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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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上海-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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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兴,你高中课程自学得怎样了?”锦绣问起家兴这至关重要的事情。

“我在船上抓紧点点滴滴时间,每天至少二至三个小时,有时甚至四至五个小时,有时学到兴头上会彻夜不眠。三个来月,已经把几门主课,大部分自学完了。”家兴汇报了自己的文化学习情况。

“真的不得了!家兴是有毅力,真的不得了------”君兰对家兴赞叹不已。

家兴要去拿自学的笔记本给大家看,给锦绣看。锦绣就说:“笔记本先别忙拿给我们看,你先放着。前几天我妈妈听说你要回上海了,她已给你作了安排。她已向环龙路上一家夜中学的校长说好了,让你回来后去报名读夜书。你一进去就读高二下学期,读一年半。到时高中考试合格,就发给高中毕业证书。有了这张证书,同样有资格考大学。你有了大学毕业文凭,工程师之梦才能成真。否则,到最后还是美梦难圆。”

“什么时间报名?”丽绢急忙问道。

“先要考试,考高二课程。合格才收。”锦绣说。

“我估计没多大问题,应该说是有点把握的。”家兴很自信地说。

“先别急,还是老办法,等两天你带着学过的高三读本和全部学习笔记,到我家来,你先要过我妈妈这一关。”锦绣又说。

“你妈妈还是要先考考我?”家兴感到希望真的来了。

“对了,这样你报考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万一有什么不够的地方,还可以临时抱抱佛脚。”锦绣又说。

“那么学费多少钱一学期?”丽绢再问。

“六十万元一学期。”锦绣再说。

“家兴,学费有困难,你放一百个心。我们大家资助你,一定要把你这尊活菩萨送到西天。”还是丽绢说。

“这就不用大家操心了。”姐夫过来插话说。

“大姐夫有什么高招?”君兰问道。

“在兆丰公园附近,要建造一个蛮大的火柴厂,另外这弄堂口新造了一幢三层楼房子,这两个项目的电工生活,我都承包了下来。我正在寻找电工师傅,家兴回来正是时间,也算一个。工钱一斗米钱一个工,打夜工一个工算两工,有一个工算一个工。”姐夫说出了他最近的生意情况,可以帮助解决家兴读书的经济问题。

家兴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喊道:“这下我有救了,真的有救了!”他的美好梦想在心头又涌动、翻滚了起来!

“家兴还是回来的好,回来的好!”锦绣这两个‘好’字,充分道出了她真实的心声。听的人一听就明白了,这里面有着多么深刻的含意。大家竟鼓起了掌,笑声满堂。

第三天,家兴到了锦绣家,经锦绣母亲考试合格。又过了两天,锦绣母亲领家兴到一家夜中学,经过考试,成绩优秀。又隔了一个星期,夜校的正式录取通知来了。于是家兴付好了学费、书费,领好了书本。

过完年,公元1948年二月,夜中学开学了。从此,家兴又走进了课堂,成为一名中学生。他坚持白天做工,晚上读书。这所夜中学是上海的一所名牌中学办的。它的全部课程,都由这所名牌中学的老师兼任,正规教学,学生考试合格,可以拿到有效的毕业证书,可以去报考大学。李家兴工程师的理想,从此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有一天,家兴在夜中学的二楼走廊上,同迎面走来的一位穿着时髦的女老师擦肩而过。这位女老师三十出头,戴着近视眼镜,烫发,穿一件粉红颜色的紧身旗袍,脚蹬一双咖啡色的半高跟皮鞋,走路时抬头挺胸,神气十足。等家兴停住脚步,正想叫声陈慧老师,但又怕叫错人,没敢喊出声时,那位女教师已转过身走了。家兴想追上去,但是天也黑了,此人也已下了楼梯,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家兴想,真是陈慧吗?她几年前不是去了什么解放区吗,难道现在回上海了?但从穿着打扮看,陈慧一向很朴实;而这个人的穿着很华丽;她的嘴唇还是红红的,好像涂过唇膏。家兴在疑惑着、思索着。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家兴急匆匆地上了三楼,进了自己的课堂。他到了自己的课桌前放下书包,就扯高了嗓子喊了“起、礼、坐。”同学们都坐下后,班主任倪敬人老师就开始上国语课。

家兴去年年底考进的夜中学,今年上半年已读完了高二下学期,下半年就升入高三上学期。他读书十分用功,一年多来,从未缺过课,也从未迟到过一次,而且考试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家兴对老师十分尊重,在同学中很有威望。高三上学期开始,经班主任倪老师推荐,同学们一致同意,家兴又当了班长。

锦绣开玩笑地说,她要是进这个夜校,一定再争取当付班长。君兰灰谐地说,那这班级不就成了你们俩的“情侣班”了。

家兴今晚在课堂上听课不太专心,一直在想刚才见到的那位女老师,想她到底是谁?

第二天下午,家兴收工回家吃完晚饭,正准备动身去夜校读书,忽然君兰闯进门来。

“君兰,你怎么现在来,有什么事?”家兴问。

“是有事,是急事、大事、喜事!”君兰又高兴、又神秘地说。

“什么事?”家兴再问。

“你猜猜看。”君兰还是不说是什么样的事情。

“急事、大事、喜事,这我怎么猜得着。”家兴不想猜测。

“你今晚不要去读书了,马上跟我走,到我家去见一个人。”但君兰还是没有说出去见谁。

家兴笑了笑说:“去见什么人,这么神秘。”

“不要多问了,见了就知道了。”君兰到底还是没有说去见谁。

家兴想了想,难道是去见陈慧老师?就又问道:“是去见陈慧老师?”

“别问了,一起走吧!”君兰要拉着家兴马上就走。

家兴又想了想,说:“君兰,这样吧,你先回家去,我到学校请个假,马上就赶来。”

“因为你是班级班长?”

“对。”

“真负责任!好,我先走,你七点半之前一定要赶来我家。”君兰说完就起身走了。

家兴请完假,按时赶到了君兰家。一推门,就见君兰的妈妈在客堂里八仙桌前坐着。

家兴忙问:“君兰姆妈,您好,君兰呢?”

“在后面灶披间里等着你哩。”君兰的妈妈向后指指说。

家兴往后走到灶披间,推开门往里一看,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是君兰,一个是丽绢,还有一个人到底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 三十 回 有几个妹妹爱你

话说这家兴到了君兰家的灶披间,推开门一看,里面除了君兰、丽绢,第三个人是谁?是陈慧老师!不是,那又是谁呢?

昨天晚上在夜校走廊上见到的那个女的,打扮得是花枝招展,但现在眼前这位女性,穿着非常朴素。是煤油灯的光线太暗淡而看不清楚,还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到底怎么回事?

家兴往前又走了一步,仔细地端详着这第三个人……虽然多年不见,还是认出来了,没有错,她肯定是陈慧老师!于是,家兴很激动地说“果然是陈慧老师。”家兴一面说着,一面向陈慧一鞠躬,说道:“陈老师,您回上海了!君兰刚才说的是急事、大事、喜事。真的一点不错!”

“家兴先别激动,慢慢说话。”丽绢说道。

家兴坐下,再细细地看了一下陈慧老师后问道:“陈老师,我昨晚在夜校二楼走廊上,见到的一位女老师是您吗?”

“我昨晚是到过一所夜校,事先丽绢也跟我说过,你在那里读书。我在二楼走廊上见到一大群学生,我们昨晚可能碰过面。我的变化不大,你还是能认出我。但你们三人的变化太大了,分别时你们还都是小孩子。可现在都是大人了,谁立在我面前,一时三刻我真的不敢相认。”陈慧看着自己的三个学生说。

“我算了一下,陈老师是民国三十二年冬天离开上海的,现在是民国三十七,足足有五、六个年头了。我们三个人从小孩子已经长成大姑娘、小伙子。君兰、家兴嘴上的胡子也长出来了。”丽绢板着手指说着。

陈慧接着就说:“这样吧,你们三个人先谈谈这些年是怎样过来的。”

家兴先说,首先说到他父亲被不明不白地抓去,后又生病去世,自己从此就厄运连连。再讲到在重庆朝天门码头做流浪汉,险些冻死、饿死在异乡客地,亏了有善良的人们出手相救,幸于免难!说着说着,就有些伤感,险些要落下眼泪。陈慧听着也跟着伤心了起来,似乎陪着也要落泪。

君兰连忙对家兴说:“还是说些开心的事情吧!”

于是家兴收住了悲伤的话题,说起了他和锦绣相爱,锦绣的父母帮助他成才的故事。

陈慧听后转而为家兴高兴,说:“是呀,你李家兴人好心好,吉人自有天相,今后还会有更好的运道等着你呢。”这一说,才把沉闷、伤感的气氛给扭转了过来。

接着,丽绢开口说:她所遭遇的不幸也不亚于家兴,这几年的童工生涯绝非人过的日子。家兴还苦中有乐,而她正如人们说的是:“药材店里的揩台布,揩来揩去都是苦,”真是苦不堪言!说着竟哭了起来,而且是越哭越伤心。

这下君兰可没了主意,后来不知怎么想到了一句安慰丽绢的话:“丽绢妹妹,不是还有我君兰哥哥疼着你呢!”丽绢收住了眼泪,望了望君兰,笑了一下,但这个笑显得非常勉强,接近苦笑。

家兴一想,今天晚上师生见面应该是快快乐乐,非常高兴才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像是开诉苦会似的,不能这样。于是他立即换了话题,说:“陈慧老师,不、从现在起我们叫你老师,这样亲切。老师,不要听我们这些小孩子在老师面前瞎说八道,还是说说老师这些年来,在什么解放区搞革命的情况给我们听听吧。”

“什么解放区,我没有去过。五、六年前我离开上海是回到了家乡浙江舟山沈家门,还是去做老师。教了几年书,后来就做起了棉纱生意。”陈慧说了这几年的经历。

君兰傻傻地问道:“做棉纱生意,做得怎样?”

“开始还可以,后来越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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