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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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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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去那里干什么?”张淮深诧异地问道:“她怎么突然这么虔诚地信佛了,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在你和慕德走后,她有一次去听那位陈康白吉永登大师说法,回来后忽然间就信了,空下来的时候就是烧香拜佛,不时布施,我问过,她说这是替你和慕德修行,你们在北面打仗,必然要杀人,她这样也是为你们减少些杀孽,好保佑你们平安。今儿这回去神龙寺也是为了替你和慕德祈福,请佛祖保佑你们平安回来。”曹品荣抢在常无咎的前面接口道。

常无咎接着说道:“这丫头不懂事,你难得回来一次,我这就让她回来和你见见。”话语间很有些歉意。

听了两人的话,张淮深内心深处一阵阵感动,他知道芊芊对佛道两家向来没有兴趣,如今忽然信佛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平安而作,或许也有为了排解自己和常慕德离开后的寂寞的原因。想到这里,他更是歉然,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这倒不必了,修行也是件好事。”

曹常两人知道是为了什么,也不想让张淮深多些感叹,两人不再多说作别而去。望着两人的背影远去,张淮深方才进了宅门。

回到屋中,他吩咐索勋明日一早就去崔铉的府邸找崔琅前来,等索勋领命离去后,张淮深在灯火之下思考着将要面对种种情况,深夜之后屋中方熄了灯火。

第二日清晨,崔琅就赶来了,这时候张淮深正在慢悠悠地用早饭。

见他进屋时气喘吁吁,张淮深笑了笑,招呼他坐下一起用早饭。崔琅才起床就被早在崔府门外求见的索勋找了来,听说张淮深已经来到了长安,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不免有些担心,只是略微梳洗就赶了来,未曾吃过,见张淮深此刻的悠闲知道并没有大事发生,心中稍定,也就依言坐了下来。

喝了几口小米粥,嚼了张薄饼,崔琅稍解腹饥,这才停下来问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难道是陛下召唤吗?”

他们加上仆固俊还有辛浩铭、常慕德,这五人人年岁相似,待人处世颇有雷同之处,所以这两年来亲密无间,不是公事的场合向来是用你我相称。

虽然口中这么问,但崔琅心中有数,张淮深一定是私自回京的,因为要是真的有诏书,他不会不知道的。果然,他见到张淮深点点头。

崔琅心道糟糕,不由放下手中的筷子和薄饼,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张淮深见他这样,吞下口中的东西,笑笑道:“你怎么了?”

崔琅索性叹气道:“没有奉诏就回京可是不小的罪名啊,尤其你是坐镇一方的大将,要是看你不顺眼的那些家伙借机奏上一本说你心怀不轨、私离驻地,说不准就是一场祸事。”

张淮深这时已经吃好,拿起块细白布擦擦嘴,若无其事地道:“要是等旨还不知道要到哪年了,反正这次是悄悄回来的,没人知道,怕什么。”

“这还好些,等走了之后那些人也拿不到把柄。”崔琅稍微放心,接着问道:“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就是为了这次军饷延误吗?”

“也不全是。先别问我,我倒要问你,这事如今怎么了,其中的内情弄清楚了没有?”张淮深转过话题问道。

“事情暂时是解决了,我回来后通过家父见到了陛下,当面禀明后陛下大怒,亲笔下了诏书责令渭南阁邸仓令立刻拨付,如今粮饷已在去夏州的路上了,由辛参军前往押送。至于这次延误是由于什么缘故,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因为那名仓令见到诏书吓得什么似的连忙拿出户部的公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暂时不要拨付鹰扬军的粮饷,他说他也只是照办而已。我把这公事仔细地看了,上面行文语气、纸张封皮,还有印鉴都是货真价实并非伪造,但回京后一查,在户部竟然找不出相关的文档和往来记录,我回禀后陛下下令彻查,只是到现在还没查出什么眉目。”

“原来这样。”张淮深听了后想了好一会儿,然后说道:“既然还没消息那就先放一边去。我这次偷偷回来是有点事想向陛下面禀,你替我安排一下,最好今天明天就能让我进宫陛见。不过这要做得隐秘,别让人知道我回来了,更不要让人知道我进宫。”

崔琅诧异地望着张淮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偷偷摸摸,但这两年来他已经养成少问多做的习惯,因此他没有多问,只是答道:“我这就去办。”

说了之后他想起什么,又问道:“家父是不是也要隐瞒?”

张淮深踌躇了一下,本想说是,但转念一想,崔琅此时官微职轻又是外官,要想见到皇帝必然是通过崔铉才行,不可能瞒过,因此就道:“这倒不必,只是请和令尊说一声,千万不要外泄就成了。”

“好。”崔琅答应了一声,他也是个做事的人,知道这件事办得越快越好,三口两口吃了点东西就说了一声快步走了。

他的效率也真快,正午时分就又来了,欣喜地向张淮深道:“事情办好了,我一回去就和家父说了,请他上朝的时候悄悄向陛下禀告,刚才家父回来,说陛下知道你回来非常高兴,命你午后就进宫。”

“办得好。”见崔琅如此高效,张淮深高兴地夸道。

崔琅笑笑,有些歉然道:“只是要委屈你一次。陛下怕引人注目,所以只说是召见我,你得改装一下当作随从才能进宫。”

“这只有更好。”张淮深拍拍他的肩膀欣然道。

午后,张淮深换上了随从的衣服跟在崔琅的后面悄然进入了阔别两年之久的大明宫。重回这宫禁森严之地和大唐皇权的所在,再想到这次进宫的目的,阵阵兴奋跃上心头。

在一处休恬的小阁,皇帝召见了崔琅,并破例让他带一名随从入内,这随从自然就是张淮深了。

进去之后,两人跪下行礼。皇帝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命他们起来,吩咐内侍退下。等小阁内只剩下这三人后,皇帝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竟然下了龙床,走了过来,拉住张淮深的手,连声道:“卿出塞两年,朕颇为思念,今日见卿回来,朕实在欣慰不已。”

崔琅见机,悄然退下,在小阁的外间等候着,只留下皇帝和张淮深两人单独相处。

见皇帝这样激动,张淮深心中也不禁感动,他说道:“两年不见龙颜,臣也是思念万分,这次没有请旨就擅自回来,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无妨。”皇帝毫无见怪之意,笑着道:“这两年你一直在夏州苦寒之地练兵,也不曾回来过,实在是苦了你了,回来探望亲人也是应当。不过朕知道你不是个冒失之人,这次没有请旨就忽然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陛下英明,这次臣回来原是为了渭南阁邸延误粮饷之事。蒙陛下垂爱,鹰扬军从无断饷之事,所以臣以为此事很不寻常,而且又恰逢枢密副使宋叔康前来窥探,企图策反臣帐下大将,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臣心中颇有些狐疑,故此次未奉诏就匆匆回京,也是想向陛下请示。”张淮深恭敬地道。

“这两件事朕已经知道,延误军饷之事尚在盘查之中,朕已经将仓令下狱严审,户部那里也在查验是谁发的公事,只是经手之人办事不力,至今也没能查出个结果。至于宋叔康到你这里来,那本是兵部巡视三边的例行公事,只是他硬要凑进去而已,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策反你的部属。”说到这里皇帝倒吸了口冷气,叹道:“其实朕早就该料到了,去年你大败乌介之后仇士良就曾和朕提过要在你军中设置监军,朕一直没答应,说不准就是因为仇士良也起了疑心吧。”

“臣以为必然是这个缘故了。”张淮深沉思良久说道:“臣本是他的对头,他既然知道臣手中有了兵权必不会忽视不顾,就算是不曾疑心到臣建领鹰扬军是打算对付他,但依此人的狡诈狠毒,那也会设法夺过兵权已策万全,即便再怎么不能遂愿,那也会要求安插耳目以了解动向。陛下回绝他监军的提议恐怕会令他疑心更大。要是如此,这几件事发生倒也合情合理,看来多半是仇士良弄的鬼了。”

“这倒是朕的疏忽了。”皇帝有些懊悔道。

“不然不然,练兵本是最机密之事,决不容宦官窥探,陛下回绝也是当然。”张淮深连忙替皇帝辩解道。

“唉,不准设置监军,仇士良会起疑心;可要是准许设置,那又无法保住机密,倒是两难啊。”皇帝连连叹息,接着又道:“如今说什么也晚了,仇士良肯定已经动了疑心,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

“是。不过陛下也不必过于忧心,如今鹰扬军已成,动手的时机已经到来,就算他疑心也来不及了。”张淮深连忙说道。

“对了。”皇帝精神一振道:“你这兵练的到底如何,虽然你常有表章和战功上奏,但纸短难书,今天倒要听你亲口对朕说来,不要怕烦,越详细越好,朕很想知道这两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讨伐宦官乃是国之大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陛下垂问理所当然,臣岂敢含糊应对,只是练兵之事颇多琐碎,请容臣慢慢道来。”

张淮深于是就用最简约的话语将这两年的风风雨雨一一道来,从最开始的艰辛困难一直到最近的无往不利,皇帝全神贯注,听得极为认真,不时插话相问,事无巨细都很关心,难得可以让皇帝知道自己的辛苦,张淮深也乐意细细加以解说,这一番问答竟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等到皇帝听得如同亲历一般时,天色已是全黑,宫中也到了快要击鼓闭门的时分。

看看天色,皇帝不禁“啊”了一声,有些歉然地道:“没想到一聊就这么收不住,既然天色已经晚了,你不如在宫中留宿吧。”

虽然这是了不起的恩典,但张淮深不敢有失人臣的分寸,连忙说道:“此事恐怕不妥,臣这次回京乃是极为隐秘的,宫中留宿外臣必然会为人知晓,对大事有所不便,请容臣先行告退,待明日再来向陛下陈述起兵讨逆的方略。”

“这……说的也是,朕也就不强留你了。”皇帝稍一思考也就同意了。

张淮深行礼后退到了外面,此时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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