己身上衣服弄平,又拿手帕擦了擦,「你出去吧。」 

  造型师拿着被毁了的围巾和西装外套离开,边为心疼惨遭蹂躏的经典款而不停碎碎念,边恨不得骂钟理这种用眼不识名牌的粗人一顿。 

  但他看了一眼钟理比他高出十来公分的身材,旧毛衣底下的胳膊线条,还有黯淡的神情,就露出一副害怕挨打的样子,闭嘴逃开了。 

  钟理看造型师就跟被狮子追一般逃窜,好笑之余又觉得极其难受。 

  他就是个最讨人嫌的混蛋,是个做事粗手粗脚的野人。他比强暴过他的杜悠予要坏上十倍。 

  新年将至,钟理也收到老妈寄来的大包裹,都是些自家做的吃食和衣物,有不少是给杜悠予的。老妈特别惦记杜悠予,电话里总不忘夸他多么多么好,要钟理好好跟他交朋友,记得把东西给他捎过去。 

  但钟理根本找不到机会跟杜悠予说话。一个人存心要避开你的时候,你是没办法追上他的。何况杜悠予身边的staff 都跟防贼一样防着他。 

  这种当坏人的感觉让钟理难受,他并不凶恶,没有獠牙,也没有青面,更没有坏心眼。 

  他想可能他实在太粗糙了。人跟人不一样,杜悠予是琉璃做的,他是石头磨的。他被怎么样折腾也坏不了,杜悠予碰一碰就碎了,他是该小心的。 

  在公司里连话也说不上,眼看着要过元旦,他把该送给杜悠予的东西收拾好,趁晚上送上门去。 

  不想杜悠予的住处却是热闹非凡,屋子外边停了不少的车,灯红酒绿从窗户透出老远。钟理在门口听了会儿声音,知道里面原来是在开PARTY。当然是没他的分。 

  钟理从窗户往里面看了一阵子,把一大袋特产挂在门把手上。 

  里边是老妈亲手做的腊肠,自家腌的咸菜,他觉得比店里卖的都好吃,还有手织的围巾、手套跟袜子、拖鞋。 

  东西比起来寒酸,可都是真心实意。 

  走了几步,钟理还是忍不住转头又走回去。他做不来这么偷偷摸摸的,凡事还是该当面来得好。 

  钟理按了门铃,里面太热闹,过了挺久才有人来开门。不是杜悠予,是他并不认得的面孔,但对方倒是认得他,一下子就露出避之唯恐不及的神色。 

  钟理不由气愤,这些人是有被害妄想症还是怎么的,又没挨过他的打,人云亦云地就跟着装害怕,于是索性粗声道:「喂,我找杜悠予。」 

  屋内在瞬间安静之后又有了些骚动,他就跟只闯进瓷器店的牛似的。杜悠予也终于看见站在门口的他了,远远地隔着人群问道:「有什么事?」 

  钟理在高昂起来的音乐声中也只能举高手里的东西,扯着嗓子回应他:「过新年了,我妈寄了点腊肠咸菜过来,要我带给你。」 

  他说得大声,满屋子的人都听得笑了,如此的不合时宜。 

  杜悠予也只点了点头:「就放那里吧。」 

  钟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有些别扭。他来就是为了能和杜悠予好好谈一次,把该说的东西都说开,可这样又是连话都说不上。 

  「杜悠予,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 

  仍然是拉开嗓门的吼话。杜悠予没让他进来,他也不好没头没脑地硬闯,只得在门口涨红了脸。 

  「对不住。上次是我混帐了。」 

  周围的人静了一静,又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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