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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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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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一柄七宝剑,便以为此为赌注。卿若赢了,七宝剑归卿。卿若输了,须输点什么物件与朕?”

薛奕见皇帝兴致高昂,便不敢再推迟。当下欠身笑道:“陛下,臣若赢了,不敢要七宝剑。只请陛下准了臣的《海船水军七事札子》。臣若输了,三年之内,臣保证将凌牙门附近大小岛屿,全部纳入陛下的疆域之内,让凌牙门成为陛下在海外的聚宝盆!”

薛奕所上《海船水军七事札子》,说的是薛奕向大宋朝廷提出的七条建议:

其一,重编海船水军编制,将“自成一军”的海船水军编制独立于普通军队之外,海船水军之规模将定为四大船队——杭州第一军、广州第二军并辖驻归义城海船水军、登州第三军、凌牙门第四军,用十年时间建成,共辖福船级战舰一千八百艘。

其二,降低海船水军维持军费,藏兵于民,以民养兵。在杭州、广州建海船水军学堂,培训海船水军武官;平时船队由水军武官为主要力量,只保留极少数规模之水手,以打击海盗,保护商路安全为主要任务。所有出海贸易之商船水手,每十年必须在海船水军学堂接受一次为期半年到一年的军事训练。两年之后,任何大宋出海船只上无海船水军学堂毕业证明之水手不得超过六成;四年之后,任何大宋出海船只不得雇用无海船水军学堂毕业证明之水手。

其三,鼓励民间武装船队建设,强行命令所有民间武装船队必须向朝廷雇用一定数量之水军武官。统一规定大宋海船水军与商船之不同旗帜,颁布诸国,悬大宋旗帜之船只,即为大宋之财产,有敢劫掠者,必报复之;其四,杭州、泉州、广州夷商居住之蕃坊,可依旧保留,其中大宋居住十年以上,无犯法作奸,愿意归附为大宋子民者,可以视同汉商,其子孙可以参加科举做官,其商船许悬大宋商船旗帜;其五,征募无赖子弟、贫寒农夫,以及乞丐、犯法者,移民凌牙门;其六,鼓励大宋商人向凌牙门东南诸岛之夷人购买土地,在当地兴办各种行业。大宋海船水军将保证其合理利益不受损害。自凌牙门以东、以南,所有无人居住之岛屿与土地,皆为大宋皇帝陛下之私人财产。大宋子民可以向皇帝陛下支付一定之费用购买。大宋军民亦不得侵害所有愿意向大宋称臣之蛮夷领地。

其七,凡海外诸夷向大宋称臣纳贡者,其酋长继承由其部自行决定,但继承者必须在中土或者交趾接受过官学儒家教育,且必须由大宋颁布任命。接受王化者,大宋待以藩邦之礼。拒绝王化者,只需不攻击大宋军民,不危害大宋海外领地之安全,不与大宋之藩属发生冲突,大宋亦以宽大之心,许其自在于蛮荒之地。唯其领土范围,亦不受大宋之认可。

薛奕所呈之七事,显然其中也有石越之意志。范围并不限于海船水军之建设,而涉及到宋廷对环南海地区的态度。这份着名的《海船水军七事札子》,甚至可以说饱含攻击性。一千八百艘福船级海船水军的规模,其背后的实质意义是,一旦总动员,就可以出动数十万人规模的庞大海军,这种规模庞大的构想,有史册记载以来,都无人敢想。在石越的建议下,薛奕提出了藏兵于民的构想。让日益蓬勃发展的海外贸易商人,来替宋廷供养规模庞大的军队。而对待遍布于环南海诸岛之部落,薛奕亦采取了两手策略,一方面对那些规模较大的部落进行拉拢,给予藩邦之礼,只求让大宋商人前往投资与通商即可;而对待小部落,愿意接受“王化”的,自然也予以承认,以拉拢为自己的盟友,打击那些不愿意接受“王化”的小部落——南海地区有无数的欠发达部落,在当时根本不知道“大宋”为何物,自然不会愿意来接受“王化”。与此同时,薛奕毫不客气的将所有无人荒岛赠予了赵顼。石越对于各种殖民史都不算陌生,但是他本人既无愿望也无可能去推行种族灭绝政策——如果他敢丧心病狂的那样做,必须会在国内变成过街老鼠,这种政治风险即便是吕惠卿、蔡京一流的人物,也会顾忌三分。因此石越对环南海地区的态度是:一、尽可能的化夷为汉;二、尽可能地把土着居民变成大宋商人的佃农。石越的这种思想,与薛奕不谋而合,表现在《七事札子》中,便是第六条与第七条。

这份札子在原则上并没有受到激烈的反对。讨论的重点是可行性,至少户部尚书司马光的态度相当明确,他绝对不愿意为这“没有必要”的海船水军扩军花一分钱。譬如司马光认为,杭州的第一军和登州的第三军,完全可以合并,以五百战舰的规模,绝对可以牢牢控制东海而不受任何挑战;而凌牙门第四军与广州第二军总数高达一千艘的水军规模亦过于浪费。司马光从交趾海战中得到经验,认为有一百艘战舰,足以控制南海。纵然要与注辇国争雄,总数在六百艘的规模,便已经绰绰有余。所以司马光坚持,一千八百艘战船,最起码可以削减到一千一百艘甚至是八百艘。

而文彦博则认为,第六条和第七条,表面客气,但实质却过于咄咄逼人。让海外诸岛为大宋创造财富,固执如文彦博也不会反对。但是他认为如果到处挑起纷争,并不是天朝的荣耀,而是天朝的耻辱。天朝处事应当有天朝之风范,不当如同蛮族一般,以力服人。而且如果介入太多,会出现兵力不足的状况。而且文彦博非常怀疑,强迫水手受训的计划能不能得到真正的贯彻,他怀疑会因此重蹈保甲法的覆辙。只不过因为这损害的是南方商人的利益而非农民的利益,所以文彦博心里认为:即便是失败,也无所谓。

比较有利的是,兵科给事中已经表露出赞许的态度,似乎不会出现被封驳的情况。因此,赵顼的态度,便成为了关键。薛奕才敢壮着胆子,向皇帝提出如此请求。

赵顼却只是不置可否的一笑,用手指着文彦博,笑道:“朕便同意,若枢使不同意,也是枉然。国家大事,不可草率。朕这个皇帝,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主的。”

薛奕忙说道:“那是因为陛下是英明之君主,善于纳谏。这是大宋之福。”

“卿既然知道此理,依然赌七宝剑便是。”

“七宝剑非人臣之物,臣不敢赌。臣斗胆,要请陛下恩许臣前往枢密会议与政事堂向执政说明主张。”薛奕毕竟年轻,耐不住中央政府决策的那份谨慎或者说拖沓。

赵顼顾视文彦博,哈哈大笑,道:“卿欲做说客?那朕便许卿。若左朋胜了此局,便让枢密院与政事堂会议,听卿陈述。”

薛奕闻言大喜,拜道:“谢主隆恩。”

赵顼笑道:“不忙着谢恩。卿以为左朋必胜么?只恐未必然也。”

第三十四节

季冬。

田烈武理了理英雄帽,回头打量了一眼大门新贴的两尊门神:东侧是一尊头戴金盔,身披铠甲,全身戎装,一手持剑,一手托塔的天王;西侧的天王,则是右手执剑,左手舒掌当胸,足下踏着药叉。两个天王俱都是虎目瞪圆,威风凛凛。

秦观见田烈武临行还回身打量门神,不由得好笑,便取笑道:“门神有什么好看的?田兄听说过苏学士的那句话么?”

田烈武愕然问道:“什么话?”

“吾辈不肖,傍人门户,何暇争闲气耶?”秦观摇头晃脑念道,一边笑道,“这是苏学士取笑门神的话。”他这厢话方说完,一旁的文焕已经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谁知田烈武只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手,看着秦观说道:“神灵无分大小尊卑,俱是莫要得罪的好。”

秦观见他如此严肃正经的模样,便忍住了笑,也不再取笑于他,只抿嘴说道:“快走吧。唐康时只怕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文焕一边上马,一边笑道:“难得有个假期,却要陪着你田烈武来家里看老婆孩子,真是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我可等着唐康时给我找几个漂亮的女孩来……”

秦观笑道:“文兄,你这就不对,你这是当着田兄的面说嫂子不好看?”

田烈武红着脸,叫道:“莫要取笑,莫要取笑,咱们快走吧。”说罢挥了一下马鞭,便径出了巷子而去。秦观与文焕连忙紧紧跟了上去。

此时已是熙宁九年十二月八日。

就在昨日,朱婕妤顺利诞下皇六子,因为前五子都已夭折,因此,这个被赐名为赵佣的皇子,实际上就已经是皇长子。母凭子贵,朱婕妤稍后因此被晋封为朱贤妃,成为正一品的天子夫人。子嗣累累夭折的赵顼,在朱氏生下赵佣之后,立即下诏天下大贺三日。并且陪同太皇太后与皇太后、皇后,前往大相国寺祈福。

正是托了这位皇子的福,被编入骁胜军,担任骁胜军第三营第四指挥指挥使的田烈武与担任骁胜军第一营第三指挥指挥使文焕,才得以回汴京游玩数日。骁胜军是骑军教导军,其骨干力量都曾经在讲武学堂受训,经过残酷的训练淘汰而出。骁胜军五营都驻扎在京师黄河北部诸镇,第一营在陈桥镇、第二营在郭桥镇、第三营在潘镇、第四营在酸枣、第五营在蒲城。骁骑军的军部则设在藩镇附近的封丘城。

田烈武对于自己为何编入第三营,而并非王厚为都指挥使的第一营,记忆非常深刻。约将近一年之前,皇帝赵顼视察讲武学堂,在一场击鞠比赛之中,田烈武为朋头的左朋在付出两人骨折的代价之后,最终击败右朋。此后,讲武学堂又进行了一次演习,由林广统率步军协同神卫营,模拟对抗王厚统率的骑军——这样的“演习”在大宋历史上是第一次,虽然箭镞、枪头都已取去,但是神卫营那如雨点一般的石灰包,还有步军密集如蝗的箭矢,都让从未参加过实战的田烈武兴奋异常。

这场演习起先由于王厚轻敌,直接与严阵以待的林广军进行正面对决,结果导致队伍“死伤惨重”,那一次能发射数十支箭的床弩,还有只放烟不爆炸的演习用霹雳投弹,在进行阵地战时的威力,大出王厚的意料。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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