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下)〔法〕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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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圣母院(下)〔法〕雨果-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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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个名字,这个声音,蜷缩在角落里的爱斯梅拉达不由地悸动了一下。“别动!”古杜尔说道。话音一落,就听见刀剑声、人声、马蹄声一片嘈杂,在小屋周围停住了。母亲一下子立起身来,跑去站在窗洞前,把它堵起来。 她看到一大群全副武装的人,有的徒步,有的骑马,排列在河滩广场。 指挥他们的人刚一下马,就朝河滩走了过来。“老太婆,”这个人说道,凶相毕露:“我们正在搜捕一个女巫,要把她绞死。 听说,她在你这里。”

    可怜的母亲竭尽所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道:“您说些什么,我不懂。”

    对方又说:“上帝脑袋呀!

    乱弹琴,那魂不守舍的副主教胡说些什么?他在什么地方?“

    “大人,”一个兵卒说:“他不见了。”

    “喂喂,疯老婆子,”指挥官接着说:“别骗我,有人把一个女巫交给你看管。 你把她怎么了?”

    隐修女不好全盘否认,免得引起怀疑,遂用一种真诚但又生硬的口吻应道:“要是您说的是刚才有人硬塞给我的那高挑个儿的姑娘,我可以告诉您,她咬了我,我只好放开手。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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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如此,别再打扰我。“

    指挥官大失所望,做了一个鬼脸。“休想骗我,老妖怪!”他继续说道:“我叫隐修士特里斯丹,我是国王的老朋友。 隐修士特里斯丹,你明白吗?”他看着周围的河滩广场,又添上一句。“在这里,这可是一个掷地有声的名字。”

    “即使你是隐修士撒旦,”古杜尔又萌发了希望,答道:“我既没有别的话跟你说,我也不怕你。”

    “上帝脑袋呀!”特里斯丹说,“你这个嚼舌头的老太婆!

    啊!巫女溜跑啦!往哪儿跑?“

    古杜尔漫不经心地答道:“从绵羊街,我想是这样的。”

    特里斯丹转过头,向他的人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准备重新上路。 隐修女松了一口气。“大人,您得问问老巫婆,她窗洞上的铁栏杆怎么拆成这样子的?”一个弓手忽然说道。听到这个问题,可怜的母亲心里又焦急万分,但她并没有失去清醒的头脑,于是结结巴巴应道:“过去一向就是这样子。”

    “呵!

    直到昨天,那些铁栅还是个漂亮的黑十字架形,十分虔诚的样子。“那个弓手又说道。特里斯丹斜者了隐修女一眼。”我看这老婆子慌了手脚了。“

    不幸的女人认为,一切取决于她能否泰然自若,于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冷笑起来。 做母亲的都有这种力量。 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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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这家伙喝醉了。 一年多以前,有辆载石头的大车,尾部撞到了窗洞上,将铁栅撞坏了。 我还把驾车的骂得狗血喷头呢!”

    “一点不假,我当时在场。”另一个弓手插嘴道。现实中到处总有一些无所不知的人。 这个弓手所作的出乎于意料之外证词,激起了隐修女的勇气。 对她来说,这场盘问就如踏着刀刃的吊桥越过万丈深渊那样艰险。但是,她注定要经受忽而惊惶失措、忽而满怀希望这两种情绪不断交换的熬煎。“要是大车撞的,撞断的铁条应当是向内拐的,但这些断铁条却是向外倒的。”头一个弓手又发难了。“嘿!嘿!”特里斯丹对这个兵卒说,“你的鼻子倒真灵,比得上小堡的调查官……老婆子,快快回答他的话!”

    “我的上帝呀!”她陷于绝境,不由得喊叫起来,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着哭腔,“我向您发誓,大人,确实是大车把铁栅撞断的。 那个人说曾亲眼看见,这您是听到的。 而且,这跟你们要找的那个埃及女子又有何关系?”

    “嗯!”特里斯丹呻吟了一声。“见鬼!”

    那个受到巡检大人夸奖而得意忘形的弓手又说:“而且铁条的断痕还全是新的!”

    特里斯丹点了点头。隐修女一下子脸无血色:“您说说看,大车撞的,有多久了?”

    “一个月,也许半个月……大人。 我,我记不大清楚了。”

    “她开头说一年多。”那个弓手指出。“这里头有蹊跷。”巡检大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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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她叫道,身子一直贴在窗洞前,战战兢兢,深怕他们起疑心,把头伸到小室里来张望。“大人,我向您发誓,这个栅栏的确是大车撞坏的。 我向您起誓以天堂众圣天使的名义。 假如不是大车,我宁愿永远下地狱,我就是大逆不道,背弃上帝!”

    “你发誓倒挺起劲的呀!”特里斯丹说道,带着审问的目光瞧了她一眼。可怜的女人觉得自信心越来越小了,已经到了胡言乱语的地步,惊恐地意识到了自己所说的恰恰是不该说的。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个兵卒喊叫着跑过来:“大人,老巫婆撒谎。 巫女并没有从绵羊街逃走。 封锁街道的铁链整夜都原封未动的拉挂着,看守的人也没有看见任何人通过。”

    特里斯丹的面容越来越阴沉,他质问隐修女道:“你作何解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还竭尽全力顶住:“大人,我不知道,我可能搞错了。 可能她过河去了。”

    “那是对岸。”巡检大人说道,“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说明她情愿回到老城去,老城那边到处正在搜捕她。你扯谎,老婆子!”

    “再说,河两岸都没船。”头一个兵卒说。“她可能游水过去。”隐修女寸步不让,反驳说。“女人也会游水吗?”那兵卒问。“上帝脑袋呀!老婆子!你撒谎!你骗人!”特里斯丹火冒三丈说道:“我真恨不得把那个巫女搁一边,先把你吊起来。只要一刻钟的刑讯,也许不得不全都道出真情来。 走!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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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走!“

    她如饥似渴,紧紧抓着这些话不放:“随您的便,大人。干吧!干吧!刑问,我情愿。 那就把我带走。 快,快!马上就走吧。”她嘴里这么说,可心中却想到:“这期间,我的女儿就可以逃脱了。”

    “天杀的!”巡检大人说道,“真是好胃口,竟要尝尝拷问架的滋味!我真不明白这个疯婆子想干什么。”

    此时有个满头花白的巡逻队老捕快从队伍中站出来,对巡检大人禀告:“大人,她确实疯了!

    假如说她让埃及女人溜走了,那不能怪怨她,因为她最讨厌埃及女人。 我干巡逻这行当已经十五年了,每天晚上都听见她对流浪女人破口大骂,骂不绝口。 要是我没有标错,我们追捕的是带着小山羊跳舞的那个流浪女,却正是她最痛恨的了。“

    古杜尔振作一下精神,道:“我看最恨的就是她!”

    巡逻队众口一词向巡检大人作证,证实老捕快所说的话。隐修士特里斯丹,见在隐修女口里掏不出什么东西来,已不再抱什么希望,就转过身去;隐修女心如火燎,焦急万分,看着他慢慢向坐骑走去,只听见他咕噜道:“好吧,出发!继续搜寻!不把埃及女人抓住并吊死,我绝对不睡觉!”

    但是,他还犹豫了一会儿才上马。 他就如一只猎犬,嗅到猎物就藏在身旁,不肯离开,满脸狐疑的表情,向广场四周东张西望。这一切古杜尔全看在眼里,真真是生死攸关,心扑通扑通直跳。末了,特里斯丹摇了摇头,翻身一跃上马。古杜尔那颗紧揪起来的心,这才像石头落地。 自从那队人马来了以后,她一直不敢看女儿一眼,这时才看了她一下,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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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说道:“得救了!”

    可怜的孩子一直待在角落里,连大气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脑海里想着一个念头:死神就站在她面前。 古杜尔与特里斯丹唇枪舌剑的交锋情景,她一点儿也没有放过,她母亲焦虑万状的每一言行,全在她心中回响。 她听见那根把她悬吊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绳子接连不断发出断裂声,多少次仿佛觉得那绳子眼见就要断了,好不容易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觉得脚踏实地了。 正在这当儿,她听到有个声音向巡检说:“撮鸟!

    巡检大人,绞死女巫,这不是我这行伍的人的事儿!乱民已经完蛋了。 我请您独自去吧。 想必您会认为我还是回到我的队伍去为好,免得他们没有队长,什么都乱了套。“

    这声音,正是弗比斯。 德。 夏托佩尔的声音。 埃及少女一听,思绪翻腾,难以言表。 这样说,他就在这儿!她的心上人,她的靠山,她的保护人,她的庇护所,她的弗比斯!

    她一跃而起,母亲还没有来得及阻拦,她已经冲到窗洞口,大声叫道:“弗比斯!救救我,我的弗比斯!”

    弗比斯已不在那儿。 他策马才绕过刀剪街的拐角处。 可是特里斯丹却还没有走开。隐修女大吼一声,扑向女儿,一把掐住女儿的脖子,拼命把她往后拉,活像一只护着虎仔的母虎,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但,为时已晚,特里斯丹早已经看见了。“呵!呵!”他张口大笑,上下两排牙齿的牙根裸露,整张脸孔活像呲牙咧嘴的恶狼,“哈哈一只捕鼠器逮着两只耗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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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我所料。”那兵卒道。特里斯丹拍了他一下肩膀,说:“你真是一只好猫!”又加上一句:“来呀!亨利埃。 库赞在哪儿?”

    只见一个人应声出列,衣着和神色都不像是行伍中的人。他只穿着一件半灰半褐的衣服,平直的头发,皮革的袖子,粗大的手上拿着一捆绳索。 这人老与特里斯丹形影不离,特里斯丹总与路易十一形影不离。“朋友,”隐修士特里斯丹说道。“我猜想,我们搜寻的那个巫女就在这个地方。 你去替我把这东西吊死,你带梯子来了没有?”

    “柱子阁的棚子里有一架。”这人应道。 继续指着石柱绞刑架问道:“我们就在那刑台办事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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