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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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寒-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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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人面色冷漠如水,阴笑道:“在下生平行事不留活口。”
  那人身形一颤,蓬然摔在地上,片刻之间,三具尸体均化为一滩血水。
  唐梦周瞧得目骇神摇,忖道:“世上竟有如此恶毒之人,视人命如草芥,此獠不除,不知还有多少性命丧生。”
  须臾,又见两条人影疾掠如飞入寺,唐梦周隐隐瞧见正是舟中共渡青衣汉子,心说:“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只听白衣人问道:“此行如何?”
  “属下两人暗随那唐公子,只见他身入后衙,不久便同衙内一位师爷泛舟游湖,约莫一个时辰后,又召来歌妓鬻唱,弦歌不缀,属下亦曾打听,均谓唐梦周不会武功,在渡船属下亲耳闻听唐梦周说,这等捕风捉影之事管他则甚,江湖中事有江湖人管,枉费心机,徒乱人意。”
  白衣人点点头,道:“那沙青云呢?”
  “沙青云本欲追踪罗冲,途中遇上红衣罗利卢琬玲不知为了何事匆匆折返,似往杭浙奔去,属下曾听唐梦周言说,他与沙青云萍水相逢,杯酒论交,但因文武异途,说不上什么交情。,然云及察觉马天祥、高麟两人进入酒店落座,身旁无有什么革囊。”
  白衣人不禁一怔,面色渐变,目中逼射两道杀气。
  一双青衣汉子不禁大惊失色,自知必死无疑。
  寺外突传来一声轻啸,啸声未落,一条庞大身影疾如流星般掠入寺内,现出一面如淡金的长髯虎目老者,道:“贤弟尚有何疑虑?”
  白衣怪人冷笑道:“其中大有蹊跷,看来你我时机未至,尚须等待时日。”
  虎目老叟望了两青衣汉子一眼,咳了一声道:“贤弟不可杀生太过,如今用人之际,他两人忠心不二,极是难得,并无什么大错……”
  白衣人冷笑道:“还说无错?他们两人轻易放过了沙青云,纵虎归山,终成大患。”
  虎目老叟道:“老朽在寺外亦曾问过他们,他们并无过错。”
  白衣人目中凶光一闪,虎目老叟手掌一摆,道:“贤弟听老朽说,沙青云不知内情,打草惊蛇反为不美,何况他们两个怎是沙青云、卢琬玲敌手,所以老朽认为他们无过错。”
  白衣人冷冷答道:“我看未必!既然兄台讲情,死罪虽赦,刑责难免。”
  两青衣汉子倏地拔出钢刀,自断左手两指,刀光一闪,断指落地。
  唐梦周不禁皱眉,耳旁又响起老人冷笑道:“老朽说的百密一疏、自露马脚一点不错!日后你行道江湖时如发现断指人,便可侦出他的来历下落。”
  唐梦周一心贯注在白衣人身上,只见白衣人喝令:“速清除尸体。”
  一双青衣人及三劲装汉子迅疾搬运尸体望寺外奔去。
  但听白衣人叹息一声道:“在下棋差一步,致令乾坤独叟遗物为王屋盲叟得去。”
  那虎目老者诧道:“老朽只知贤弟去向乾坤独叟寻仇,但不知原因。”
  白衣人冷笑道:“放眼当今武林,才华武功胜过在下之人屈指可数,六年前老怪物逃去,生死不明,心怀耿耿难已,那老怪物与乾坤独叟向称莫逆,是以遣人卧底在乾坤独叟门下,无意探出乾坤独叟研悟两宗精妙武功,无一不是克制在下之学,但因在下遣出之人不慎露出破绽,被他瞧出,重手处死。乾坤独叟久隐世外,年逾九旬,无意重出江湖,急传迅王屋盲叟赶来。在下先发制人,赶上乾坤独叟居处,潜人施展毒手制住乾坤独叟,那知他竟自绝而死。”
  虎目老叟道:“贤弟竟未取得乾坤独叟遗物么?”
  白衣人道:“在下见乾坤独叟已死,大祸已除,盲叟赶来亦不明所以,不知怎的事后竟风闻盲叟取得乾坤独叟遗物,待在下赶至王屋时,又棋差一步。”
  虎目老者双眉紧聚,道:“究竟是何人所为,贤弟谅胸有成竹。”
  白衣人目中凶光逼射,沉声道:“此与六年前生死不明老怪物必然有关。”
  虎目老者诧道:“老怪物是谁?”
  白衣人摇首答道:“兄台还是不要问的好,不过在下可以断言,盲叟口中所说蓝衣人与飞凤镖局马天祥、高鳞全然无关,又安知不是老怪物故弄虚玄,诱使在下误入岐途。”
  语声略顿,发现殿外尸体清除无余,又道:“走吧!”
  只见两条身影穿空飞起,去势若电,瞬眼无踪。
  怪老人道:“好啦!他们已走了。”将一方黑巾钉封在页窗上,倏地火光一亮,只见老人已燃起一支残烛。
  唐梦周发现老人目中尚有泪痕,诧道:“老前辈怎么哭了?”
  老人凄然道:“知友竟先我而死,怎不令人伤心落泪。”
  唐梦周道:“白衣人口中所说的老怪物就是指老前辈么?”
  老人道:“不是老朽还有谁!”
  第二日傍晚,济南城灯火万家,大明湖画舫来往如梭,弦歌不缀,清风徐来,莲荷飘香,暑气全涤。
  抚署后花园小楼一角,竹帘深垂,灯光隐约,楼内唐梦周正与那怪老人对坐晤谈。
  怪老人微笑道:“想不到老朽又重覆人世,蜉蝣若梦,令人不堪回首。”语声不胜有凄凉怆怀之感。
  他语声略略一顿,深深目注了唐梦周一眼,道:“你在荒寺中自白衣人及虎目老者离去后,便绝口不提此事,老朽知道你心中疑虑重重,不待水落石出,无法知其真象,但老朽可断言,较白衣人抢先一步攫取王屋盲叟之物无疑是一极厉害的魔头。”
  唐梦周颔首道:“晚辈也想到了这点。”
  怪老人摇首道:“你未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在酒店中所遇的三老一女却又是另一心计更高的黑道巨擘所驱使。”
  唐梦周不禁一怔,道:“这个,晚辈却未曾想到。”
  怪老人目含深意地一望唐梦周,说道:“酒店所遇,未始无因。老朽猜你定有所见,你既不说,老朽岂能勉强,此中因果较想像中更为复杂,还是不说为上,免得老朽定不下了心来。”
  唐梦周数次欲言又止。
  怪老人一摆手掌,笑道:“老朽行将就木,去日无多,打算从今晚起传授你的武功!”
  唐梦周起身作别,悄然走出后门向大明湖而去。
  之后--
  他与府城年少士子诗酒论文,或亦追逐声色之娱,唐梦周年少翩翩,飘逸不群,每至之处,无不以亲近为荣,堪谓掷果盈车,羡煞卫阶。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就是半月。夜幕深入帘拢之际,唐梦周独坐书斋,握卷沉思。书僮匆匆走了入来,禀道:“公子,陈侍郎二公子来此拜谒。”
  唐梦周哦了一声,露出笑容道:“快快有请。”
  书斋外突响起清朗笑声道:“唐兄怎未掌灯,藏至书房胡思乱想则甚。”
  说时已自走入一个年方弱冠四方脸膛少年,一把拉住唐梦周,道:“新近布市口鸣春院添了一名校书燕燕,年方二八,琴棋书画,色艺双全,你我同往如何?”不待唐梦周同意,拉着就走。
  鸣春院华灯盛张,风光旖旎,龟奴谄笑领着唐梦周两人进入一间宽敞爽朗,布设幽雅的花厅内,高唱“燕燕姑娘会客啦!”
  须臾,两个老妈子簇拥着一身着紫衣薄罗的少女走出,这少女薄施脂粉,秀丽无俦,向二人盈盈一福,柔声道:“贱妾燕燕拜见二位公子。”
  唐梦周微笑道:“这位陈振楚公子是鸣春院熟客,姑娘得多伺奉些。”
  燕燕两朵红云飞上娇靥,娇羞不胜道:“贱妾不敢,只怕嫣云姐姐生气。”
  陈振楚面现赧然之色,朗声大笑道:“唐兄取笑了,嫣云呢?”
  屏后忽响起娇脆语声道:“只道陈公子已将贱妾忘诸脑后了。”
  随即屏风后莲步姗姗走出一娇媚如花少女。
  咄嗟之间,华宴盛张,灯光钗影,杯筹交错,陈振楚谈笑风生,而唐梦周甚寡言笑,但周旋之间,从容有礼,一丝不现儇薄之色。
  燕燕似依人小鸟,对唐梦周极其柔顺。
  唐梦周察觉燕燕眉目之间隐泛刚健英气,不禁暗中一怔,忖道:“此女分明是江湖人物,怎会溷临勾栏,其中必有蹊跷。”口中不说,心中已生警觉。
  陈振楚忽目注唐梦周道:“唐兄,周口北岸今晨发现一具尸体,死者是江湖人物,王捕头认出是江洋大盗一枝桃葛彪,想那葛彪犯案累累,作恶多端,官府追捕甚久,想不到天网恢恢,竟陈尸黄河岸上。”
  唐梦周眉锋一皱,道:“陈兄为何提起此事?”
  陈振楚道:“小弟是想起前年冬寒岁暮深夜之际,葛彪在小弟邻宅刀伤八命,先奸后杀财物悉掠一空,凶宅情景惨绝人寰,如今天道好还,此獠就歼,衷心为之大快。”
  “武林中事自有武林人管,恶人岂有善终之理。”
  陈振楚道:“风闻唐兄半月前探友返回之际,强风阻途,偶遇奇事,友朋多方探问,唐兄均避而不谈,不知可有其事么?”
  唐梦周颔首微笑道:“提起此事徒乱人意,在下几乎卷入武林是非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此话一点不错。”
  嫣云道:“唐公子可否见告详情?”
  唐梦周浅饮了一口酒后,娓娓说出酒店所遇经过详情,笑道:“其实在下自始至终就未注意到马天祥、高麟两人身旁是否带有革囊,不过与其同席又无意与沙青云攀谈了两句,险招致一场祸劫。”
  燕燕忽道:“公子自此便未与沙青云见面么?不然倒可自沙青云口中问出详情。”
  唐梦周笑道:“风尘豪侠,英雄肝胆。他乃性情中人,与在下不过逆旅萍逢,杯酒论交,又无所需求,怎还记得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庸俗之人。”
  时已午夜,唐梦周不愿再作勾留,与陈振楚离了鸣春院,途中作别分道而行。唐梦周只身一人踏着初弦月色,望大明湖柳堤上飘然慢步,湖风习习,突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唐公子可否暂请留步。”
  人影疾晃,迎面落下一个目光森冷的黑衣劲装背剑汉子。
  唐梦周惊得倒退了一步,道:“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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