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佛之宴 备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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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 备宴(上)-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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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不是做不到,可是……
  村上不晓得朱美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而且朱美也觉得村上不可能用他骨头裂开的脚,维持着不稳定的姿势,一直站在茶箱上。 
  而且光是门框挂着绳子,就足以让人看出他正准备上吊了。例如说,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再爬上茶箱——只要采取这样的行动就够了,不是吗?就算只有这样,朱美也一定会上前阻止吧。
  那么村上根本没必要做出极可能让自己丧命的危险演出。昨天村上在朱美开门的瞬间踢开了茶箱,要是朱美没有冲过去抱住他,他肯定已经一命呜呼了。
  但是,如果他的目的是要住院,或许有必要受那种程度的伤。
  因为医生是骗不了的。
  然后……第三次。
  到了第三次,真的完全看不出他的意图。
  例如说,假设村上真的是利用他人的善意来诈欺住院——虽然朱美不晓得有没有诈欺住院这种说法——那么这些连续自杀未遂也实在太没有章法了,只能够说是盲干一通。朱美实在不认为村上像这样密集地三番两次自杀,会有什么好处,毋宁造成了反效果。事实上,院长就在考虑要不要通报警察。朱美觉得真要伪装自杀,最有效果、而且最有效率的时间点,应该是即将出院时才对。
  ——所以……
  朱美认为,村上自杀未遂应该不是作假。
  如果自杀是真的,那么谎报姓名、述说虚构的经理也没有意义了。就算欺骗朱美,村上也得不到任何好处。所以村上应该是真名,他那段怪诞荒唐的生平即使有所润饰,也应该是真实的。
  ——尾国呢?
  至于尾国,他没有任何确切的部分。唯有他过去对朱美十分亲切这件事是事实。都是尾国的本质吗?或者其实不是?朱美没有可以判断的基准。
  不过就算是尾国,欺骗朱美也同样没有好处。
  总觉得莫名其妙起来了。
  只是……突然被搅乱。
  朱美拉紧和服的衣襟。
  “这个人几岁?”奈津问。
  “不晓得。他说十五六年前是十四岁,现在应该三十左右吧。”
  实际年龄比外表年轻多了。
  奈津说:“要是有老婆就好啦。”
  “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会不一样啦,有家室就好啦。”
  “是……吗?”
  “因为……”
  奈津正要说什么时,村上“呜呜”的呻吟,睁开了眼睛。“哎呀,醒了。”奈津高兴地说,她可能很无聊吧。
  村上眨着眼睛,头往旁边一歪,依序望向朱美和奈津,接着又说出那句老掉牙的话来:“啊,对不起。”
  “村上先生……你……”朱美不晓得该怎么接话。
  “梦……”
  “咦?”
  “我做了个梦。”村上仿佛仍然置身梦境,幽幽地说。“很怀念的梦,那是……”
  “梦到你爹吗?还是你娘?”奈津问。
  村上茫然开口:“呃,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那样……又好像不是……。不是父亲,那是个很温暖的梦……像这样,有什么渗出来似的……,不,我一看到两位的脸,就忘个精光了。”
  梦都是这样的。
  村上试着爬起来。朱美想要制止,但又不愿意听他道歉,于是伸手帮他。“谢谢。”村上说。
  “我没想到两位还会来看我。两位一定觉得很受不了吧,我自己也是。”
  “是很受不了啊,就是因为受不了才跑来的啊。”奈津说,“对吧?”她拍了拍朱美的肩膀。
  村上垂着头,低喃道:“我是怎么了呢?我现在……一点都不想死。”
  “那是怎样?想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你都给大家添了那么多麻烦了,就老实说出来吧。”
  “奈津姐,等一下……”
  “没关系的,朱美女士。我也觉得自己真是做了蠢事,羞愧极了,觉得无地自容。不管是被责备还是被逼问,都是无可奈何的事。可是……”
  “可是什么?”
  “我只能说,和昨天一样,是一样的心情。像这样,少了什么……”
  “村上先生。”朱美再次呼唤。“这种事……是第一次吗?”
  “什么?”
  “你过去也曾经想要寻死吗?”
  村上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答道:“造访伊豆之前没有。”
  朱美追问:“恕我冒昧,我觉得在你过去的经历里,应该有过好几次想死也不奇怪的遭遇。即使如此,你却从来没有尝试过自杀——不,就算没有真正尝试,也从来没有动过寻死的念头吗?真的吗?”
  听到朱美的问题,村上露出极为困窘的表情。
  “我可能是个傻瓜吧,我不觉得自己是不幸的。而且不管是碰到什么事,都是我自己招惹的,说到我觉得讨厌的事……对,我很胆小,所以最怕遇上恐怖的事,可是如果论恐怖,我觉得世上最恐怖的莫过于死。至于贫穷和辛苦……,是啊,我并不觉得有多苦……”
  朱美十分明白。
  村上所述说的如履薄冰的人生,没办法与眼前的窝囊男子连结在一起。要将这两者连成一条线,应该需要某种条件。
  刚才村上本人说的迟钝而胆小、却不知为何积极向前、不怕吃苦的男子——这种有些复杂的性格,就是维持他的过去与现在一贯性的条件,这一点应该不假。但是这样的话,自杀这两个字依然显得格格不入。这种人不会寻死。
  “只是,呃……我自己也不了解,只觉得我一定是疯了。”
  “关于这一点,”朱美问道。“你说的少了什么的感觉,是从以前就有的吗?”
  “呃……有是有……”村上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说,或许他的身体大半都还沉浸在延续的梦境中。
  “可是,既然从以前就有这种缺憾的心情,而那当真是你自杀的理由的话,为什么你过去从没动过轻生的念头呢?为何事到如今才突然……”
  “啊,是啊。”村上按住胸口。“不……这我怎么样都没办法说明白,但我几乎一直怀抱着这种心情。不过……是啊,只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怀抱这种缺憾。不,我没有想到这种心情就是缺憾吗……?一旦发现其实如此,就觉得:啊,原来我一直是这样的。我在旅途中发现,我之所以总是觉得寂寞、空虚,就是因为这个缺憾。所以……”
  一如往例,内容不得要领,难以理解,但朱美大概了解他想说什么。
  每个人应该都有类似的经验,每个人心中都有莫名的不安。
  那一类的不安,完全掌握不到真面目。换言之,正因为如此才会不安。人无法承受那种不安,所以想要赋予它形象。因为只要有个确定的形象,就可以暂时放下心来。
  给它名字,给它理由,给它意义。
  于是不安将会成形,然后人就能够稍感放心。就像把不明就理的妖怪命名为“车”或“嘎”一样,村上则给了他的那种心情“丧失”、“缺憾”这种名字吧。但是,村上内心的怪物相貌不明。因为不知道缺少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所以无法真正安心。
  ——话虽如此……
  朱美觉得这应该构成不了自杀的动机。
  朱美站了起来,来到窗边。
  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她打开窗户。
  感觉不到期待的春风。天空微暗,风已经停了。而且外面的空气温热,几乎与室温相同。即使如此,她还是觉得弥漫闭塞的房间中的黏滞空气稍稍稀释了一些。
  望向外头……
  朱美倒抽了一口气。
  那些占据了沿路的成仙道信徒正隔着空地,横排呈一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里。
  ——什么?
  他们没有敲打乐器,约有五十人,不过有一半以上应该是一般信徒,服装不同。甚至有人拿着菜篮,或牵着狗。对面二楼住家的住户从窗户探出头来,一脸惊讶。
  此时——传来护士的声音。
  接着病房的门静静地打开了。
  回头一看,是那个胸前挂着圆形饰物的……
  成仙道男子。
  “你……你跑到这种地方来干吗!”奈津叫道。“看清楚场合好吗?我要叫警察喽!”
  男子表情不变,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松嶋女士,今日吾等并非前来引导松嶋女士。为了拯救这位道友尊贵的性命,吾等明知失礼,仍冒昧前来,请您千万谅解。”
  “谅解你个头啦!”奈津站了起来。“朱美,这些家伙终于盯上你了。不可以听他胡说,会被骗钱的!”
  男子恭恭敬敬地说:“吾等所指,并非那位……一柳女士是吗?而是病床上那位被施以禁咒的先生,吾等……是前来拯救您的。”
  “金咒?”村上露出如坠五里雾中般的表情。
  “您是……村上先生吗?吾等所属之团体,在伟大的真人——曹方士门下日夜修行不懈,谓之成仙道。敝人名叫刑部,担任乩童。请多指教。”
  男子——刑部深深地行礼。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奈津大叫。“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不要信口开河了!”
  “天地雷风山川水火,世间之事,皆可透过八卦之相得知。吾师曹方士是一名法力高深的日者(注:即占卜师),不需仰赖竹签、掷钱、镜听、杂卜之术。那位先生的事,吾师了若指掌。”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刑部笑了,他的眉毛十分稀疏。
  “其实,前月吾师曹方士在吾等位于富士吉田的本部——蓬莱庙的道观进行洁斋,当时吾师卜得一个极为凶险诡异的卦象,遂紧急举行科仪(注:道教仪式的程序规矩称为科仪。),因而获知了这位先生的事。”
  “胡说!如果那么早就知道,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来?反正你一定是在朱美家偷听到的吧!”
  “起后方士便对这位先生极为挂心……”
  刑部完全不理会奈津的话,从容不迫地走进病房。他后面的走廊站着几名像是信徒的人。
  “……但是方士十分繁忙,遂吩咐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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