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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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梦-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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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话不住地谄媚。董槐与其他汉人被绳索套成一排,鞭打着向前走,董颖撕破衣带,替爹包扎了头上的伤口,问道:“爹,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董槐把孩子拥得紧紧的,小声道:“八成是作苦力,咱们开工时趁机跑出去。” 
  原来董槐人等被拉出城修筑城墙,做工时稍不留神就要挨蒙古兵一鞭。晚饭时分,天空乌云密布,一阵大雨泼瓢而落,蒙古兵各自找地方躲雨,却不许劳工停工。董槐谓儿子道:“就是现在。”两人拔腿就跑,其他汉人见董槐跑,也各自奔逃。蒙古兵惊忙高呼,分头去追。 
  董槐牵着董颖,跑入密林,后面蒙古兵穷追不放。地上泥泞坑洼,董槐因先前失血,又做工劳累,一阵头昏,栽滑在地。董颖拉父亲不起,后面追兵已到,急出泪来。一蒙古兵嘴骂脏言,执矛就戳,千均一发之际,卡嚓一声,那矛突然断作两截,随后一声啸起,只见一道长挺剑杀来,蒙古兵纵踊上前,却似切菜般倒地。 
  董槐挣扎着坐起,看那道长时,眼睛一亮,大叫道:“可是松林?”那道长一惊,看董槐时,大叫:“可是董槐大人?”原来这道长正是青城派的大弟子俞松林。董槐惊喜交加,道:“今日若非俞兄搭救,我命已丧黄泉!”俞松林将之扶起,道:“我奉师命下山杀敌,不期遇见大人。只不知大人如何至此,落得这般下场?”董槐叹道:“说来话长。”俞松林道:“既如此,请至山中一叙。”遂带董槐及董颖至青城山。 
  董槐至上清宫,先拜访故友青衫客,道了数年不聚之情,将自己罢相之事前后备细说了一遍。青衫客道:“赵昀乃一庸才,嗜欲甚多,怠于政事,只图偏安,无复国之大志,因之权移奸臣,朝政日非。大人随之何用,不如就留在敝山,强胜在朝廷上受气!” 
  董槐叹道:“我一日为宋臣,终身为宋臣。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知成都如此重镇,如何会陷?”青杉客道:“说来令人气恼。今年,蒙哥一路的先锋军由纽璘率领向成都进兵。刘整将军足智多谋,本来坚守,必不失关,只因副将乃丁大全的羽翼,不听调谴,擅自出兵,导致我军大败于遂宁,那厮还给丁大全上疏,把责任全推在刘整将军身上。蒙军得了成都,继而又进驻灵泉山和云顶山。四川制置使蒲泽之领兵救成都,被蒙军打败,成都降蒙。彭州、汉州、怀安、绵州等地宋兵相继投降。” 
  俞松林也道:“蒙哥汗所率蒙军四万,号称十万,四月间分三道入蜀。自率主力从陇州入散关,蒙哥部蒙军由洋州入米仓关,孛里义所率蒙军由鱼关入沔州。十月,蒙哥部蒙军主力到达利州继续进攻苦竹隘,我青城山派弟子前去助阵,尽管南宋的援军多次被利州蒙将汪德臣部击退,苦竹隘军民在将军杨立领导下坚守不降,本派弟子晁虎与隗洛英在战役中先后负伤。此次蒙哥汗率蒙军南下利州后,首先进攻苦竹隘,虽然蒙军轮番进攻,蒙哥汗亲自督战,攻了很久也没能攻下,蒙军又架起天桥进攻,还是被我军打败。后来由于叛徒赵仲偷开东南城门降蒙,蒙军才得以进入城内,杨立率领军民进行巷战,不幸战死,苦竹隘终被蒙军占领。以后,蒙军又相继攻占或招降了鹅顶堡、大获山、运山、青居山等地。纽璘自成都攻占叙州,蒙哥出兵,不到一年时间,长驱而下,宋军节节败降,四川日益危急。” 
  董槐道:“成都新降,重庆、合州定是蒙军的首要进攻路线,不过有王坚镇守,料不应失,只怕蒙军兵分几路,我军首尾不能相顾。”俞松林叹道:“大宋气数将终,我们作臣民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董槐又谈了数句,因夜将晚,加之疲困,青衫客吩咐打扫客房给他们父子俩安歇。次日,因晁虎、隗洛英在抗战中受了战,卧病养伤,董槐又去看望了一回。将至日中,用了斋饭,前往吴秀兰处看望。 
  吴秀兰在青城山上定居,看着儿子一天天在变,顽皮的模样每天都能给她新鲜不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特,心脾中都似灌了甜水,一边陪着他玩,一边逗着他玩,这时才真正体味出“宝贝”一词的真正韵味。 
  云飞已满两岁,吴秀兰正逗他玩耍,闻得叩门声,开门后见是董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董槐笑道:“云夫人可好?”吴秀兰拉着云飞倒地便拜,董槐连忙扶起,笑道:“几年不见,少公子都这么大了,当时还只是一团子大小呢!”一边说一边轻抚云飞的额头,百般怜爱。吴秀兰忙叫云飞称董槐作“董伯伯”、叫董颖作“哥哥”,云飞依言叫了,声音稚嫩,惹得董槐拈须大笑,道:“这孩子过于俊美,只怕日后卷入桃花劫中哩。”吴秀兰一笑置之。 
  吴秀兰引董槐等入屋坐,自己沏茶水,董槐道:“孝臻之坟,我每年都会奠拜几次,云夫人可安心住在这里,此地虽陷蒙古,料他们不敢攻上山来。只是临安多变化,那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夫人要拜孝臻,只好缓些时日我再来接你了。”吴秀兰听得眼中酸酸的,道:“多承大人费心了,此处也有先夫的灵牌。”引董槐至内屋,云孝臻的灵位供奉在堂中,董槐忙带董颖焚香静祷。 
  拜毕,董槐问道:“日子还过得去否?”吴秀兰道:“自耕自织,糊口足矣。”搂着云飞,道:“我目下就只盼这孩子能长大成人,不愿他去报父仇,事情已过去了,报了父仇,孝臻也回不来了,我已失去了孝臻,不想再失去他。”董槐道:“男儿志在四方,难道云夫人忍心孩儿碌碌一生?”吴秀兰叹道:“我现在很迷惑,作父母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出人头地,现在却又想他出去、又怕他出去。”董槐道:“出世为入世,孩子长大,意愿如何,也就不由父母所管了。” 
  吴秀兰问道:“董大人脸上之伤?”董槐自抚脸庞,董颖接口道:“被那些蒙古兵用鞭子抽的!”董槐道:“今日蒙古占领了四川,可以鞭挞四川的百姓;他日攻占了大宋全部江山,就可以任意鞭挞大宋的子民。如果我们愿意作亡国奴,不反抗也罢。”吴秀兰尚未答语,突然,云飞提着幼嫩的嗓子大叫一声:“我要反抗!”董槐、吴秀兰大惊失色。 
  话分两头,且说临安城内,无董槐的干扰,丁大全家族纵横朝廷已数月。皇上享福之际,问边事如何,丁大全生怕该自己担当,不敢详说,只报边防无事,严密封锁消息。 
  深庭后院内,萦共红绿,美姬拥簇,乐班摆府。众仙女唱着凤瑟曲、秦筝曲、阳春曲、朝云曲。红妆间翠娥,罗绮列笙歌,重重金玉多。歌女的屁股扭得就像游水的鱼儿,转到丁宰相跟前的,屁股上便被左拍一下,右拍一下。侑酒的歌伎也不含糊,三个五个的在宰相身上百媚千娇,又掐又捣,直羡煞那些门子,个个搔身挠痒,垂涎若滴。 
  这日,丁宰相照例早朝,刚走出门,被太阳猛地一照,不由得打了一下冷战,预感着有事发生。回到府中,那颗心一直像被夹在两把斧刃中,极不踏实。晚间,大臣吴潜得到边报,言蒙军先后侵犯四川、京湖地区,宋军节节败退,忽必烈所部蒙军渡过长江已包围了鄂州,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连夜赶至后宫报于理宗,言丁大全隐匿军情不报,每夜在府内风流。理宗不敢相信,命详加查实,丁大全瞒上骗下,铁证如山,罪责难逃,龙颜大怒,喝将丁大全抓捕下狱。 
  这也是丁大全大限已至,因心中有鬼,在床上翻来倒去,无法入睡,熬到交夜斗子时,好容易睡熟,却连梦也作不安稳。听得门外喧腾不断,火光冲天,数百名羽林军将宰相府围得周周匝匝,铁桶一般。丁宰相披衣唤丫鬟伺候,无人答应,羽林中郎将一脚将房门踹开,宣读圣旨,丁大全的脑海中一阵电击,整个人就像吊桶脱了绳,直落下井。 
  平时巴结宰相的官员纷纷落井下石,联名撰书宰相所犯的一百二十件恶行,皇上锋怒难平,将丁大全一家子连根锄起,朝中占官位者五十七人,四地为豪强者不下千人,押解刑部发落。 
  常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丁大全又是个肥骆驼,家财散在天下,无法统计,府中各类珠玉宝石、古董书画过多,无法拖走,暂留在府。门子曹恒去求阎妃,阎妃与董宋臣也保不住他。 
  理宗丙辰年九月,圣旨诏下,言诛死以惩邪佞,将丁大全拖至市曹斩首。大辟临刑之日,天衢阴峥嵘,似乎老天爷都板着脸判他的死刑。刽子手是关西大汉,杀头就像在切西瓜,包开包红。丁大全屈跪在地,毫无惧色,昂首大笑道:“想当年,我的日子何等清苦!要叫我啃一辈子的黄粮,这一生也忒活得没个意思,太不划算了!所谓富贵可盛不可永,活着不花死了白搭,我风光了这么多时日,化掉上亿两银子,死了亦值得,有什么好怕的!”后面的话没让他说完,刽子手就把他脑袋一按,钢刀刷落,血颅倒地,骨碌碌地滚了尺把远,那张脸依然绝望地笑着。诗曰: 
  闻道故林相识鸟,恶官昨日今如何。 
  世上死生皆为利,不到乌江不肯休。 
  因蒙古势大,就要攻至临安,内侍董宋臣劝理宗迁都明州逃避,百官皆称是。节度判官文天祥,上书“乞斩宋臣,以一人心”;军器大监何子举等向吴潜建言反对迁都,吴潜调集诸路兵援鄂抗蒙。宋理宗在主战派的反对下才没有逃跑,任命吴潜为左宰相兼枢密使,贾妃之弟贾似道升为右宰相兼枢密使,仍兼京湖、四川宣抚大使,命贾似道出兵汉阳,以声援鄂州。 
  此时战事频频,这年冬,蒙军沿嘉陵江进攻重庆,到合州,派降将晋国宝到合州招降,守将王坚乃孟珙部降,严辞拒绝,随后又将晋国宝押至城内阅武场斩首示众,军声大振。王坚曾于淳祐十二年出兵打败蒙军,收复兴元,宝祐二年又打退蒙军对合州的侵扰。他调集属县十七万人,增筑钓鱼城,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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