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哲就这么的看着,面带微笑,但却落寞疏离,与外界的嘈杂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即便是在这熙熙攘攘的闹市。
林哲自五年前,生活就非常规律。博叔自是他严格的监督者,这时看了看时间,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阿哲,我们去天和吃饭吧。”
天和饭店,是N市最好的饭店之一。天和饭店的上面,就是天和俱乐部,是N市乃至各长三角的名流贵人经常出没的地方。它的对面就是天和商场,形成了天和集团下的大商圈。这里离金域地块隔街相望,如今金域这块地现在这般炙手可热,恐怕也是得益于天和不少。
林哲对吃饭倒是不讲究,只要干净就好,更何况如今也讲究不来。林哲的内心,怕是更加追求面对的食物能毫无顾忌吃下的心情吧。想到这,博叔心里不禁一疼。
林哲听了,一笑:“博叔你以为我是正允不成?”
一念之间,博叔嘴角也微扯,正允那奢侈的大少爷,不论吃喝玩乐,一定要最好的,不闹到至好,必不罢休,特别对饮食挑剔到不行,从不愿意将就。正允有句名言,号称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欲解千岁忧,唯有美食诱。人生吃一顿少一顿,应当每顿都对自己最好,不然想起来多遗憾。
博叔看着正允说起这些,总是忍不住大笑。他也不明白,正允这小孩,高干子弟,聪明绝伦,不想在国内走他爸他妈安排好的康庄大道,斗气斗出国外来。居然还混了个人模狗样,在斯坦福大学年年全奖混到毕业,和阿哲合作生意也是一本万利,顺风顺水。可以说是年少有成的精英人士了吧,身体也倍棒,看他嬉笑怒骂,游戏人间的,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挫折,居然还一口一个千岁忧,被当年的革命先辈们听到这诗被改成这样,估计也会想跳起来怒骂。
有次博叔忍不住,问了正允:“你忧什么啊?”
正允居然一本正经的写了个万言书给博叔,“简要”列明了他的不快乐。还真是简要的,因为每一件事他只是简单的列明,例如X年X月X日要瞒住他家老爷子他买了总裁轿车, X手艺快要失传了,少了一样美食,等等。万言书的结尾还加上一句,“因为字数满了,不再赘言。但还是忍不住PS一句,博叔不要骂我精英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精英和人才一样,是个骂人的话。”
看得博叔大乐了几天,忍不住拿去给林哲看,那时林哲刚刚第二次出院不久,看着那份万言书,笑到几乎又要再住一遍医院。
博叔忍不住还是经常打趣正允“精英”,正允也不客气,回敬博叔:“你全家都是精英。”
不过,博叔对正允挑食的想法,倒是曾经认为颇有几分道理。
可是有一次,在那俩年轻人在对赌交易合伙大赚了一笔的时候,一起结伴同游,博叔陪同,便再没信过那小子。
在拉斯维加斯,与那混世魔王同行在大雪原上,一路上景致都没什么区别,连博叔这种老手开车都开得眼睛发涩了,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居然看到个中国餐馆,但是老板是江西人,做不出地道的上海菜,偏生魔王不地道的就是不要。林哲不管他胡搅蛮缠,自己享用。
结果这天,博叔按着林哲所指的路,车行百里,恁是再没找到吃的。那一天从早上出发,饿到了黄昏。魔王从侃侃而谈他的美食言论,闹得鸡飞狗叫,到后来有气没力,浑身都蔫了。
结果到了傍晚,连中餐馆都看不见,远远的只有一家俄罗斯餐馆。魔王不管不顾,甚至乐得不行,停车坐下,扯着嗓子喊点菜。林哲却冷冷的道这里的上海菜更不地道。魔王心里其实还想得到地道不地道啊,在这白白的雪域中,能看到这橘黄的温暖的灯光已经开心的不得了了。听林哲这么一说,正允顿时傻眼,但是看着林哲吃那卖相实在一般的农家篱笆小香鸡和酸奶芦荟,津津有味。边吃还边摇头晃脑,喃喃道人生美味阿,雪域佳肴阿之类的。
正允心里窝火,哼声道:“冷冰冰的东西,也亏得某人想到在雪域里点,还人生美味?这两个菜也亏得那俄罗斯人做得出来。这是谋财害命啊。”
可怜那白白胖胖的俄罗斯人听不懂中文,热情不减,积极招呼。
林哲不大管他,看他发火几句,才懒懒的回应他一句:“于我而言,有吃的更重要。”
正允看着林哲吃相,肚子都饿得发晕了,但是却仍是坚持着要求。人总是这样,特别是原来有习惯的情况下。经过林哲提醒后,看到那些菜的样子,心里窝窝的,委实也是不能将就着下筷子。但看林哲越吃越香的样子,甚至还特意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郁闷也是有增无减。
魔王也不是独自受苦的主,打起了博叔的主意,博叔这回也坚决站在正确的队伍里了,再不和他一起疯,坐下来理都不理他,大快朵颐。
魔王终于偃旗息鼓。
林哲看着他那趴在桌子上,手抚肚子,眼睁睁看着的样子,心里不禁好笑:“你想活活饿死?”
魔王一副正经的样子,信誓旦旦:“头可断,血可流,惟有美食不能抛!”但是那个闷声闷气,让他这指天发誓的誓言减分不少。
林哲博叔都懒得理他。
也正是吃饭的时候,雪域上也没什么人,俄罗斯老板也开始在另外一处准备吃饭。飘来了一股土豆炖牛肉的香味。
魔王突然象复活了般身形一动,直奔俄罗斯夫妇的桌子上。
叽里咕噜,俄罗斯夫妇和他聊了会英文,乐哼哼的一直说:“OK!OK!”
魔王回头坐下,一扫蔫气,得意洋洋的:“俄罗斯名菜,估计会做得地道。那个才是享受!”边说,眼睛还斜聆着林哲桌上的饭菜,摆出一副难以忍受的模样。
不久,很快,非常快速,俄罗斯夫妇就从厨房里端出一大锅的土豆炖牛肉,似是早有准备。
魔王觉得不对,看着俄罗斯胖夫妇,又看了看面前的林哲,似是恍然大悟,一股脑坐下,狠狠道:“原来耍我玩来着,去当过志愿者就很了不起啊,不就欺负我不懂俄文吗?”
色唱俱佳,还真像恼了,逗得林哲和博叔哈哈大笑。
事后,博叔忍不住佩服林哲,居然能把这魔头耍得团团转。
林哲却微微一笑:“他?只有想让人耍的时候才会被人耍。”
博叔意外,但在随后几天的同行才逐渐明白。是啊,一个能在20出头就和一群学者中间研究几乎没人能懂的“弦论”,在社交圈上如鱼得水的人,又怎么会不对这些了如指掌?
也正是两个聪明绝顶的人,才会如此惺惺相惜,成为莫逆。
想起那混世魔王的几番事迹,博叔回过神来,不禁摇头,笑:“幸好你不像他。”
也幸好,无论亲情上多么淡薄,喜爱的事业怎样的不得不放弃,林哲还有正允、远之这些好朋友。只是,正允这小子似乎消失的时间太长了,估计为躲他老子,直接又飞回美国了。博叔暗想,倒不知道他的小mm追得怎样了,回去以后非挖这小子出来,揍揍他不可!
想着,也斟酌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再说也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林哲想了想,呵呵一笑:“那就那吧。”
博叔摸了摸额头,放下心来。
不是不知道林哲的想法,但是N市始终不太熟,林哲的胃极弱,受不得一点不干净的,当然不敢以林哲的身体冒险。
第8章
方问文甚是郁闷,这整周林哲都没有给她什么额外的工作,意思也清楚,那份分析报告好好斟酌。
经过了整周的整理材料,理顺公司的资金状态,只要她这个权限能看的,她都全部翻了一遍,这下午还跑到这个N市来实地考察。幸好,公司最近经常要在金域这个项目做事,搭着顺风车赶过来也不是太累。
其实,问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认真的对待这件事,就是有种一定要做好这份报告冲动。
或者需求层次已经上升到自我实现的阶段了吧,问文自嘲的想着。
和公司的同事吃过饭,问文便独自到项目周边工作去了。
N市是历史名城,千年古都,历经沧桑,如今都市位置让给了B市,但地处江南,洗净铅华后更彰显雍容别致风韵。历史和自然在这个地方融合,却又让人感觉无比的协调。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在N市这个繁华的中心地带,安静和喧闹自在的相处,散发出大隐于市气魄。
问文站在金域,耳旁听着处处写着“拆”字的弄堂的喧嚣,看着华美现代的天和,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提步走进了弄堂,里面九转十八弯,第一次来的绝对绕不出去。问文东绕西绕,墙角青苔深深,夹杂着老式木门,走着走着,旁边还有座气势的祠堂,堂前古树成荫,夹在弄堂之间,本应不伦不类,但是却丝毫不见突兀。问文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好不容易绕了出来,时间尚早,N市第一商城,不逛白不逛。
走到服装区,看中一件黑色的羊毛背心,摸起来柔软舒适,正适合给父亲,一看价格也是令人咂舌。
问文手巧,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几乎已经没有会打毛衣的,但是问文妈妈毛衣打得好,问文从小耳濡目染也学了些,如今母亲眼睛不太好了,父亲的毛衣大多都是问文经手打了。但是这半年来,问文忙得如狗狗一般,这反倒放下了。
看着价格,问文想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下了,不完全是价格问题,问文还是想亲手打件毛衣给父亲。转身到了楼下卖毛线的得记,买上上好的羊毛线,儿女的温暖牌,估计父亲更喜欢。想到父亲,问文心里不禁一阵难过。父亲在家里是老大,念完初中后,为了帮助家里养弟弟妹妹,就辍学了。还记得当时自己考上家乡重点中学的情形,父亲很安慰,还鲜有地说起当年他在初中的班里也是连年第一的情形,有点自豪。问文当时挺开心,只是后来听母亲说起与父亲一同上学的,后来不少都继续读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