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已吓得目瞪口呆,看到他扑在上长桌时,便惊呼抽气;龙巧儿已不忍看他,转过头不再看他,却碰上安扬若有所思的眼神。
温翔立即赶上前扶起曲海臣,只见他不断地急喘气,还干呕个不停,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了?你不要再死撑了,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吧!”温翔的语气是罕见的强硬。
曲海臣按住温翔扶他的手,轻声哀求:“翔,我不走,我现在不能走,你最少让我跟巧儿说说话,让我好好再看她一回……以后……以后,我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她将会是别人的了……算我求求你了……”
温翔轻叹了口气,轻声说:“去吧,不过答应我,一刀两断,再不思连!等会儿,我再送你回去,坚强些!”
曲海臣向他苦笑一下,也不作回答,重新拿起一杯酒,踉跄地走到龙巧儿跟前。
龙巧儿不知怎样面对他,只能低下头不看他。
曲海臣苦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柔声说道:“你今天真很美,这样穿很适合你,很俏丽可爱……”
龙巧儿有点不知所措,只能轻声回应:“谢谢……”
曲海臣再苦涩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跟我喝一杯吧,以后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我先喝,先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发皆老!”他举杯把酒一喝而尽。
龙巧儿心下一宽,带点欣慰地抬起头,他终于原谅她了,他终于放下了——她抬头望向曲海臣,却不期然,看到的是一双含着疯狂爱意和极其痛苦不堪的眼眸。她再度一惊,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对疯狂的眼睛,那炽热逼人的视线。
她垂下的视线,只能看着曲海臣那祼着双足,破损而起皮,已有轻微的血丝从脚底周边溢出。
她心不觉一痛,他……怎么就这样不爱惜自己,弄着自己破破损损,教她如何是好,怎样去面对他。
一滴,一滴……红色液体滴落在那双祼足旁边,龙巧儿不明所以,错愕地看着,突然眼前一只带血的玻璃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破碎。随着周围的抽气声,头顶就飘来一把冰冷痛切的声音。
“我都敬你酒,你怎么就不回我酒……怎么?我真的很讨厌么?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她苍白的小脸被带血的手抬起,顿时,她的脸颊染上了鬼异鲜红的血色。
她的头被抬起,但她还是不敢对上他那对疯狂炽热的眼眸,那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也在她的红唇眷恋徘徊。
一旁沉默地看着他们的安扬终于沉不住气:“曲先生,请放开巧巧,我们的婚礼仪式还要举行,等阵子,我们完礼,必定会跟你敬酒,多谢你的赏面到来!”
曲海臣不理会他,手仍抚摸着龙巧儿的脸,眼眸贪婪看着她,仿佛真的要把她好好的看一次。龙巧儿身子轻轻颤动,想摆脱曲海臣的抚摸,但也不愿过激伤害到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飘向安扬,安扬表情虽很平静,但眼神却已透露出不悦和寒冷的情绪,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安扬有这样的情绪。
“我……我真的那么让你讨厌,连看我一眼也是多余么?”曲海臣略带哭声的声音在耳边回旋。“巧儿……巧儿……我该怎么办?怎么才不想你?怎么才不爱你?怎么才不痛苦?巧儿,我很讨厌是吗?你就那么讨厌我……不愿看到我是吗?不愿再看到我……”她终于疑惑地看住他,他对她柔柔一笑,漆黑空洞的眼眸苦涩中透出绝望。“只要是你想的,我一定会让你实现……”
他的右手还不停地轻抚着她的脸,很温柔,像是安慰,像是倾诉。她还是不懂,脑袋像被他弄得一团糟乱,理不清思绪。他的左手伸向她的右手,紧紧地握着。
她望住他的眼,像是一片大海,有包容,有深层,有安静,也有疯狂的气息。
突然右手被他猛然一拉,不由自主向他胸口伸去。
永远都记得那时他的眼神,是平静,是宽慰,是快乐,也是……解脱!
在摩天轮上,他们翩翩跳着舞,他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爱语,突然漆黑的天空明亮灿烂一片,猛然绽开着一朵朵大大小小的烟花,那瞬间的繁华绚丽,照亮着让人睁不开眼……
闪光,也再次照亮着她的眼,她突然惊醒,已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原来她一直拿着切蛋糕的刀子,那把发着寒光的刀子正向着曲海臣的胸口刺去。
她本能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只能将大嘴,发不出声音来,闭上双眼,全身无力地掉下,却发觉坠入一个熟悉安心的怀抱里,带着那微微的香草味道,令人安稳情绪。
她恐慌地抬头,安扬向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脸色却一片煞白,额头还冒着微小的汗珠。她再寻找曲海臣身影,此时曲海臣已稳稳坐在地上,温翔已苍白着脸跑到他身边,问他情况,曲海臣摇摇头,她也看到他的病人服虽有血迹一点点的,胸口却是一遍干净,她才呼了口气,稍稍定下心来。
奇怪?!
她转头看安扬苍白的脸孔,心底又是一惊,徐徐垂下视线,安扬雪白的西装礼服的右袖口已染透了鲜红的血迹……刚才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是扬把曲海臣推开,刀子没有刺入曲海臣的胸口,而把扬推曲海臣的右手割伤了。
右手?右手!对扬来说,是多么重要,多么要小心翼翼来保护,然而为了她……
她身子更是惊得颤动不已,眼泪已大滴滴地掉下——医生对扬右手的叮嘱,她永远都记得。都是她,都是她,她又把扬害惨了!
“巧巧,别哭了,不要紧的,只不过皮外伤而已!”安扬温柔的安慰声传来。
龙巧儿哭叫:“什么皮外伤啊?对别人是皮外伤,对你就不是了,你的右手……呜……”
安扬更是哭笑不得。
“别哭了,巧巧,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会啊,你看,有许多人都在看你了,你要把自己的妆弄花了吗?你变成花脸猫,丑样儿的,上了电视、报纸让观众看到,人家一定说,怎么Aneric这么一个大帅哥却娶了一个丑女了?让别人笑话吗?再说,我说我的伤不紧要,就是不紧要了,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
龙巧儿破啼一笑,嘟嚷:“那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说自己是大帅哥,臭美!”
曲海臣双眸从没离开过龙巧儿一眼,漆黑空洞的眼眸已布满雾水,当他看见她破啼一笑时,像是雨后初睛,雾里绽开的荷花,心痛更是难当。
旁边的温翔轻声劝说:“海臣,你答应过我,要走的!”他想伸手扶他,却被曲海臣轻轻挣开,他的眼睛还是不死心的凝看着龙巧儿。
这时,一群穿着医生护士制服的人冲了进来,纷纷围住曲海臣,七手八脚把他拉住,拖起。曲海臣用力挣扎叫道:“你们想怎么样?快把我放开!放开我——”曲海臣死命挥开接近他的手,现场虽然人多,乱七八糟的,却对摇摇摆摆,随时都像倒下的曲海臣没辙。
一个医生尖叫:“快用催眠剂,他情绪太激动了,控制不住了……”另一个医生立即明了,迅速拿起催眠针向曲海臣身上一扎,瞬间,曲海臣的双脚疲软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于是那些医生把他架起。
“不要!巧儿……巧儿……巧儿……”曲海臣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口中却不死心的喃喃,眼眸更是死盯住龙巧儿,引得龙巧儿也迎望向他。
那双眼眸是……漆黑空洞,无光,唯一的焦点是……她!
龙巧儿仿佛见到他眼里她的倒影,突然像一片白雾朦胧起来,眼泪已缓缓从他眼中流下,那眼神绝望带着死气,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愣愣望住身体逐渐瘫痪的男人,被抬往大门口,死气沉沉的眼眸还盯住她不放,嘴里还不断喃喃叫着:“巧儿……巧儿……”
声音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直到宴会大厅的门被关上,才消失不见。
承诺
“医生,海臣,怎么样了?”宋玲玉紧盯着急救室的灯,边呜咽问刚从室内走出的医生。
“唉,他肺部大量出血,再加上频频失血过多,长时间不曾进食,并且强硬去做过多剧烈的运动,导致多种器官动能受损……我们现在正急救,我们会尽力,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
宋玲玉紧扯住医生的衣服不让他走,狂声尖叫:“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几个钟头前,海臣,他还好好的,睡得很安稳的……医生,医生!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海臣……”
“太太,我们会尽力的,但现在情况不乐观,病人的求生意志薄弱,我们没有很大的把握……对不起,请你耐心等候,我还有事急着去做!”语毕,他扯回衣角,急步离去。
宋玲玉无力地掉坐在长长的板凳上,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几个钟头前,他还好好的,睡得很安稳的。怎么几个钟头后,就天翻地覆了……”
旁边的德叔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自责泣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及时回来照看少爷,让少爷他跑去见龙小姐,龙小姐今天订婚了,少爷回来时被打了催眠针,但却睡得很安稳,谁知一个钟头前,少爷竟然用插在脉搏上的输液针,割伤自己手腕的动脉,流了许多许多血……本来我是不想让夫人忧心的,但是现在少爷生命垂危,我也不能隐瞒夫人了……”
宋玲玉听完便厉声尖叫:“又是她,又是那个贱人,她到底给了海臣吃了什么迷魂汤?她把海臣弄得还不够惨吗?快,快!快把那个贱人抓来,如果今天海臣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她血债血偿……”
这时,一把又冷又低沉的喝声从远处传来:“你怎么就这样沉不住气!”
一个跟曲海臣十分貌似的男人从医院长廊暗处缓缓步出来,表情是一面冷酷严肃,眼底下是一片冷漠阴鸷,让人不由心里打个寒颤。
德叔一见到那男人,便低身敬礼。
“先生,您回来了!”
曲千帆冷漠地盯住他们,低沉冰冷的说:“你们是怎样看人的?竟然让海臣出这种情况,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