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真专心的听着，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阿卷也要过来，才起身，不经意间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再仔细看，那竟是邵雍。
不知道他已经站了多久，他的脸色暗暗的，看不出表情。
“邵经理……”
阿卷急忙捅捅程真，以为他是为刚才的事过来的。
程真和小罗都顿住。他来做什么？小罗要站起来招呼，程真一下压住他的手臂，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干吗呀，还没讲完哪？”程真头也不抬，索性和小罗靠的更近，仔细的看他在纸上一步步的算。
邵雍一个人呆呆站了许久，还是走了。
阿卷终于长舒一口气：“妈妈呀，他可走了，吓死我了！程真，you are so cool！”
程真肩膀一松，垮下来。转头望着他走的方向，心中更加惆怅。
程真走进电梯，准备回家。
这一天，打仗一样，真是累。
电梯门才要关上，只剩下一条缝隙的时候，突然被人硬生生的拦住。邵雍手里抓着西装外套，硬是挤进来。
小小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程真躲到离他最远的角落，看他按下六楼。
六楼不是行政部？行政部的人下班最准时，现在应该没人吧，他去干吗？
程真心里暗暗的想。一阵沉默。她别开脸，实在不想和他独处。
六楼，电梯停下。
程真正暗自庆幸，邵雍却在脚已经跨出电梯之后，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长臂一伸，把她也拉出来。
程真完全跌在他身上，看电梯门关上，又下去。
“你干吗，放开我啦！”
六楼只有电梯旁一盏小灯亮着，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周静谧的连回声都听的清清楚楚。程真被他抓着一双手，怎么也挣不开，反而越扭越紧。
“你还在闹脾气吗？”邵雍的眼睛，在昏暗之中，闪着耀眼的光。
程真心里一紧：“你以为——我是在闹吗？”
“程真，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像个小刺猬一样，迫不及待亮出你全身的刺来？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除了吵架，我不认为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程真想甩开他的手，却反被他箍在怀里。
“宝琦的事，我想清楚了。”邵雍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我可以向你保证：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单独见她，或是在感情上给她任何空隙。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这已是他所能做的最大让步。对宝琦，他是要坚决到底了。
邵雍见她沉默，又解释道：“我不可能和她断绝关系，这一点，我很抱歉。但我的感情，不会分给任何其他的人，除了你之外。行不行？”
程真终于幽幽的叹息：“你，一定觉得我很过分吧，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你？”
她就是要让他挥剑斩情丝，断就断个干净利落。这种要求，连她自己，都觉得残忍。
“之前也许有，今天我才明白。”邵雍捉着她的手放到嘴边，“当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醋劲居然可以这么烈。当时有一刹那，拳头差点就挥过去。即便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也不行。”
将心比心，他的拖泥带水，她恐怕会更难受。
程真雾蒙蒙的看着他：“你别怪我吧。我其实只是个从来都自卑、没有安全感的怪丫头！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无论做什么事，我从没让自己这么没有把握、这么身不由己过！对于你，我怕受伤、怕被抛弃，就像——”
就像她的母亲一样。程真说不下去，心事触动，眼泪断了线似的掉下来。
“别哭！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更不会抛弃你！程真，以后无论如何，我们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两败俱伤，互相折磨，又何必呢？”
程真含泪点头。心里面，又有一道防线，被他攻破了。怎样才好？
“怎么反而越哭越凶了？你怎么才能停下来，恩？”邵雍柔声劝着。
程真环上他的颈，只想痛哭。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沾湿了他的衬衫。
邵雍轻轻拍着她，在她耳边轻轻的唱：
亲爱宝贝 乖乖要入睡/
我是你最温暖的安慰/
妈妈轻轻 守在你身边/
你别怕黑夜/
我的宝贝 不要再流泪/
你要学着 努力不怕黑/
未来你要 自己去面对/
生命中的夜/
宝宝睡 好好的入睡/
妈妈永远陪伴你身边/
喜悦和伤悲/
不要害怕面对/
勇敢我宝贝/
……
一曲唱毕，邵雍在怀里亲亲她的脸：“不哭了？”
程真一惊，红了脸，迅速的掉转头去，喃喃的嘟囔：“人家的初吻呢，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只是懊恼。
“什么？”邵雍没听清，问。
“你——”
话未说完，邵雍已俯下头来，嘴唇紧贴在她凉凉软软的唇上。
时间仿佛就此停了下来。他们紧紧的抱着，他反复的试探吸吮，让她的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第 15 章
15
程真才进门，就听见炎在房间里大喊：“娇娇，快来快来！”
“怎么了？”程真赶紧在玄关处换了拖鞋，踢踢嗒嗒的往里跑。
“来看！”炎扬起手上正看的一份文件，献宝似的给她，“今天总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了。”
程真接过。这是一份草拟的合作合同，双方分别是铃木集团和陈氏企业。炎这家伙，动作还真快。
“陈氏？你已决定选这一家了？”
陈氏是本地的一家企业，在港都也算是望族，从第一代创业者开始，家业积攒了不少。但到最近几辈的承继者，渐渐衰落了。传言说是因为家庭不睦，父子失和。
家族企业的不安因素，最多的也就是这个。由此而来的丑闻，数不胜数。
炎伸伸懒腰：“对呀。这家的问题最多、形势最复杂，但从他们的财务报表来看，其恢复能力却是最快。他们的老总我已见过，我很看好他们的重新整合。之前你也看过他们的资料了，你的意见呢？”
“陈氏确实条件不差，你蛮有眼光。可是这家缺点也很明显：内部派系斗争太激烈。你要如何权衡你的立场呢？不怕引火烧身么？”程真反问。
“你待在飞扬这么久，该知道，派系的争斗其实是本地大企业的通病，很难医治。且，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坐享渔人之利也未尝不好。”
这就是炎和程真的不同了。程真做事情需要十成的把握、缜密的筹备，一丝一毫差错也不行。而炎则敢闯敢冲，乐于尝试。
程真陷入沉思。铃木投资的资金，明里是在港都置业，冰和炎却早已向她频频暗示，将来她想要做成事，亦可予取予求。但是没有一个实体在这里，铃木的那帮保守党又不肯轻易放行。炎这样迅速的找到下家，也就是为这个了。她的坚持，是否太多余呢？
“好了，娇娇。这样吧，过几日我安排你和陈氏的人见一面吧，你会了解更多，才好决定我的提议行与不行。也省得你这样犹豫。”
“我不方便抛头露面，这你知道吧？”
炎拍拍她，让她放心：“地点会很私人，你放心。我会和他说，你只是铃木集团的一个资深顾问。”
“那好吧。”
投资部。
“好奇怪呀，吓死我了！”
阿卷刚从外面进来，猛拍胸脯，见鬼了一样。
“怎么啦？”程真和小罗好奇的问。
阿卷绘声绘色的说：“刚才，我上楼时碰到了邵经理，他——居然对我笑耶！他笑起来是很帅没错啦，可是——对象怎么会是我咧？我们，不是都要被开除了吗？”
“咳咳”，程真噎住。脸上诧异，心里却偷笑。回头一定跟邵雍说，不能对她的朋友太好，免得吓坏了他们。
“那是不是代表，他已经改主意了？”小罗问。
“不是和你们说了么？跟着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那么怕他作什么？”
“对哦。”小罗凑上来，“我也发现，跟着程真，好像什么事，总会化险为夷呢！”
阿卷亲密的搂着她：“那我们以后就跟定你了，可不许甩掉我们哦！”
程真和他们痛快的击掌。
炎带着程真，到陈氏专属的高尔夫会所，和陈氏总经理陈允言见面。
陈氏和飞扬完全不同。庄青杨从一个草根阶级的平民一步步爬起来，打下了飞扬的天下。而陈
氏是世代豪门，在港都颇有根基。这一代的两个世子陈允言和陈允信，更是从小衔着金匙长大
，哪知平民疾苦。
陈允言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出任陈氏总经理是最近一年多的事，位置还没坐热呢。
程真看他第一眼，印象到还不错。高大斯文，白白净净，眉宇之间书卷味很浓。资料里说，他
大学念的专业是建筑设计，还读了这一科的研究所。后来却被迫接下家族继承大任，完全背离
所学。
陈允言是个敦厚的人，一五一十的回答程真的问题。怪不得他在商场上一向以谨慎务实著称，
实在彬彬有礼。连对合作的细节，要求也并不苛刻。
“陈总，这次合作成功的话，我们会向陈氏输入大笔资金。那么，恕我直白的问一句，你们能
提供什么呢？”
“当然是本地化的人才了。陈氏在港都这么多年，网罗了许多杰出的适应本地市场的人才。只
要铃木肯注资，人员方面可以任你们抽调。”
“专精股票投资的人才，有多少？”
“公司这部分的业务已全权委托给一家证券行。这家证券行的老板曾是家父的得力助手。陈氏
的业务一直交给他们做，年年业绩出色，这你可以放心。”
程真点点头，又问：“如果要陈氏与铃木联手并吞一家本地的大型公司，这项提案在陈氏通过
的几率，有多少？”
陈允言心算了一会儿：“我不能说100％，因为那不现实。起码我哥哥那边，我就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