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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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南志-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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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他居然全身关节僵硬,一时无法活动,不由得埋怨道:“你这是干什么,冻成这个样子要生病的。”
    秦望北上下牙关打战,好半晌也说不成句话,脸色乌青发黑,下肢早就麻木得想站都站不直,膝盖直往下跪,全仗瑞羽架着他的双臂将他扶住,才不至于又又跪下去。
    瑞羽知他是南方人,在北方过冬都已经极为勉强,这样在雪里久跪,若不及时施救,只怕肢体就要被冻坏。于是她也顾不得
其他,  手半环了他的腰,一手运劲在他腰腿处轻轻推拿按摩,引导他已经凝滞的气血运行。
    秦望北得她之助,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苦笑道:“你在宫里罚跪。我救不了你,难道就躲在屋子里抱着暖炉子吃酒等着?”
    瑞羽人在宫中,内外消息断绝,东应更不会在她面前提及秦望北,此时见他冻成这样,想到他为自己所受的委屈,不禁一叹,喃道:“你这又是何苦?”
    秦望北下半身的气血在她引导下活泛恢复了知觉,酸麻难当,针扎般地刺痛,他忍痛强笑,“我们既是夫妻,理当同甘共苦,没什么好说的。”
    “话虽如此,你也别太勉强了。”
    秦望北微微笑,道:“我所为,是我应为,也是我愿为。”
    他对瑞羽的感情炽烈滚烫,但也会退开让她有呼吸的余地,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的感情完全没有任何背离伦理道德的地方,她可以轻松地做出回应或害拒绝。
    瑞羽心弦一震,虽然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能够支撑身体站立了,但他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她也就由着他。想到他为自己所做的事,瑞羽的心突然一软,温声道:“中原,待到大业成功,王母百年之后,我就和你起走。”
    秦望北惊喜交集,不敢置信,“当真?”
    瑞弱含笑点头,“自然当真。”
    泰望北愣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用力抱紧她,心情激荡,“好,待到大业功成,太后百年之后,我们就放舟四海,逍遥天下。”
    宫城城头上,东应静静地凝望着在大雪里不顾众人侧目相拥而立的两人,手指深深地掐进城头的冰雪里,仿佛已经化为了一尊雕像,直到秦望北和瑞羽登车离开,连背影都消失了,他仍旧一动不动。
    乔狸在他身后等了许久,直到举的伞都已经被雪压得快要撑不住了,才轻轻唤了声,“殿下!”
    东应回头,颜白如雪,目光空茫。他缓缓地收回手,按在左胸上,仿佛想将心头的那股彻寒驱于体外。
    你让我一生贪恋著你的温柔和关爱,却又决绝地弃我而去;你曾让我感觉无比的温暖和幸福,却又将我独自留在这冰天雪地里,亲手剥夺我的温暖和幸福,你使我有过安稳坚定的归属感,却又抽去那些让我倚靠的抚慰,让我寂寞无依!
    你希望我做什么样的人,我就克己修身隐忍奋发,不敢有丝毫懈怠;你盼我能到达什么样的地方,我就朝你期盼的方向努力上爬,从不以为苦——但若有一日,我能完全变成你想让我变成的人,做到你想要我做到的事,你却抛弃我,永不回头,那我所做的切又有什么意义?我所有的努力岂不都成了笑话?
    天地之大,茫然四顾,再无一人能够站在我面前含笑凝睇,再无一人可以与我并肩同行,只我人,踽踽独行,山河永寂。
    姑姑,我恨你!
    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第六十七章  边关急

    两窝抢到都是知道天朝内乱才急于南下劫掠的,互相商量和妥协之后,各取所需,倒也融洽。


    这年的冬季特别寒冷,地上积累的雪竟达齐腰深。就连齐青这样的富庶之地,也有十几个老人熬不过寒冬,天下其余各地天灾人祸连绵不断,冻死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开春雪化之后,瑞羽便传令各营整顿,抽调骑兵北上集结,准备亲自率大军驻守蔚州,以防北寇入侵。
    太后对瑞羽的气经过这冬的消磨早已没了,虽然仍旧不肯承认泰望北,也不允许他晋见,但和瑞羽的日常相处却与过往般无二。听到瑞羽又计划着披甲北征,心中不舍,道:“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挥师西进,报仇复国。东北边防有薛安之镇着,料想没有多少大事,你就不能不去吗?”
    瑞羽软声道:“王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薛公所领兵力有限,只能羁縻。原来的安东都护府诸胡,若是北疆诸蛮起兵来犯,他便难以救护。”
    诸胡蛮以游牧为生,若是平常的年间,食物不缺,他们还能小小骚扰便罢手,  一遇大雪大灾的年间,牲畜被大量冻死饿死,他们就免不了大规模南下骚扰边境。且现在国朝逆臣篡权,兵灾连绵,国力虚弱,边军精锐已经被备力势力抽调空、若遇大敌,实在不堪一击。
    北面疆界绵长,就算瑞羽因为河东和关内不在昭王府淮下而不管不顾,要守住太行山以东的这片土地,也不能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

    李太后也知道胡蛮寇边之苦,连连叹气,却也不冉阻拦瑞羽,只是免不了一遍一遍地叮嘱她注意安全。
    瑞羽安抚道:“王母放心,我是一军主帅,坐镇中军号令诸军,又不是前锋将领需要亲自出马斩将夺旗,我安全得很。”
    大军北移,粮草兵器甲胄等辎重都由昭王府拨付,瑞羽领着齐卅营的骑兵
离开时,东应照例亲自前来祭旗送行。
    瑞羽按礼酬演之后,二人的目光不经意地碰在起,但除了那些礼仪所定的客套词之外,都不知说什么好。过了  会儿,倒是瑞羽先醒过神来,笑了笑,对他道:“保重。”
嘱她注意安全。
    在她的中军幕僚队伍里,秦望北也身戎装,正等着她前去会合同行。东应待要说什么,瑞羽已经调转马头与中军相会,扬鞭策马率军走得远了。
    大军数万,他的眼里却只见到她人,眼看着她与秦望北相携远去的背影不知不觉胸中血气逆转,喉头腥甜,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回府之后便是场病。
    宫两府里有许多从夏都带出来的国手,东应的病自有能者治理吐血之症没有再犯,也没有演变成其他病症,并不误东应日常处理政务,只是身上病气却缠绵不去,经常心头隐痛。
    李太后又心疼又忧虑,想着少年吐血的种种不好传言,愁得头发也白了几分。她生最快活的时光当属在齐青,虽然此地比不得帝都繁华,但在这里她地位最尊贵,说一不二,尔虞我诈到不了她头上。瑞羽和东应有出息,又没有什么需要她担忧的事,她只需每日里斗戏博彩,吃喝玩乐,便是神仙日子电不过如此。
    但这几个月里,她先后经历了瑞羽私自成婚及瑞羽奏请以东应为尊诸事,再见东应生病,一颗心真是七上八下,隐约对东应的病由有所猜测,却又不愿细究。她担心东应的病情,也担心齐青的大好局面被东应的病情所耽误,便每日都亲自带了大夫开的药膳来给东应吃。
    东应天天吃药膳,各种各样的珍贵药材流水般地吃下去后,他本来略显瘦削的身形丰硕了不少,但那心痛的毛病却总断不了根。
    幸太后暗里长吁短叹,明面上却不敢让人看出来,这一日终于忍不住对东应说:“小五,你这病拖着终不是回事,要不还是让你姑姑回来给你治治吧。
    东应听出她话里的试探之意,心头一震,面上却不露声色,笑道“姑姑又
不是医生,怎么治得好我的病?何况如今边疆也要防着北寇入侵,怎离得了姑姑?”
    李太后看看他,张张嘴,叹道:“你姑姑学了经离先生一身武功,据说有种暗劲手法能够帮人化血除淤,治内伤颇有奇效。”
    东应背脊骨上冒了一层冷汗,强笑道:“太婆信别人乱传,姑姑最是孝顺,若她练习的武功真有这么神奇;她早帮您把陈年宿疾调理好了。”
    “我怎么能跟你比,我是年纪大了血气有亏,天道如此调理不得。你就不同了,你正年轻着,若不设法除了病根,这病真成个顽疾那还了得?”
    李太后劝说半晌,就差没明着把话说穿了,见东应始终不肯松口,也无可奈何,快快地回太后宫去了。
    东应心知李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些事,必是已经起了疑心,于是又惊又惧,提心吊胆,只觉得疲倦不已。
    陈远志入内奏事,眼见主公精神不振,便长话短说。公务处理完毕他也不及时告退,仍日端坐着。东应疑惑地抬头,问道:“还有何事?”
    陈远志正襟危坐,道:“殿下,您的病?”
    太后前面才说到他的病,陈远志又来提,真是令他烦躁。东应皱了皱眉,压下怒气说:“大夫说了,孤没有病。”
    陈远志微微一笑,手在他刚送进来的呈情急报上指,低声道:“殿下之病,不在身体,在于一心。”
    东应大愕,蓦然抬头,顿起杀机。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瑞羽怎么
掩饰,他对她的情意都不可能没有人看破。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面对世人的非议,但到今日经过太后和陈远志二人的探询,他才明白自己以前所想毕竟太过简单。
    礼教大防,哪有那么容易冲破?就连他自己,到了真被人窥破了心事之时也惊恐交织。顿起杀人之心。他在瑞羽面前的那种理直气壮和咄咄逗人,都变成了心虚。
    陈远志如何不知说破东应对瑞羽的私心是在冒险,但他虽得东应倚重参赞政务,但人事政务娄的真实处置权,他却起不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是另有才能远不如他却稳重妥当的昭王府旧人,在按照典章规行矩步。他仔细观察了许久,心知要获取东应的信任唯有另辟蹊径,必须冒险一搏。
    东应心中的杀机现之后,复又放下,心里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冷笑一声,问道“业成想说什么?”
    陈远志手心捏了把汗,见他没有立即灭口,便明白自己过了一关,更是放软姿势,轻声劝慰:“殿下,昔日齐桓公恶行好色,姑姊因之而不嫁者众,然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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