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拐乌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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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拐乌弓-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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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字的三角小旗,左右摆动了几下,后边每隔十车,在车夫旁边都坐一个与首车同样装束打扮的壮年汉子。
  首车的小旗摆动以后,即插回原处,其余乃次第摆动,向后传递下去,这时已发现全列银车的后尾,果然如手下所探报的,有着一男一女两人,女的坐在一辆装璜讲究的骡车上,面貌姣好,看去仅二十出头年纪,端壮秀丽,风度高稚,但未瞧着带有什么兵器;男的骑着一匹灰色瘦马,右手扶缰,左手反提着一根钢棍,铜棍的另一端,斜仰出右肩约有尺许,尤其那男子面貌,黑瘦带病,也不过三十岁左右。独那根钢棍,色作暗红,金光照人,似乎还有一点价值。”
  老人身子微微一动,好像在整理思绪,又好像这件事情叙述的主要情节,就要开始:
  “这男女两人,在全部银车停止进行的时候,当然也随着停止,等候着前面的小旗摆完以后,马上的黄病汉子,乃转头向车中女子,轻语了几句,好像在交待什么事情,因相离太远,听不清他所说的是什么内容,只见车中女子微微颔首,态度异常平静。”
  老人这时满脸怅们的向众人扫了一眼。又续道:
  “黄瘦汉子交等完毕之后,两腿轻轻一提,那匹灰色瘦马,已沿着银车向前慢步行来,从容,自然,稳静,好似没有任何事情将要发生一样。“陇东八屠”的阵势,是从银车最前到后尾,差不多以相等相间的距离,分配监视着这价值五百万两纹银的银车,这黄病汉子从车后到车首,对拦车的八人,每经过一人身前,只瞥一眼,多一点儿都不再看。自尾到头,未有半句说话。”
  老人瞳孔中露出一丝惊悸之色,好像他已看到那时正在逐渐向‘陇东八屠’移近的厄运:
  “照平常拦镖的规矩,遇到事情发生,首先由镖局负责押镖的镖师出头,拿言语,盘交情,退门坎,沧江湖过节。说的通,原车放行;说不通,双方即在手底下见真章。当然,凡是到了正式出面拦车的时候,再能说得通的,也就很少了。但是,这黄病汉子的一切动作,太也超出常规之外,而这“陇东八屠”,各都觉着已经胜算在握,倒也不忙在个一时半歇。
  即静静的等候着。要看看这黄病汉子,究竟还有些什么花样再说不迟。一直等他慢步行过最前银车大约百步左右,八人对他这种动作,则更是不解。正在大家感觉着不耐的时候,熟知就在这时——。”
  老人双目暴睁,身子一直,声音也随着提高,那黄病汉子,己将马头迅捷灵巧的一圈而回。
  但是,去时是意态悠闲,如野外漫步,而这一返回,竟是满脸杀气,疾如飘风,好似飞将军从天而降一般,势不可当,只闻一声大喝如平地焦雷,震荡四野,不但是云动的群车骡马,大起骚动,即还在车尾最远之人,亦觉两耳嗡嗡作响,云耳欲聋。几乎在喝声始起的同时,这黄病汉子已来到临近八人中最前一人的身前,那正是陇东八屠中功力最高的一个——
  威云八方廖子元。人家马都未下,只见余光一闪,红影突现,威云八方廖子元的人,马、兵器,已混合一起,堆在当地。兵器陷入了人体,人的血肉渗合着马的血肉零模糊,目不忍睹!黄病汉子砸死廖子元之后,并未稍停,仍然是人在马上,马驰如风,接着又是金光红影,红影金光……在远处望去,是异常夺目,但在当时的情景,就任谁也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於是,金光红影连续闪烁之下:一个,两个,三个……一直到第八个,全遭遇了一样的命运!
  在如今道来,是这么烦琐费时,但在那时,仅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这第八个人,因为他分配的位置,是在银车的最后,所以距离着前面较远,多少总有一点准备的时间,到金光第八次再现的时候,他尽了全力招架,躲避,跃闪,结果,还是失去一腿一臂,晕死当场,落了个终身残废!”
  老人深沉的摇头叹息,又似自语:
  “最可怜的,也可说最可佩的,是人家自始至终,只用了一招积为平凡,积为普通的“力劈华山”,便在顷刻之间,结果了横行中原,闻名天下的七条半人命,还加上了八匹马命!”
  吴湘听至此处,心中一动:
  “嗯,恩师曾经说过此事,这是黄面弥陀魏昭,和美芙蓉萧雪纯两位前辈当年的英勇事迹。他说的是魏老前辈的紫铜棍和灰龙驹。恩师说那紫铜棍非但坚硬无比,而R叮长可短,一端井有细密洞眼,一经舞动,即自然具有吸取敌人各种歹毒暗器的妙用。灰龙驹更为世间灵物,非但脚健力长,异於常马,窜山渡水,更是如履平地。美芙蓉萧前辈的那对兵器——
  溜金环,他似乎还不知道呢……。”
  这时,一个清雅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道:
  “老前辈,以后呢?”
  老人黯然一叹,双目又闻:
  “以后么?‘陇东八屠’再不存在,除了前面的七人以外,那个最后之人,只是晕死当地,并没有真正死去。他被隐放暗处的手下救去,延医治疗,经过两年,才得复原。从那时以后,他已渗透人生,痛悟前非,以劫后余生,尽行善举,世间名利,已与他无什缘份了……!”老人抬目一扫郑,林二人,苦涩的一笑道:
  “小客人,差不多够了吧?”
  全厅各人皆已听得入神,一时竟忘记回答。
  老人惨然一笑,右手向左拐微微一扶:
  “客人们,老朽今天多谢啦。”
  语罢转身离座,双目一扫吴湘,大步走出膳厅,边向一旁伺候的店小二道:
  “小福子!今晚算老朽为诸位客官接风,也算饯行。”
  嗒嗒的拐杖声,渐渐去远,全厅的客人,仍然怔愕的坐着,好像没发觉老人离去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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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汶河水战
 
  翌日,天朗气清,秋高气爽,正是行人赶路的良好日子。各行旅客商,都在天甫黎明之时,纷纷离去。
  吴湘因无紧要之事,直至旭日初升,始结清店账,行出泰安城南门。只见阡陌纵横,一望无际,辛勤的农人,正在低头忙着操作,他们只知道春耕夏耘秋收多藏,以劳力换取生活快乐,对於什么名利之争,江湖恩怨,是毫不关心的。
  亦是农家出身的吴湘,睹状之下,难免触景生情,不胆感慨了!
  第三日傍午,正抵汉河渡口,吴湘也随着众人在岩边候渡。
  他习惯的将目光四处环视,却瞥见渡船之外,另有一双小舟,系在渡口,舟上卧一赤足短衫青年,一件长衫,挂放蓬边,上半身卧在船蓬之内,面貌看不甚清,手中好似待着书卷,正在阅读,右腿叠在左腿之上,徐徐摆动,情态异常悠闲。吴湘心想:
  “此船即不卖渡,或为富家私人所有,在此等候主人,但这青年舟子,尚能手不释卷,确属难得呢。”
  正当此时,忽听有惊呼之声自人堆中发出:
  “蒙阴寨!”
  同时众人纷纷闪避,片刻工夫,除吴湘一人,仍然站立原地未动之外,其余渡客,均已面带惊惧,远离渡口。
  这时吴湘始看清有两艘快艇,自汉河上流,顺水疾奔而下,艇前各插一面黄绸红边三角小旗,每面旗上绣着“蒙阴寨”三个红字,前艇立着五人,从艇立着四人,除艇上舟子为短装之外,其余各人则一律身着长衫。
  此时,两艇相距渡口,不足五丈,只见艇尾轻摆,两艇已徐徐向岸边靠来。
  前舱舟子,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手执长篙,一声大喝道:
  “小船让开!”
  同时用竹篙铁尖疾向卧在停泊岸边小舟上的青年点去,吴湘心中一惊,暗忖舟中青年如被点中,不死亦必成残废,人命要紧,脑际念头一闪,如电光石火,正待出手救人,忽见卧舟青年,仍然手握书卷,原姿势卧在船上未动,只将右腿顺势一弹伸直,右足大姆指与二指一分一收,正好将点来竹篱尖钳个结实,人则始终躺在小舟之上,静卧未动。
  浓眉大眼壮汉,微感一愕,却仍破口大骂:
  “真他妈的见鬼。”
  接着猛力一收,想将竹篙抽回,但是,任他用尽全力,却如蜻蜓撼柱一般,未能抽出分毫,尽自急得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忽见艇尾人影一晃,一声断喝:
  “好一招铁笔南山!”
  突闻一声朗笑,人影突闪,接着噗通一声,小舟上白光辉耀,稍闪即逝……。
  一切静止后,岸边小舟上的青年,正含笑扶剑卓立舟首,艇上各人全都态度严肃,一个高鼻凶睛,满腮短髭约四旬年纪汉子,已经立在原来那浓眉大眼壮汉所站立的位置,单子持篙,怒目而视,那壮汉却正拼命挣扎在岸边河水中。
  这些事情的快速变化,可说除了吴湘与两个当事人之外,任何人都未看出就里。
  原来,壮汉长篙被卧舟青年足指钳住之际,蒙阴寨请人就知事非寻常,壮汉乃寨中得力头目,手底下自亦不弱,用尽全力竟然奈何不了人家两根小小的脚指头,这非但使蒙阴寨大失面子,其他各人亦知道今日遇上了扎手人物。
  三寨主陆冲,乃闪身一飘,右手握住篙尾,暗运真力,拦手一震,卧舟青年当即觉出有一股大力,突自篙尾传来,立时感到把持不住,随即借力使力,一跳而起,持篙壮汉被陆冲发出的真力震落水中,青年则巧妙的借力起身,乾净俐落,不露半点痕迹。起身落足之间,朗笑一声,顺手一探,掣出搭在船蓬旁边长衫下的长剑,一团白光,封住陆冲点向周身各大要穴的连续七篙。
  吴湘在旁暗赞一声:
  “好身法。”
  陆冲满脸怒容的道:
  “蒙阴寨设窑上柜以来,方圆三百里之内,还没有人不先打声招呼,就敢逞凶撒野!朋友,你算是第一遭。”
  舟上青年含笑说道:
  “一遭生,二遭熟,次数多了,自然就会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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