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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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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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他眉毛以上的位置了。
    即使是坐在体重远远超过自己的挑战者的旁边,阿让也毫不在乎,就像是一位电视节目上英俊的能吃比赛冠军一样。他的眉毛形状显得非常漂亮和整齐,一定是昨天晚上修过了吧。教室里的其他同学停下了正在吃着的午餐,屏住呼吸注视着他们俩的比赛。因为有一些零花钱当做奖金,所以双方都认真了起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根据预测,大家都认为阿大具有压倒性的优势。问题并非是哪一方取胜,而是阿大能够以多大的优势战胜对手。先决条件是阿大要让十片吐司。即便如此,站在阿让一边的人数也是屈指可数。我就是这些少数派当中的一员,我节省出购买一个月《自行车杂志》的钱,对我来说是金额很大的五百日圆,都压在了阿让的身上。阿润说这是一次大的赌博。阿让看上去是那么自信,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太差吧。
    作为裁判员出场的阿润用中指向上推了下眼镜说道:
    “比赛时间一共二十分钟。可以喝下去的牛奶只有三瓶,在这段时间里,不管是哪一方,只要多吃一片吐司就算胜利了。听清楚了吗?”
    阿让和阿大两个人沉默着点了点头。
    “预备——开始!”
    阿让不慌不忙地环视了周围一遍,然后喝了一口牛奶,拿起一片吐司像平常一样开始吃了起来,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慌张的样子。阿大斜眼看了一下这种情形的播音委员之后,活动了一下脖子。他从堆积起来的“茶色墙壁”上拿起了三片吐司,用双手快速地把它们卷起来,卷成个罐装咖啡那么粗的圆筒。阿大将压缩纸浆般的吐司卷塞进嘴里,然后以惊人的速度大嚼特嚼起来。
    吃掉最初的三片吐司仅仅用了一分半钟。阿大用牛奶轻轻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口腔,马上又以严肃的表情拿起了另外三片。这一次也是仅仅用了九十秒就吃完了三片吐司。直人在我耳边嘀咕道:
    “看来胜负的结果要出来了啊。”
    我默默地点点头。在阿大已经吃了六片吐司的时候,阿让仅仅吃掉了一片半。这样的比法哪算得上能吃大比拼啊。
    比赛的胜负很快就要决出来了,因此全班同学从最初的兴奋一下子转变为失望。就像校园广播在播放着RAP音乐的时候一样,教室里的气氛渐渐地冷却下来。大家都知道,这次阿让又只是耍了嘴皮子而已。他就像是可以什么都不管,只要适当地掀起一个既有趣又古怪的活动,而且自己能够处于活动的中心,就心满意足了。地地道道是个极其随便地希望成为艺人的人!我看着即将决出的胜负,渐渐地感到悲伤起来。大抵上,我们看着什么人在吃着东西时,总不免会有些悲凉的感觉。在电视的旅游节目当中,当我们看到一个已经过气的女演员在某处的温泉山庄吃着堆积如山的晚餐时,都不免会感觉到一种人生的悲哀吧?
    十五分钟后得出的结果正如我们大家所预测的那样,是阿大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在挑战者吃掉了整整二十五片吐司的时候,阿让却仅仅吃了四片半。胜负的差距是绝对优势的二十片以上,是最初开始时让给对方十片的两倍。因此,我的那五百日圆已经化为乌有。阿大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从阿润那里获得了获胜者的评判结果,然后转过身来,向着输了还笑嘻嘻的阿让说道:
    “快把三千日圆拿出来吧,现在!马上!”
    阿让从衣袋里掏出了钱包,慢吞吞地揭去了上面的万能胶带,然后把皱皱巴巴的三千元纸币放在了书桌上。阿大的手刷地一下子扫荡了书桌。这时,阿让显出一副并不怎么遗憾的表情对阿大说:
    “下一次,要不要用一口气喝可乐来决一胜负?”
    阿大显出了一种颇不耐烦的样子,简直就像驱赶苍蝇一般挥着手说道:
    “我随时都会奉陪的,不过,下一次的奖金要一万日圆哦!就是这样,你也真的敢干吗?回去练练再来吧!”
    教室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气氛。这里那里到处都有人开始聊起天来,似乎谁都没有在意阿让的能吃比赛的胜负问题。阿润立刻开始着手赌金的分配了。刚刚离开堆积着二十多片吐司的书桌,阿让就来到了我的身边。他耸着肩膀对我说:
    “看来只要是身体的活动,我还是不行啊。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呢?”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跟阿让讲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摇起头来。“那不是真正的比赛,就那个样子,观众是不会满足的。”
    阿让歪起头来说:
    “还真是那样啊?”
    我有些焦躁起来了。
    “如果明白的话,就最好不要再做这种半途而废的活动了。”
    尽管我说话的语气十分严肃,但却像丝毫都没有触动阿让似的。抱了一会儿胳膊,播音委员说话了:
    “我知道了。下一次,我一定要作好充分的准备,然后再干。”
    我吃惊地问道:
    “下一次要干什么?你还想干啊?”
    阿让一边把手指卷在狼头发型的发梢儿里,一边说:
    “嗯,我在考虑新的计划。不过,这一次就像北川君说的那样,一定要好好地练习之后再告知大家。”
    我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就在我无言以对的时候,阿让露出害羞的笑容抬眼看了我一下。
    “无论怎么样,反正是很勉强的,下一个计划我们一起干怎么样?”
    我丢给阿让一句“绝对不行!”就离开了教室。
    从那以后,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阿让还是比较安静的,再没有做什么利用校园广播播放RAP音乐或不明所以的竞吃比赛之类的事情。只要是不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举动,平时的阿让说起来就是一个很不起眼儿的学生。不但学习上没有什么可以得意之处,在体育方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表现。就算是插科打诨之类,也只有他自己才觉得有意思,而别人却一概不感兴趣,既不有趣,也不幽默。总之,他只是许许多多普通男生中的一员而已。
    就是这样的一个阿让,他宣布要进行第三次活动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份结束之后了。一天早晨,我刚进教室,就看到阿让已经站在讲台上了,他身上穿着白色的校服衬衫,外面还罩了一件黑色斗篷一类的东西。黑板上用白粉笔横向写着“阴阳师”这几个粗大的字。已经有几个学生聚集在了阿让的面前。
    阿让一看到我进来了,马上扬起一只手来,手上戴着指尖全部剪掉了的黑色皮手套。左眼的下方用睫毛油画上了黑色的眼泪。我把书包放在自己的书桌上,之后才向他打招呼:“这一次你又要做什么呢?”
    肯定又是电视上那些欺骗观众的稀奇古怪的节目吧,不管怎样,我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阿让从讲台上拿起了一样什么东西向我挥动着让我看。受到早晨教室里阳光的照射,崭新的金属物在闪闪发光,好像是餐馆里使用的大号汤匙或叉子。
    “这次我可是练习得非常充分了。我可以用阴阳师的意志力把这把汤匙弄得柔软弯曲。”
    这么说着,他拿起了一个汤匙,让在他身边的同学确认了一下。那个男生用双手抓住了汤匙,并且试图用力把它弄弯,但厚厚的金属餐具纹丝不动。阿让就用那只检验过的汤匙在讲台的边上喀嚓喀嚓地敲打着。
    “正如你看到的,既没有什么秘密,也没有什么诀窍哦。”
    于是,他在嘴里叨叨咕咕地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一边开始摩擦汤匙的颈部。好像很难立刻就变得弯曲起来。过了几分钟,大家已经厌倦了阿让那种毫无吸引力的表演,纷纷离开了讲台,只有播音委员还在那里拼命地向汤匙发送自己的意志力。
    我觉得阿让很可怜,也就不忍再看下去了,于是就和直人闲聊起来。直到第一堂课开始前五分钟了,戴着黑手套的阴阳师还在那儿拼命地奋斗着。
    上课的铃声响了,当阿让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时,已经是国语老师要进教室的时候了。他把稍稍有些弯曲的汤匙举过头顶,大叫起来:
    “看啊,汤匙弯了,弯了啊!”
    的确,汤匙在脖颈的部位好像稍微有些弯了。这时候,阿润说话了:
    “不错嘛,不过,行了,你赶快回到自己的坐位上去吧!”
    阿让从讲台上一把抓起汤匙,用黑色斗篷包裹起来,慌慌张张地跑回了自己的坐位上。真的在眼前表演起来,就可以明白了,如果没有电视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演,扭弯汤匙的把戏只不过是极其寒碜的特异功能而已。阿让一回到坐位上,就边用纸巾擦拭着睫毛油边叫嚷着:
    “今天放学后,我还要继续表演。不管是汤匙还是叉子,我都能弄弯它们,到时候请大家都来看吧。”
    话音未落,教室前面的门开了,老师走了进来。这位老师就好像是从国文科毕业后做第二年家教的女教师。谁都没有来得及答复,阿让的话语刚说了一半,这时我感到有一种非常奇妙的半途而废的氛围。
    那天放学后,阿让又穿上了黑斗篷戴上了黑手套。场所从讲台转移到窗边的坐位上去了。窗外的天空格外晴朗,五月朦胧而又蔚蓝的天空广阔无限地伸展着。在朝汐运河的对岸,有几座佃区的超高层大厦直刺苍穹,很像科幻电影里的未来城市。可是,在那些大厦脚下的公园却是我们常常玩耍的地方。
    还有大把时间,因此就连要回家的那些同学也都聚集到了阿让的书桌周围。其中也包括我、阿润、阿大和直人。阿让从书包里掏出了汤匙和叉子,全加起来好像有十把以上,阿让把它们分发给在场的所有人。
    “我会发送意志力的,大家也一起来挑战一下阴阳道吧。”
    不管怎么想,我都始终认为,拧弯汤匙之类的事情应该与特异功能有关,而与阴阳师并没有什么关系。阴阳师应该是驱除恶灵、驱使鬼神的吧。肯定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可是由于阿让太过于热心了,所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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