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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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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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的那种比较素雅恬淡的封面,跟我们改版后的内容已经不协调了。   
  我建议用美女照片做封面,最好是半裸的。聂智群表示反对,是那岂不成了低级的地摊刊物?我说现在各行各业都在大搞美女经济,车展要车模,踢足球要足球宝贝,糖酒会都是美女促销员,电视台里的广告明星十有八九是美女,人体摄影、健美比赛、模特选秀、超级女声等等,哪个能离得开美女?我们要改变认为用美女做广告就是庸俗和低级趣味的传统看法,其实人体美是自然界中最令人惊叹的一种美,尤其是女性的曲线更是一种上天赋予的神奇艺术,利用美来吸引读者的眼球无可厚非,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嘛,爱美不等于是淫秽,情色也不等同于色情。当然,聂主任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应该把握好尺度,不能太过,要在情色和法律法规许可的范围里巧妙地打擦边球……   
  掌声再次热烈地响起来。最后,陆总编统一了大家的思想,从这起开始,封面采用大幅的美女照片,基调是青春、性感、狂野。   
  10   
  老头子一清早就打电话来骂我:“龟儿子白养了恁个大,连你妈今天是五十大寿都不记得了嗦?”我飞快地扳起了指头,算出今天确实是老太太五十岁的寿辰,我最近被思娅的事搞得心烦气躁,竟然把这么个伟大的日子给忘了。这天恰好是星期六,我和思娅都休息,在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之前,我还得需要她配合一下,她也还是我们程家的准儿媳。我把我妈生日的事跟思娅说了,她说她早晓得,礼品在她周五下班的时候就已经买好了,正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呢。   
  我爸妈忙碌一生,就靠临街的两个小铺面为生,卖过香签纸烛、塑料制品、油盐酱醋。现在临街的铺面已经打通,开了家“程记茶馆”,平时每日来这里喝茶摆龙门阵的都是些老头子和老太太,挣不了几个钱,又都是多年的邻里,有时别人欠个三五块的还不好意思讨要,不过还是可以维持生活,略有节余,我妈总说要存点钱为儿子结婚,估计那钱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想想就心疼。   
  我人生的重要目标之一就是为了让爸妈感到欣慰,让两老觉得这一辈子的苦没有白吃。我曾盛情邀请老两口到儿子在歇台子买的商品房里去享福,他们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坚决要回磁器口,不是我和思娅对两老不好,而是他们住不惯,觉得像是呆在牢里。他们现在最希望的是我能早点结婚,要个孩子,让他们的幸福圆满。估计我这次回去,他们又会提这个传宗接代的大问题。   
  和老太太拉了会家常,和老头子唠嗑了会工作,吃寿宴的时候,一帮叔伯姑嫂问我和思娅啥子时候办婚事。我笑着说今年元旦今年元旦,然后挨个跟大家敬酒。我和思娅确实预定在元旦结婚,那时积蓄也差不多了,办个体面的婚礼不成问题。思娅跟我一起敬酒,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脸上笑靥如花,还不时撒着娇往我身上贴。我心想这小婊子还真会装,难怪多年来把我蒙骗得像个哈儿。   
  寿宴热热闹闹地吃到下午两点多,茶馆里收拾利落后摆起了几张麻将桌,我喝得有点高,头昏昏的想睡个午觉,姑妈却硬把我按在椅子上,说今天不赢你娃的钱赢哪个?一帮亲戚邻舍都附和,就是就是,浩子你是大编辑大记者了,贡献点米米给我们讨口吃撒。浩子是我的小名,听着怪亲热的,我只好打起精神应战,思娅坐在我身边当参谋。姑妈定了个规矩,五角钱一炮,十块钱封顶,我嫌太小不过瘾,大家笑着说那我们放一炮五角钱,你放就五块。我自然不干,笑眯眯地说我可不当哈儿。我连胡了三盘,还做了个清一色,手气好得不行,但进的账还不到十块,不够我买一包熊猫。我打着打着就哈欠连天,借口上厕所让思娅替补上阵,自己溜回屋里睡大觉。     
十五  睡到吃晚饭的时候才起床,思娅向我汇报战果,赢了三块五角钱,这小蹄子以前斗地主和打麻将从来没赢过,今天赢个小钱就把她激动得双眼发亮,像捡了个金元宝。老太太一定要留我在家里住一夜再走,说要跟我和思娅唠嗑结婚的事,我说我忙,回去还要编稿子呢,她骂道:“我就不信你一个晚上不工作天就会塌下来,你瓜娃子是嫌我这里的床板睡得硌屁股嗦?”老太太一发火,我只好屈从了,她把思娅叫到一边,问她喜欢啥子面料的衣服,说后屋头刚娶的刘家媳妇是裁缝,手艺好得很,她要跟思娅定做两条夏天穿的裙子。我走过去说:“您老的眼光已经跟不上时代啦,您定做的裙子,样式一定老土老土的,思娅穿不出去。”我是晓得的,我老妈以前请裁缝给我做的一条裤子,前面开裆的地方还是一排扣子,我从没好意思穿过。老妈瞪我一眼:“你懂个锤子,自己请裁缝做的衣服穿着才安逸,料子真,价格又便宜,你看大街上那些妹儿买的衣服,白生生的肉一露一大片,穿着像个鬼一样。”我哭笑不得,说我不干涉了,你们商量去。   
  老头子坐在门槛上拉二胡,水平不敢恭维,我小时候每每笑他是在锯木板,但他摇头晃脑的怡然自得,他周围还坐着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嘴里哼着川剧里的唱词,就跟道士念经一样。卧室结满蛛网的墙上还挂着一把小提琴,已经积着厚厚一层灰尘,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老爸不会拉,这把小提琴是我爷爷传下来的。   
  我爷爷曾经是抗战时期陈纳德领导的“飞虎队”的中国队员,和一个叫汤普森的美国上尉飞行员关系很好。有一次汤普森在贵阳上空遭遇日军的几架飞机围攻,是我爷爷不顾自身危险,冒死冲进包围圈击落了两架敌机,救出了汤普森,他自己的飞机也因为受伤迫降在稻田里,一条腿因此骨折了。我爷爷和汤普森上尉就这样成了生死之交。汤普森出身于音乐世家,常常在战斗间隙拉奏小提琴缅怀故乡,他回美国后,就将这把橘红色的小提琴送给我爷爷做纪念。遗憾的是,我爷爷对音乐一窍不通,只能把小提琴挂在家里做摆设。   
  小提琴上镌刻着卡尔??贝克和“1926”几个字样,琴背上还画着当年“飞虎队”的标志:一只展翅飞翔的猛虎。猛虎图案的下面刻有汤普森家族的姓氏和“美国志愿援华航空队第3中队”的中英文字样,但油漆有些斑驳了。   
  文革时候,我爷爷被诬为美蒋潜伏的特务,受到批斗,那把小提琴被他藏在天花板的夹层里,才不至于被造反派搜到,当作通敌的证据。爷爷最终被折磨至死,临终前,一生以参加过“飞虎队”而自豪的老人家特意交代要把这把小提琴一代代传下去,要后辈永远记住那段苦难而光荣的战争岁月,切记不可送给别人或是损坏了。爷爷去世后,文革也结束了,国家太平,老头子又将小提琴找出来挂在墙上,算是缅怀先人。有一次煤炉子熄了,那天下雨,老太太到处没找到干柴,就要把小提琴劈了当引火柴烧,说反正也不值钱。老头子为此痛骂了老太太一顿,说这好歹是上辈人留下的东西,再不值钱也不能瞎糟蹋。   
  思娅有一次想把小提琴拿回去挂在新房的墙上做装饰,但老头子不让,他说这是我爷爷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不到他去世的时候,他不会把小提琴传给我们。去年夏天,丁主编和我陪一个广州某杂志的主编到磁器口来访古寻幽,顺便到了我爸妈家里,丁主编偶然发现了墙上挂着的那把小提琴,征得老头子的同意后,他取下来,端详了半天,手还有些发抖,很喜欢的样子。我告诉了丁主编这把小提琴的来历,还说老头子把它当成传家宝,谁都不能轻易动,他一定要等我结婚时才肯送给我。丁主编当时奇怪地笑笑,没做声。   
  第二天下午回来的车上,思娅不停地收发短信,还侧着身子不让我看。我说不错啊,都快赶上国家总理了,日理万机啊!她笑笑,说跟老同学热络一下感情嘛,平常难得联系。我想只怕是跟相好的打情骂俏吧。   
  快到钢花电影院时,思娅突然说自己有点事要先下车,有个老同学从上海回来了,约了在重庆的几个大学同学晚上吃火锅。我故意说我跟你一起去蹭饭吃,思娅连连摇头,回绝说:“又不是我请客,带家属不好吧。”   
  我怪声怪气地说那就算了,免得在那里碍手碍脚的讨人嫌。思娅白了我一眼,没答腔,车一靠站,就噔噔噔地下去了,头也没回。我心里冷笑一声,贱货,老子敢肯定你是会情人去了。   
  晚上一个人在小区外面的“喜洋洋”餐馆吃饭,叫了两瓶山城啤酒,要了一盘宫爆鸡丁、一碟麻婆豆腐和一份藤藤菜。孟辉打来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正借酒浇愁愁更愁。孟辉问:“程哥,你晓得嫂子今晚出去和周雄见面了?”我说她那些小把戏瞒得了老子嗦。孟辉说他俩正在较场口的一家卡拉OK厅唱歌。他征求我的意见,问是不是还继续将“美男计”演下去?周雄很有把握地对他说,只要再趁热打铁一段时间就可以把思娅骗上床。我咬牙切齿地叫道:“奶奶的,继续!老子要磨刀霍霍,捉奸在床!”一餐馆的人都盯着我看,我想我的头上肯定戴了一顶绿油油的高帽子了。   
  孟辉说,事成之后程哥你得表示一下,给那小子千把块钱辛苦费。我嘴里说这个自然,心里却在悲哀地想,这是啥子世道,赔了夫人还要赔钱,老子真是个哈儿。     
十六  11   
  经过几天的查证,鬼楼被证实并非妄传,并且诸葛洪获取了有关鬼楼的详细背景资料:它是清朝末年的建筑,里面住过英国牧师、美国外交官、日本流氓和法国商人以及中国没落贵族,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期被一个姓戴的做玉器生意的商人买了下来,文革的时候楼房的主人被打成了“牛鬼蛇神”,戴姓夫妇不堪受辱,双双在卧室上吊自杀,留下一个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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