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佛之宴 备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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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 备宴(上)-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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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劈里啪啦讲了那么一大堆,普通人应该都爽快了吧?就算不畅快,也该会平静一阵子才对吧?”
  “就是啊……”
  村上第三次试图自杀了。
  事情发生在昨天下午。
  成仙道的男子站在朱美家玄关口,与坐在木框上的尾国似乎是互瞪般地对峙时,有人跑来报信。捎信者是朱美见过的老人——医院的工友。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应该通知朱美。她既非村上的亲人,也不是朋友,但是让身份不明的旅人住院时,即使只是形式上,也需要一个身份保证人。
  朱美既没有锁门,也没有向尾国招呼,就这样穿过成仙道男子身旁,跑向医院。
  她不是担心村上的安危。
  她一定只是想离开那里罢了。
  城镇的小医院里,住院病患只有村上一个人,烫手山芋的自杀者应该独占二楼的三人房,睡在窗边通风良好的床上才对。
  ——为什么?
  除了“为什么”以外,朱美没有其他想法。
  她以为只要把他送进医院就可以安心了。
  听说事情发生在负责的护士离开的短暂时间里。以刚自杀未遂而言,村上的情绪稳定得惊人,所以院方似乎也放松警戒了。
  或者说,前一刻村上还在与护士讨论付清住院费用的方法,说他现在身上没钱,但东京的租屋处还有存款,如果拜托房东,或许可以帮他寄钱过来。护士万万没有想到,村上竟然会在谈完这种事后,立刻试图自杀。
  村上把腰带的一端绑在病床的铁架上,另一端绑成环状套进脖子,想要从窗户跳下去,护士回来见状,急忙把他抓住,才没有酿成悲剧,但是村上撞得遍体鳞伤,好不容易固定的石膏也撞碎了,而村上摔到地上时,重重地撞到了头,就这么昏厥过去。
  村上是在半夜时分恢复意识的。
  他什么也不说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朱美心想,村上可能是最想知道自己为何要寻死的人吧。
  只有一次的话,是一时冲动。第二次也还算是鬼迷心窍。
  但是到了第三次,就无从辩解了。
  村上把视线从朱美身上别开,就像摔坏的唱盘,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朱美陷入一种难以形容的不安,觉得时间好像停止了,或相同的时间又重复了。
  ——我讨厌反复。
  一直以来,朱美只是看着前方生活,但是如果前方出现了自己的背影……
  如果过去在未来重复……
  如果在相同的时间里永远循环……
  ——这……
  死也不愿意。对朱美这种女人来说,再也没有比无止境更恐怖的事了。
  即便如此,村上还是念咒似地重复“对不起”、“对不起”。但是那听起来似乎不是在向朱美道歉,他在对自己受折磨的身体道歉吗?还是在向添了麻烦的世人道歉?或者是……
  ——向缺少的什么道歉?
  不久后,声音停了。
  朱美等待村上睡着,回到家里。她觉得自己没有义务陪伴他到早上。
  她也在意家里的情况,被留下来的尾国怎样了呢?尾国再怎么说都是客人,丢下客人,连声招呼都没有就跑掉,是不是太轻率了?重要的是,敏锐的尾国是不是早就发现朱美在怀疑他了?那么他是不是见怪朱美了?
  理所当然地,没见到尾国的人影。
  泥土地上只留下了一张信纸。
  信上写着:“千万小心——尾”。
  朱美宛如附身妖怪离去似的,浑身虚脱。
  然后她一点都不像她地自问自答起来。尾国遭到这么简慢的对待,却还是担心着朱美,不是吗?
  然而自己却……,那个时候,为何会那么强烈地怀疑起尾国呢?
  ——因为他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
  尾国的样子真的不对劲吗?
  不对劲的会不会是自己?当时的朱美确实不太寻常。
  但是……尾国最后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被阻挠,他朝着朱美伸出的手本来打算做什么?
  总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朱美睡得不省人事。
  连梦哦度没有做。
  “话说回来……这个人干吗这么执意要死啊?”奈津难以置信地说。
  是奈津将朱美从虚无的睡眠中拉回了烦杂的现实。奈津一早就来拜访,他一叫醒来的朱美,就抱怨成仙道的队伍锵咚锵咚吵个不停,婴儿都没办法睡觉。
  才刚起床就听到这番抱怨,朱美也无话可答,但是奈津对此也十分清楚吧。她是来做什么的呢?朱美定神后一听,也没什么,奈津说她把婴儿寄放在娘家一天,是来邀她一起去探视村上的。
  外头的确很吵。
  锣鼓喧天,还有像笙或笛子般不可思议的音色夹杂其中。虽然没有人声,但是连屋子里都能够浓浓地感觉到一种万头攒动的、难以形容的气息。
  可能被异常的状况给吓到了。连杂货店的狗都发出害怕的吠叫。
  这个样子,婴儿不可能睡得着。
  奈津的娘家离此有段距离,婴儿已经被受不了的婆婆抱过去了。
  朱美也觉得得去医院一趟才行,所以她急忙准备出门,但去了又能如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思绪怎么样都理不清。
  外头更加吵闹了。
  大马路上,男男女女脖子上挂着那种双巴图纹饰物,整齐并排着。其间有一些穿着陌生异国服饰的人,手里拿着乐器,以一定的间隔站着。几名维持交通的警官一脸索然地望着他们,态度消极地走来走去。就像奈津说的,信徒的数目似乎不少。
  朱美想起在照片上看过的立太子仪式。拿来比较或许很不敬,规模也大不相同,但是两者的情景十分相似,只是没有大人物行径罢了。
  不管等上多久,都没有人通过。
  朱美和奈津两个人沿着人墙往医院走去。离开大马路后,队伍依然延续着,结果前往医院的路上,几乎都被那群怪异的团体给占据了。
  换个角度来看,他们也像是一支异国的军队。
  到底有几个人?朱美非常在意。
  村上在睡觉。
  护士一看到朱美和奈津,当场身体一软,就像一颗泄光了气的气球似的。接着她异常情绪化地说:“啊,太好了。”
  状况异于昨日,医院也不能对村上掉以轻心了吧。既然收留了他,院方也有责任,要是村上死了就糟了。
  话虽如此,这只是一家镇上的小医院,没有人手可以成天监视村上。院长说,老实说他伤透了脑筋。朱美和奈津虽然与村上有关系,但她们并非当事人,也不能随便把她们叫来,要求她们照顾。院方十分明白朱美和奈津只是善意的第三者,以她们的立场而言并无须负责。院长说,或许交给警方处理才是上策。
  朱美也觉得这样做比较好。
  之所以没有惊动警方,是因为状况不严重,更因为村上本人少根筋。
  仔细想想,这如果是一般的自杀未遂,事态应该更严重吧。理所当然,试图自杀的人都有迫切的苦衷,就算失败了一次,也很少会马上就打消寻短的念头。
  那种情况,自杀者一定会激动地大吵大闹,一次又一次尝试自杀。
  至少不会像村上这样,一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和尚在,钵盂在”的态度,就这样平静下来。
  碰上自杀未遂,应该立刻交给司法人员处理才是道理。明知道一个人可能再次自杀却置之不理,绝非明智之举。
  然而村上的状况不同,所以就算没有通报警方,也没有人能够责怪。村上的精神状况既不迫切,人也没有错乱。这种情况,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我了断的。看到村上的态度,绝对不会有人认为他会再度寻死。然而……
  烫手山芋正沉沉睡着。
  ——总觉得好不协调。
  充满波折而且数奇的人生、窝囊的动作和懦弱的态度,以及屡次试图自杀的举动。不协调、不相称、格格不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或许就像尾国说的,村上前天说的身世全都是骗人的。那窝囊的动作也可能只是为了诓骗朱美而演的戏。事实上,完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人真的叫做村上兵吉。
  ——可是……
  朱美不觉得那番话是骗人的。
  当然,这不是出于理性的判断。
  ——为什么呢?
  昨天,朱美对尾国起了疑心,别说是尾国的身份,连他的名字都怀疑起来。然而朱美对村上所说的一切却几乎毫不怀疑。
  朱美和尾国认识四年多了,而且他还是朱美的恩人;另一方面,村上完全是个陌生人。他们只是前天碰巧相遇,不仅是人品,什么都不晓得。然而她却相信村上,怀疑尾国,朱美实在不懂自己的脑袋究竟是怎么了。    
  理由是……
  ——确实的事。
  至少眼前的男子确实想死,不是吗?他真的有可能像尾国说的,是伪装自杀吗?
  朱美回想起来。
  一开始的自杀……
  如果就像尾国说的,村上是企图伪装自杀的话,那么村上就是守候在千松原那里伺机而动,物色诈骗的对象了。
  不久后,朱美出现了,村上看到朱美以后,挂上绳子……。可是,如果朱美是个冷漠的女子,或者真的没有注意到村上的话……
  为防万一,只要事先准备一踩就坏的踏脚囊就行了。
  ——是有这个可能,可是……
  可能是可能,但是就算朱美救了村上,也完全不能保证朱美会带村上回家,那样的话,村上也无法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因为村上由于试图自杀,真的受伤了。
  如果受伤是个意外……
  第二次自杀。
  村上不可能预料到朱美会外出。如果朱美没有外出,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朱美无法想像。
  假设幸运地朱美外出好了,那样的话,就等于村上把握良机,将绳子穿过纸门上框,站在茶箱上,脖子套进绳圈里,预先做好上吊准备,等待朱美回来。他打算一听到朱美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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