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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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眼-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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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伯注视着,乘客鱼贯出门,到后来,站台也空荡荡的了。他看到金发碧眼的人同检票员急急忙忙说了些什么,检票员只是摇头。那人似乎还不肯罢休。过了一会,他和一个费伯看不见的人挥着手,只见一名警官从暗处露了面,并且对检票员吩咐了什么。站台上的卫兵也走到他们那儿,接着又来了一个身穿便衣的人,似乎是铁路上身份较高的官员。 
  司机和司炉工都下了车,走到检票处。那些人挥手和摇头的次数就更多了。 
  到后来,铁路人员都耸耸肩,有的走开了,有的翻了翻眼睛,一个个都表现出悉听吩咐的姿态。金发碧眼那人和警官又把别的警察召来,大家都往站台上走。 
  意图已经清楚:他们要上火车搜查。 
  所有铁路职员,包括机车组的司机和司炉工都朝相反的方向离去。不用说,他们是想乘机出去喝杯茶,吃点三明治,随那些头脑发狂的人去搜查挤得水泄不通的火车。费伯见此情景便想出了办法。 
  他把门打开,从火车背向站台的那一边跳下去。有火车车厢挡住了警察的视线,他不顾在枕木和碎石子上的磕磕绊绊,沿着轨道一直往火车头跑。 
  毫无疑问,消息一定不妙。弗里德里克·布洛格斯自从意识到比尔·帕金不会从那趟列车上下来时,他就知道:“针”已经从他们鼻子底下又溜掉了。身穿制服的警察,每两个人搜查一节车厢,他们一对一对地往火车上走,布洛格斯就在思考帕金为什么没有露面。他想到有几种可能性,但无论哪一种解释都使他感到沮丧。 
  他把大衣的领子向上竖直,在刮着过道风的站台上来回踱步。他想逮住“针”,心情非常迫切,这不仅仅是为了盟军的登陆——当然,这已是足够的理由,而且也是为了珀西·戈德利曼,为了五个地方军,为了克里斯廷,也为他自己…… 
  他看了看表:凌晨4点。天快要亮了。布洛格斯彻夜未眠,而且从昨天吃了早餐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心情始终处于兴奋状态。为了设下陷阱,他耗尽了精力,如今这个陷阱已经失去了作用——他完全可以肯定。此刻他饥肠辘辘,浑身无力。尽管如此,他还得保持清醒的头脑,眼下还不能奢望去吃热饭热菜,去美美地睡它一觉。 
  “长官!”车厢窗口有一名警察探出身来,向他招手,高叫着,“长官!” 
  布洛格斯应声往他那儿走,接着就快步跑起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可能是你们的人,是帕金。” 
  布洛格斯登上了车,“什么‘可能是’,究竟什么意思?” 
  “你最好先去看一下。”警察把通往车厢连接处的门打开,用电筒对着里面照。 
  果然是帕金。布洛格斯一看到那身检票员制服就清楚了。帕金身子蜷成了一团,躺在地板上。布洛格斯拿着警察的电筒,蹲在帕金身旁,把他翻转过来。 
  他看到了帕金的面孔,很快就移开视线。“哎呀,我的天啦!” 
  “我想,这就是帕金吧?”警察问。 
  布洛格斯点点头。他慢腾腾地站起身,不再看尸体。他说:“要把这一节和后面一节车厢里的乘客都问一问,凡是看到或听到什么非正常动静的人,我们都让他们留下来,进一步查询。这样做未必有什么效果,因为火车到这儿之前,凶手一定已经跳车跑了。” 
  布洛格斯又回到站台那儿。这时搜查工作已经结束,执行搜查任务的人全都在站台上集中。他从这些人中挑了六人,协助查询。 
  警官说:“这么说来,你们要找的人已经跳车了。” 
  “这差不多可以肯定。厕所、值班室都查过吗?” 
  “查过。车顶上、车肚下、车头和挂在后面的煤水车全查过。” 
  这时从车上下来一名乘客,往布洛格斯和警官这边走。他身材矮小,喘着粗气。他说了声:“打扰一下。” 
  “先生,你有什么事?”警长说。 
  “我猜想,你们是不是在找人?” 
  “你问这干吗?” 
  “是这样的,如果是找人,我想问一下,是不是个高个子?” 
  “你问这干吗?” 
  布洛格斯迫不及待,打断了警长的话:“对,是个高个子。快说,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啊,正是一个高个子跳下了车,从背面跳的。” 
  “什么时间?” 
  “大约在火车靠站后一两分钟。他先上了车,然后又从车背面下去,跳到铁轨上。只是,他身上没有任何行李。你看,这不又是怪事吗?我在想——” 
  警官说:“真是胆大。” 
  “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们的圈套。”布洛格斯说。“可是,怎么会呢?他并不熟悉我的面孔,你们的人又都是隐蔽的。” 
  “总是有什么迹象引起他的怀疑了。” 
  “因此他就穿过铁路线,到另一个站台,从那儿逃走。难道不会被人看见?” 
  警官耸耸肩,说道:“天色这么晚,周围的人并没有多少。即使有人看到他,他只要说明:在检票口那儿要排队,他等不及。这么一说也没有事了。” 
  “别的检票口你们难道没有查?” 
  “我想,恐怕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对附近地区进行搜查,然后搜查城市的各个地方。当然,我们要监视渡口那儿——” 
  “那好,请行动吧。”布洛格斯说。 
  话虽是这么说,他心里清楚:费伯是抓不到了。 
  火车在站上停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又向前行驶。费伯左腿痉挛,鼻孔里全是灰。司机和司炉工回到了火车头的动静,人们断断续续地议论说火车上发现了尸体,这一切他都听到了。火车开动时,他听到司炉铲煤发出的金属轧轧声,接着听到的是蒸汽嘶嘶声、活塞的铿锵声以及排气的聒噪声。费伯移动了一下位置,把憋住的喷嚏打了出来,感觉好多了。 
  他匿藏在煤水车后面的煤堆里,藏得很深。如果要把煤铲掉查出他来,一个人要使劲铲10分钟。正如他估计的那样,警察查看煤水车只是细细看一遍,不会有别的举动。 
  他不知道此刻能不能冒险露面。天一定快亮了,如果爬出去,铁道上边的一座桥上的人会不会看见他呢?他想想不会。他现在全身一团漆黑,又置身于晨光微熹中奔驰的火车上。在黑乎乎的背景下,他不过是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就这么办,碰碰运气。他小心谨慎地、慢慢地扒开煤堆往外爬。 
  他尽情地吮吸着清凉的空气。煤水车前边有一个小孔道,煤从那儿铲出。再过一会,等前面的煤渐渐少了,司炉工可能要到这边来。不过,他此刻会平安无事。 
  天色越来越亮,他对身上打量了一番,只见从头到脚全都是煤灰,就像矿工刚刚出了矿井一样。无论如何他要洗一洗身子,换一换衣服。 
  他朝水箱外面看看,只见火车仍然行驶在郊区,道路两旁闪过的是工厂、仓房以及一排又一排又小又脏的房子。他得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本来计划在格拉斯哥下车,从那儿转车去敦提,再由东海岸到阿伯丁。现在在格拉斯哥下车仍然可以,当然下车的地方不能在车站,而要在站前或站后跳下车。但是那种方式有冒险性。火车在利物浦和格拉斯哥之间的一些小站肯定会停,如果在那些车站下车可能会被发现。不行,他得尽快下车,改用别的交通工具。 
  下车比较安全的地方是在城市或村庄外比较偏僻的地方。首先是要偏僻——他从煤水车那儿跳车一定不能被人发现,但是离住户人家不能太远,以便他偷到衣服和汽车。还有,跳车需要在上坡的路段,因为那儿火车速度较慢,利于跳车。 
  此刻火车时速大约为40英里。费伯躺在煤堆上,等待时机。对火车经过的乡间,他不能始终观察下去,因为他担心被人看见。因此,他打算在火车慢行时朝外观察,其余时间里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几分钟以后,他发现自己在打瞌睡,尽管身子躺的地方并不舒服。他动了动身子,用胳膊肘撑在下面。这样一旦真的睡着了,身子便会倒下,他也就会被撞醒过来。 
  火车的速度加快了。在伦敦和利物浦一线,似乎停车的时间比开车的时间还要多,而此刻火车在原野上正加速奔驰。本来他待的地方就不舒服,倒霉的是天又开始下雨,绵绵不断的冷雨浸透了他的衣服,皮肤上像是结了一层冰。这也是促使他下车的又一个原因。否则,人还没到格拉斯哥就会断气的。 
  火车高速行驶半小时以后,他就在思考着要把机车组干掉,亲自把火车停下来。如果不是信号所出现了信号,那两个人将会丧生。火车突然刹了车,车速也突然在减慢。费伯以为是铁道上有限速行驶的路标。他对外张望,只见火车又行驶在原野上。此刻他明白了火车为什么要减速——前面就是交叉道,那儿亮起了停车信号灯。 
  火车停下来,费伯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煤水车里。五分钟以后,火车又启动了。他爬到水箱的一侧,在边缘上站了片刻以后就跳下了车。 
  他双脚落在路堤上,躺倒在茂密的草丛中,脸朝下。等到火车的响声消失以后他才站起身子。附近惟一可见的文明迹象便是信号所。那是一幢两层的木房子,楼上的控制室里有几扇很大的窗子,楼梯造在外面,底层有一道门。房子另一边有一条煤渣小道,伸向远方。 
  费伯绕了个大圈,绕到房子的背面,那一面没有窗户。他走进底层的一道门,竟然发现了他一直盼望的东西:一个卫生间,一个洗澡盆,而且衣帽钩上还挂有一件外衣,简直像是对他的赏赐。 
  他把浸湿了的衣服脱下,洗了手和脸,就用一条脏毛巾把全身用劲擦了一遍。装着底片的胶卷筒仍然紧贴在胸前,安然无恙。接着他穿上衣服,不过不再是浸湿了的夹克,而是信号员的外衣。 
  现在他万事俱备,只欠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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