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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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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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深愤愤道:“宦官,又是宦官,仆固怀恩是扑灭安史祸乱的大将,一门中有四十六人为国战死,女儿为和亲也远嫁回鹘,如此劳苦功高,却因为得罪了宦官,就被密告谋反。何其无辜,真是天理何在啊。幸好天不断其子裔,还有后人。不过这仆固俊又怎么会知道这件密事呢?”

公主道摇头:“他也不知道的,只是那天我听到钵挚甫陈康白吉永登大师那么长的名字很有意思,又想让他教你破解的功夫,所以就去问仆固俊知不知道这个人,因为他是回鹘人,和吐蕃是死对头,总比我们熟悉,不过他也不知道那位大师的身份,但他告诉我吐蕃国中浮屠豫国事者曰‘钵掣逋’。我想既然是这等身份自然不是寻常人,所以就请陛下查问曾经出使过吐蕃的官员,才知道这事。”

张淮深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这仆固俊倒是通晓异域诸事的很么。”

公主道:“是啊,他曾和金吾大将军王会出使过塞外,对那些外族的事精通的很呢。”

张淮深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他倒是少年了得,那他现作在什么呢?”

公主道:“他现在在光叔那里作掌书记。光叔很宠信他呢。”

“光叔?”张淮深微吟道:“光叔是谁?”

“就是陛下的叔父宪宗皇帝第十三子光王啊。”公主道,“文宗皇帝一直这么叫他。”

“长安的亲王这么多,我哪知道许多。光王又没什么名望。”张淮深淡然道。

公主不高兴了,说道:“你可别这么说,光叔气度宏宇,外晦而内朗,严重而寡言,他籍籍无名不过是遇事韬晦而已,当年穆宗皇帝可说过他是吾家英物的。”

张淮深无意和公主争辩,随口敷衍了几句。公主忽然问道:“七郎,那位钵掣逋到底是不是秽乱宫廷的淫僧啊。我只知道有这事,却不知道前因后果,你告诉我吧。”

张淮深断然道:“当然不是。他只是被人陷害而已。”

公主拉着他的手道:“那你告诉我到底他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被人陷害,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丑怪的模样?”想到陈康白吉永登满脸的伤疤和瞎了的一目,公主心有余悸。

张淮深想了一下道:“怎么说呢,大概是六年前吧,那时还是赤热巴金赞普在位,现在的达磨赞普想篡位自立,但当时的大僧相就是现在的陈康白吉永登大师,是朝中的砥柱也是他野心的阻碍,于是达磨一心想除去他,就指使心腹白达那金诬告大僧相和王妃贝吉昂楚私通,赤热巴金赞普误信为真,就逼王妃自缢,流放了王妃长兄,处大僧相以天刑。”

公主这时问道:“什么是天刑?”

张淮深道:“就是将人剥光了衣物然后捆绑起来,扔到悬崖上喂苍鹰。我估计他的伤疤就是那时被鹰啄出来的,他的眼睛大概也是因为这而没的。”

公主打了个冷战,怯怯地道:“真可怕,那后来呢?”

张淮深道:“后来传来的消息说大僧相死在天刑之下,而且连骸骨都没留下。不过现在看来是一定是有人救了他,然后逃到大唐来了。在大僧相的死讯传来后没多久,达磨就在开成三年趁赤热巴金酒醉后刺死了他,自己做了赞普。”

公主哆嗦了一下说道:“达磨真是恶人一个,大僧相也真可怜。篡位这么大的事,难道吐蕃朝中的那些大臣就这么听之任之吗?”

张淮深摇头道:“吐蕃有四大豪族,尚、韦、娘、农,朝中大政皆出于这四家之手。达磨的大妃是尚氏之女,次妃是韦氏之女,因此他得到了这两家支持,而且他又是赞普血脉的唯一继承,所以没人敢反对他。”

公主感叹一番后又问道:“这些事肯定是很机密的,七郎你怎么会知道的呢?”

张淮深随口道:“吐蕃四豪族中的韦家和我们沙州张氏素来交好,常有茶盐交易,我们家吐蕃的消息都是从他们那里来的。”

公主眉头皱起,问道:“茶盐交易?朝廷命令禁止和吐蕃贸易,不许寸物出关,你们哪来的茶叶?”

张淮深发觉说漏嘴了,打个哈哈顾左右而言他,还好公主无意探根问底,也就应付了过去。

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张淮深就要告辞回去,公主留他用饭也没应允,依旧悄悄从边门出去,临走时公主关照他明日将入宫细节,再告诉他比武之前还要搬到神龙寺去住,好专心练功。张淮深笑着说知道了,趁公主不备,拉起她的小手亲了一下,然后逃开,远远地挥手作别,公主在后面诈作娇嗔,确是满心欢喜。

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张淮深吩咐人立刻将大管事和二管事请来,半个时辰后,曹品荣和常无咎匆匆赶来。他们不知出了什么事,张淮深竟然突然回来了,心中正惊疑不定,忽然听到张淮深宣布要和豆卢著在下月比武,两人都是目瞪口呆。但立刻他们就回过神来,异口同声地反对。

曹品荣尤其激烈,痛声怒斥张淮深鬼迷心窍,将父亲辛苦打下的家业事如儿戏,硬是要去趟这混水,言辞愤慨,恨不得痛揍他一顿。相比之下常无咎就平和多了,温言问道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提醒他道此事无论是事中事后其后果都十分严重,请他三思而后行。

张淮深默默听着,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也没生气也没激动,等他们情绪平稳下来说道:“曹叔、常叔,此战凶险,负则陨命,胜亦有后患,可是情势逼人,容不得我不去比武。”

曹品荣奈下性子问道:“那你说为什么,到底是什么缘故逼你这么做?”

“今日陛下微服来见我了。”张淮深看到他们都是一惊,继续道:“陛下这次微服见我就是要我和豆卢著比武。”

接着张淮深将其中皇帝和仇士良之间的勾心斗角详细地告诉了他们,最后说道:“陛下其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我去比武,要是我执意不肯的话,那恐怕就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何况就算他不逼我,只要他点个头,准许豆卢著向我挑战,那我还不是得硬着头皮上。我想过了,既然已经得罪了仇士良,那千万就不能再把皇帝也得罪,否则两头受罪。所以我决心去,这样一来讨了皇帝的欢心也好有个靠山,二来把事闹大了,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们和神策军有隙,那时候神策军为了避嫌疑也不好公然来对付我们,只要不是动用官府的力气,那我们大概还能应付得来,真到要紧的时候也好理直气壮地请皇帝帮忙,总比我们独力担当强吧。还有,陛下已经明言,要是我或胜或和就赐我五品衔,两年后将清源公主赐婚于我,虽然小侄并不在意那官职,但要是真能尚主,到那时和陛下是郎舅之亲,神策军再强横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听了张淮深一番话,曹品荣和常无咎默然无语,确实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何况这也已成事实,再反对也没有什么用,只得再三叮咛要小心,最好打个平手,别把神策军得罪尽了。

张淮深听了只有喏喏。

曹品荣看着张淮深似乎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心中恼怒他不听话,长叹一声拂袖离去。常无咎紧接着走过来,也盯着张淮深看,似乎有话要说,张淮深清楚定然是为了芊芊,莫名有些心虚,俯首等待,但常无咎终于还是没说话,只是比曹品荣更大声地叹了口气,同样转身离去,张淮深松了口气,但耳边似乎隐隐听到门外曹品荣在问常无咎,芊芊怎么办,脑海中浮现芊芊柔弱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感到丝丝愧疚。

第二日午后,一辆宫车来到张宅,公主亲自来接张淮深入宫了。

依旧是大明宫,依旧是紫宸殿,当公主和张淮深并排亲密地走进去时,仇士良和豆卢著已经在殿中等候着了。

看到两人如此不避嫌疑亲密地走进来,豆卢著心中妒火猛然高涨,恶狠狠地盯视着张淮深,就像看着杀父夺母的大仇人一样。这有如毒蛇般的目光张淮深自然感觉得到,心中暗叹恐怕想求个平手都不成了,照豆卢著这副妒火中烧的样子,大概恨不得将自己撕成碎片,哪还有什么理智呢。看看身边的公主,不免怀疑是她否有意这样,存心让自己和豆卢著势不两立,大概这又是皇帝的主意吧。

正感叹间,皇帝已经来到了大殿,殿中四人行礼如仪后皇帝说道:“今日朕召集你们来是为了豆卢卿和张淮深两人之间的比武之事,豆卢著,你决心要和张淮深比武吗?”

豆卢著怨毒地看了张淮深一眼道:“是的,陛下,为正朝廷纲纪,臣决意要比武。”

“既然你执意要比武,朕可要先和你说明白,你身为朝廷要臣是断不能堕朝廷威仪的,假如你不能取胜,按例是要革职的,你可要想清楚。”皇帝说道。

这时的豆卢著已经被妒火冲昏了头,也没思索脱口而道:“臣食朝廷俸禄,不敢为恋栈名位而避事不理,若是臣不敌,自然无脸留恋都虞侯一职。请陛下不必以此为念。”

这时仇士良在旁急得直使眼色给豆卢著,但豆卢著一双眼睛只盯着公主和张淮深,全然没注意到他的举动。

皇帝看到了仇士良的小动作,咳嗽了一声道:“张淮深,你可愿意和豆卢著比武?”

张淮深恭敬道:“既然豆卢大人如此抬爱草民,那草民断不敢拂了大人的雅兴,草民愿意和豆卢大人以武会友。”

皇帝欣慰道:“好,虽然你身在江湖,但既然有这胆识,定是个人才,豆卢著人称京师武功第一,要是你能将他击败,可见你武功了得,朕就以卓异录用你为副典军。”

豆卢著听了此话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想到张淮深非但破坏了自己的大计还更可能夺走公主,只气得双眼中直冒出火来,恶声道:“张淮深,你别高兴得太早了,陛下的金口你未必有这机会领受,比武场上我们兵刃上见。”

听了此话,张淮深只有苦笑,明白皇帝这样说是什么用意,看了他一眼,心道:“陛下啊,这回你可满意了吧,我和豆卢著恐怕是要不见生死不罢休了。”

这时皇帝忽然啊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朕倒忘了你们该比什么了,这样吧,剑是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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