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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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古传奇·武侠版-2007年20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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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的一声,寒光凛冽的长剑中断两截,叶兆安随手抛掉断剑,萧然向前行去。白衣剑士尚余两百,石亨亲军还有一千,列成环形围在前方。叶兆安步履踉跄,一摇三晃,但三千长戈却不敢阻拦,缓缓向后退却。 
  “国难当头,少兄何不捐弃前嫌,留下助我一臂之力。”石亨见他走远,大声喊道。 
  叶兆安却不答话,仍是踉跄向前,三千长戈中开甬道,让这个大敌爽然而去,眼中犹涌上敬佩。寒光凛冽,雪花飞扬,映照得天地萧索严寒。叶兆安跋涉过的地方,留下一溜深深的脚印。 
  雪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凤姑娘模糊中醒来,只觉全身瘫软,穴道初解,说话力气也无。但听觉视力尚在,正当叶兆安萧索离开之时,望着他单薄的身形在寒风中摇晃,凤姑娘恨不得挺身阻止,苦于全身无力。她想大声叫喊,但是舌根似有千钧重,嘴唇也翕动不开。那年轻人一步步挪向长街暗处,眼看就要隐没不见。凤姑娘心中有如刀割,她知道这是最后一面,此去经年,再也见不到那个身影。他就像那只翩然飞鸿,偶踏雪泥,于谦既没,他也无意于朝局江湖,终将归身于大泽草莽,和光同尘。 
  叶兆安的背影终没入长街暗处,没入雪花深里。两滴晶莹的泪水沿着凤姑娘香腮滑下,待坠落地时,却已是冰冷的珠子! 
  (责任编辑:清欢) 

“锦衣行”之少年郎
扶 兰  
(本文字数:3253)       《今古传奇·武侠版》 2007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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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行”系列之一 
  少年郎 
   
  一 
   
  鼓声响了。 
  许峤身子一震,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望着前方的山林。苍茫暮色中,层层叠叠依着山势而建的天台寺,笼罩在越来越浓的雾气之中,迷蒙不清。鼓声穿透迷雾,一声声如敲在他的胸口一般,令他心神震荡。他想这可能是因为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也过于激动了。 
  毕竟,他升任弥勒教右护法座下的奉贤使者,才不过两年,而今天要见的人,又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明教伏魔使者严五与严七。自从光明之教一夕之间变为邪魔之教,他们在这天台寺中已经蛰居多年,这世上,究竟还有多少人记得他们,还有多少人知道,明心与明性这两个法号之下,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两个人? 
  鼓声已响,天台寺中的僧人,包括浙东各地送到天台寺中教养的那些少年,此时都应该聚集在大雄宝殿中做晚课了吧。没有人会知道,达摩崖上曾经出现过他这样一位客人——也许要等到严五与严七重新叱咤风云的那一天,才会有人疑惑震惊,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与能耐,找到他们并且说动了他们出山。 
  一念及此,许峤的心跳得更快,不由自主地伸手按了按胸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静静地等了片刻,直至诵经声一波波地越过殿宇传向山林,方才再次举步。 
  秋高月小,霜一般清冷洁白的月色下,达摩崖出现在似乎伸手可及的左前方。许峤忽然伏低了身子。 
  一个少年正从达摩崖上飞一般地纵身而下,想是这条路已走得极熟,左弯右拐,不假思索。他去的方向并不是天台寺,而是达摩崖左侧的那片枫林。许峤屏息静气地看着他掠入枫林,也不见如何动作,右手中已多了一柄解腕尖刀,左手在一株老枫的树干上一拍,借力蓦地纵起,仿佛利箭破空,尖刀刺入右前方一株枫树之际,左手与左脚忽地又勾住了一根横过头顶的树枝,去势陡然停住,尖刀收了回来,刀尖上似乎挑着一个极小的黑点。那少年审视了一下方才被刺中的树干,满意地向自己点一点头,轻轻吹掉刀尖上那个黑点,转身掠向山林更深处。 
  许峤略一迟疑,便奔向那株枫树。他已将方位记得很清楚,但是方才那少年落刀之处,并无半点刀痕。地上只见一片尘埃,根本无法找到方才吹落的那个黑点。那少年能够在夜色中刺中那般细小的目标,更能够在疾冲之中将刀势控制得如此精确,丝毫不差,只怕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天台寺传授的刀法向来大开大阖,讲求的是稳如山岳动如江潮,哪有这么凌厉的刀势和这么精细准确的劲道?这么说,严五与严七,终究还是忍不住寂寞,一直在暗中教授弟子? 
  许峤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多了几分。只不知这少年是山中住户,还是天台寺中的那群少年中的一个——这个时候,那些少年不是都还在诵经吗? 
  许峤终于攀上了达摩崖。月色之下,严五与严七——或者说明心与明性,闭目盘坐在窄小的石窟中,毫不在意他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许峤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两名枯瘦、苍老的僧人。严五与严七纵横江湖时,他还只是伏魔殿中一名小小侍童,只能远远仰望这些传奇般的风云人物。但是流年如水,似乎转眼之间,他便已在俯视这老去的英雄了。然而严五与严七的威名,仍然震撼四方,以至于一提起来便会风云变色。 
  许峤慢慢地跪了下去,低声说道:“不动明王座下奉贤使者许峤,奉请严五先生与七先生移驾严州。弥勒出世,还有赖二位先生匡扶。” 
  他双手奉上一面铜镜,手指拂过镜面时,有如微风拂过花丛般,细微的嗡嗡之声令得严五与严七都睁开眼来。许峤将铜镜斜斜对准明月,那面看似平淡无奇的铜镜,将月光反射到石壁之上时,光晕中影影绰绰竟似有一簇火焰在燃烧跳动。 
  严五与严七望着那簇火焰,平静的面容上此刻不由得掠过种种无法言说的复杂心绪。望着那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就像是望着他们意气风发的青春年华,无法不让人生出太多的感慨。寂静的山林,这一刻仿佛已经变成了隐退的、淡去的背景,留下的只有那如火焰般燃烧的热血与激情。 
  良久,许峤收起铜镜,再次伏下身去,缓慢而坚定地重新说出自己的来意:“不动明王府下奉贤使者许峤,奉请严五先生与七先生移驾严州,匡扶弥勒。” 
  可是,严五与严七的面容已然平静下来,对望一眼,长长地叹息一声。 
  许峤心中一沉。 
  严五慢慢说道:“我们曾经在弥勒佛祖面前立下誓言,今生今世,不会离开达摩崖。”不论严五这番话是真是假,他既然这样说,就绝没有毁誓的可能。严五与严七又闭上了眼。 
  许峤怔了许久,忽然说道:“五先生与七先生虽然不能下山,不过,师长有事,弟子服其劳,二位先生的弟子,是否可以代劳?” 
  严五与严七似乎吃了一惊,蓦地睁开眼来。 
  许峤微笑道:“方才从达摩崖上下来的那位小兄弟,身手真是不错,难怪世人常说‘明师出高徒’。以那位小兄弟的功底,若二位先生肯放他入世,不出三年,定可光大严家刀法。” 
  无论谁听到这番夸奖自己弟子的话,都应该高兴的吧?严五默然,严七却隐隐一笑,注视着许峤,目光闪烁不定,过一会儿才道:“他若愿去,那也由他,你自己去同他说吧——下了达摩崖,往左转,沿着枫林外的那条山沟往上山的方向走,你自然会遇到他。” 
  许峤站起身来,临走时又想起一事:“那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是否知道二位先生的身份?”这后一点,至关重要。 
  严七淡淡答道:“他姓孟,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其他的你自己问他吧。” 
  许峤深深一揖,转身下崖。他没有看见身后严五那怜悯的目光,以及严七诡异的微笑。他只想着,无论如何,入宝山不可空手而归。再次见到那名在月下练刀的少年时,许峤大是振奋,隔了数丈远便低声叫道:“孟兄弟!” 
  那少年一惊,霍然收刀,转过身来。秋月下奔过来的那名三十多岁、外表谦和的中年人,他并不认识,但是却能找到这个地方来叫他一声“孟兄弟”。 
  许峤靠得太近,立刻感到了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霜之气。他后退一步,站定之后,拱一拱手,微笑道:“在下刚从达摩崖上下来,令师指点在下到这儿来见一见孟兄弟,顺便商量一件大事。” 
  他审视着面前这个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却异常镇定冷静的俊朗少年。他方才的一番话,包含着太多的意味——我知道你们的师徒关系,我与令师的关系不同寻常,令师默许了我的来意——但是这少年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等着他的下文。 
  许峤心中大是赞许,不愧是严家弟子,真有大将之风,果然不同凡响。他字斟句酌地说明自己的来意。那少年静静地听完,既不吃惊也不兴奋。许峤渐渐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是他心中的警觉已经晚了一步。 
  那少年的右手动了一动,月下恍惚见到白光闪动,许峤觉得心口一凉,他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低下头来看着胸前插着的那柄尖刀。那少年怜悯地看着他,就如看着一个傻瓜:“明心与明性两位师父不能杀生。他们叫你来找我,就是叫我杀你的。” 
  许峤觉得全身的血液正在慢慢凝固不动,他喃喃地道:“就算五先生与七先生不愿出山,为什么……” 
  那少年看着他一点点苍白下来的脸,微微一笑:“我叫孟剑卿,家父是台州宁海卫百户。” 
  台州宁海卫百户……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子弟,如果真是忠于朝廷,怎么可能会跟着他投身于弥勒教?怎么可能让他窥见自己与严五严七不可告人的师徒关系?而如果是别有用意,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窥破自己的家族潜身军中的秘密?原来如此……他见到那练刀的少年、向严五和严七提起那练刀的少年时,原来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曾经的豪情壮志,两年来的踌躇满怀,却结束在这样一个静默的山林之中,结束在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时刻。 
  倒下去之前,他隐隐听见孟剑卿在他耳边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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