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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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宝石十字架-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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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弗兰博在哈维奇不见了。如果他竟然在伦敦出现,他可能是温布尔登公共网球
场上一个高个子流浪汉,也可能是大都会饭店里一个高个子的宴会主持人。在这样
明显的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瓦伦丁有他自己的看法和办法。

    注:④《思想机器》:1907年出版,和《探案中的思想机器》(1908)同为美
国作家雅克·富特雷尔的畅销神秘小说,主角奥古斯塔斯教授为推理侦探。作者雅
克于1912年死在泰坦尼克号客轮上。

    在这种情况下,他期待着不可预见的事。如果他不能追随有理性的思路,他就
冷静而小心地追随没有理性的思路。他不用去可预料的地点——银行、派出所、可
能约会之处,而是要系统地到不可预料的地点去:敲敲每所空房子的门,弯进每一
条死胡同,走进被垃圾封死的每一条小巷,绕着每条弯路走,徒步走出大路,等等。
他富有逻辑地为他的这种几近疯狂的做法辩护。他说如果一个人有线索可寻,那是
最糟糕的路子。如果根本没有什么线索,那才是最好的路子。因为一些引起追捕者
注意的稀奇古怪的地方,也许正是引起被追捕者注意的地方。一个人开始的某个地
方,可能刚好是另一个人停下来的地方。关于上到店铺的那段阶梯,关于那个寂静、
古老、别致的饭店,都有些什么在引发他这个侦探的罕有的浪漫幻想,使他决定随
意去试试。于是他走上阶梯,在靠窗子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要了一杯不加奶的咖
啡。
    上午已经过去一半,他还没吃早饭。桌上摆着另一个人吃剩的早餐,这才使他
想到自己还饿着肚子。于是他又叫了一只水煮荷包蛋。他默默地往咖啡里加了白糖,
一直想着弗兰博。他回想弗兰博每次是如何逃脱的,一次是用指甲刀,一次趁一所
房子失火,一次是必须去交一封欠邮资的信,一次是让人们通过望远镜看一颗要毁
灭地球的彗星。瓦伦丁认为自己的侦察脑筋一点不比罪犯的差,但他也清醒地认识
到了自己的不利之处。“罪犯是富有创造性的艺术家,侦探只是评论家。”他带着
辛酸的微笑对自己说,慢慢地把咖啡杯举到唇边,很快又放下——他加的白糖是盐。
    他望了望装着白色细粒的家什,当然是糖罐,正如香槟酒瓶子装的是香槟酒一
样不会弄错,这罐里装的是白糖。他奇怪他们为什么会在里面放盐。他四下看看是
否另有正统的家什。对,有两个盐瓶,装得满满的。也许盐瓶里的辛辣调味品有些
什么特色。他尝了尝,是白糖。他疑惑地向饭店里四下张望,看看把糖放进盐瓶把
盐放进糖罐这种独特的艺术风格是否还有其它表征?除了白纸裱糊的墙上给溅了点
黑色液体之外,整个地方显得整洁、轻快、平平常常。他按铃叫侍者。
    侍者匆忙赶来,在清晨时刻头发还是乱蓬蓬的,睡眼惺松。瓦伦丁侦探并非丝
毫没有幽默感,他让侍者尝尝白糖,看是否符合这家饭店的崇高声誉。结果侍者突
然打了个呵欠,陡然清醒过来。
    “你们每天早上都和顾客开这么巧妙的玩笑吗?”瓦伦丁问,“拿盐换糖当笑
料,从来不会使你们感到乏味吧?”
    侍者弄懂这种讥讽后,结结巴巴地保证说饭店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这一定是个
最奇怪的错误。他拿起糖罐来看看,又拿起盐瓶看看,显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他突
然说声“请原谅”,就匆匆走开。几秒钟后,饭店老板和他一起赶来。老板也检查
了糖罐,然后检查了盐瓶。他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
    突然侍者似乎发音清晰起来,几句话冲口而出:
    “我想……”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想,就是那两个教士。”
    “什么两个教士?”
    “那两个把汤泼在墙上的教士。”
    “把汤泼在墙上?”瓦伦丁重复道,他确信这一定是个意大利隐喻。
    “是的,是的。”侍者激动地说,一边指着白色壁纸上那块黑色污点,“泼在
墙上那里。”
    瓦伦丁带着疑问望着老板,老板用比较详尽的报告来解围。
    “是的,先生,”他说,“这是真的,不过我认为这和糖盐没有关系。今天一
大早,门板刚取下,两位教士就来这里喝汤。他们俩都很安静,受尊重。一个付了
账出去,另一个完全称得上慢动作教练,过了好一阵才把汤喝完。最后他也出去了。
只不过在走开的那一瞬间,他很巧妙地拿起他只喝了一半的杯子,把汤泼在墙上。
我当时在后面的房间里,侍者也在后面房间里,我出去时,看到墙上泼有扬,而店
里空无一人。这没造成什么特殊的损害,但这是让人讨厌的无礼行为。我想在街上
抓到那个人,不过他们已经走远,我只注意到他们转过街角走进卡斯泰尔斯街。”
    侦探站了起来,把帽子戴到头上,手杖拿在手里。他已经打定主意,在他脑海
里一片漆黑之际,他只有顺着一个隐蔽的手指所指的方向走去,而那个手指隐蔽得
很深。他付了账,冲出玻璃门,很快就转到另一条街了。
    还好,在这么高度兴奋的时刻里,他的眼光仍然保持冷静和敏捷。走过一家店
面时,什么闪光从他身旁掠过。他走回去看,那是一家蔬菜水果店,一大堆鲜货整
整齐齐地摆在露天地里,均标明了品名和价格。两个最显眼的货格里,各放着一堆
橘子, 一堆坚果。 干干的坚果上,有一块纸板,上面用蓝粉笔非常醒目地写着:
“上等柑橘,一便士两只。”在橘子堆上同样清楚而准确地写明:“最佳坚果,每
磅四便士。”瓦伦丁先生望着这两块标价牌,想到他以前遇到过的这种高度狡诈的
玩笑,而且就是最近。他转而注意那红脸膛的水果商,见他正为了这颠三倒四的商
品广告而气哼哼地往街两头张望。水果商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快把每块纸牌放回原
处。侦探悠闲地倚着手杖,继续仔细观察这家店铺。最后他说道:“我想问你一个
与实验心理学和思想结合有关的问题。”
    红脸店主用威胁的眼光望着他,  但他还是高高兴兴地摇动着自己的手杖道:
“为什么在一家蔬菜水果店里,会有两块标价牌放错了地方,好像因为有个戴铲形
宽边帽的人刚来伦敦度假?或者如果我没说明白的话,那么是这样:把坚果标成橘
子是一回事,一高一矮的两个传教士的出现又是一件事,这两件事有什么神秘的关
联吗?”
    商人的眼睛瞪得滚圆,差不多要突出来了,他有那么一刻似乎就要扑到这个陌
生人身上去。最后,他怒气冲天、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过要是你是他们的一个朋友的话,你可以告诉他们就说我说的,如果他们再来和
我的苹果捣蛋,那么不管他们是不是神父,我都要敲掉他们的脑袋。”
    “真的?”侦探非常同情地问,“他们弄乱了你的苹果吗?”
    “他们之中有一个这么干了,”愤怒的店主人说,“把苹果滚得满街都是。我
要不是得捡苹果的话,本来是可以抓住那混蛋的。”
    “这两个神父朝哪个方向走的?”瓦伦丁问。
    对方迅速回答:“左手第二条马路,然后穿过了广场。”
    “谢谢。”瓦伦丁说着像个魔法仙人一样不见了。在第二个广场的对面,他发
现有个警察,就问:“急事,警官,你看见了两个戴铲形宽边帽的教士吗?”
    警察哈哈大笑起来:“哇,我看见的,先生。如果你问我的话,他们有一个喝
醉了,他站在马路当中,昏头昏脑……”
    “他们向哪条路走的?”瓦伦丁急忙打断他的话。
    “他们在那里上了一辆黄色公共汽车,”警察回答,“是到汉普斯泰去的。”
    瓦伦丁向他出示了自己的公务证,匆匆地说:“叫两个你们的人跟我去追。”
说完精神抖擞地穿过马路,他的精神感染了那个笨拙的警察,使他也立即还命行动
起来。一分半钟之后,这个法国侦探就与一位警察和一名便衣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会
合了。
    “嗯,先生,”警察笑容满面但傲气十足地说,“什么事——”
    瓦伦丁突然用手杖一指,“上了这辆公共汽车后我会告诉你们的。”他边说边
在车流中东躲西门地飞奔上前。三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挤上了黄色公共汽车的上层座
位,警察说:“坐出租车要快十倍。”
    “太对了,”他们的领队平静地说,“如果我们能知道我们往哪里去的话。”
    “那么,你要往哪里去?”另一个人瞪着眼问。
    瓦伦丁皱着眉抽了几口烟,然后拿开香烟说:“如果你知道一个人在于什么,
就会赶在他前面。但是如果你只是猜想他在干什么,你就会落在他后面。他闲逛你
也得闲逛,他停下你也得停下,走得和他一样慢。这样你就可以看到他在看什么和
做什么。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注意观察异常的事。”
    “你的意思是哪种异常的事?”警察问。
    “任何。”瓦伦丁回答,重又陷入完全的沉默。黄色公共汽车好像连续几小时
都只在北边的马路上爬行。大侦探也不再解释什么,也许他的助手对他的差事觉得
越来越怀疑,但又不好开口问,如同他们越来越想吃午饭而又不好开口要求一样。
时间慢慢消逝,早已过了午饭时间。伦敦北部郊区的马路好像该死的望远镜一般越
抽越长。这就像某种旅行,一个人总觉得自己终于快到了地球的尽头,然后又发现
只不过到了伦敦北部的别墅区——塔夫特奈尔公园。伦敦在一长串小酒店和增俄的
灌木林中隐没。接着他又出现在灯火辉煌的繁华街道和炫目的旅馆中。这就像穿过
十三座各不相连而又紧挨一道的平凡城市一样。但是尽管冬季的暮色已经威胁着他
们前面的马路,巴黎来的大侦探却仍然沉默、警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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