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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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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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只是没有他弄的精彩。
    “谁写的?不像是男的。女人里也有主动要当别人老师的人?中国这样的人要
是多一些,封建社会的历史就不会那么长了。”老孟说。
    一度,老孟还为鹿西接触女性的经历仅仅为和半个“阿乱”汪姐贴过而苦恼。
老孟预测汪姐早晚会变成真正的“阿乱”甚至是妓女。“有些女人生下来就是这种
料。她愿意给所有长得好一点的男的摸。能换钱她不更美?”鹿西不知老孟有时为
什么也会对这些被他视为神圣的事情露出鄙视。只能这样说,他和常人一样,也是
个矛盾的人。
    老孟总是说,都什么时代了,这年头!他自己更像是混乱的集市,大量货物,
各种招牌,令他的人生最终发生戏剧性的变化。过时的东西已摆在他面前,巨大的
来自远方的极其追求感官刺激的幽灵在被他忽略的山峰上昏睡着。它睁开一只眼,
老孟就睁开两只眼。它骚动不安,老孟就已经发狂。“我要和女人对着干。”他说。
    “从小,别人想当科学家、艺术家,我就想当出色的流氓。这大概是全中国最
无耻、最有病的理想。但社会似乎把我变成了有为青年,让我衣冠楚楚,出没在名
牌大学的校园里。让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老孟这样在镜子面前审视自己、
感谢生活。他曾以衣冠禽兽自居,后来又觉得当那类动物终有点不妥。鹿西认为这
是一种变态心理。当阳光穿透乌云,洒在你的面前,你无须分辨自我及影子。时间
让你蜕变,让你成为现实生活中的真毒蛇。
    不是生活赋予了你兽性,是躲在云里的祖先们。
    但鹿西还是感谢时间正让他快速成长,以便走近他人生的布满流莺的日落大道。
在老孟带他去另一个城市漫游、以此改变鹿西的途中,鹿西意识到,阳光和乌云,
好人和坏人,男人和女人,这些截然相反的概念,也许会构成人生中最远最可耻的
岸。在火车上,鹿西曾觉得呼吸像跑完三千米后那样困难,额头开始冒虚汗。但老
孟却觉得时间过得快得像抽香烟屁股,早到早好。他都懒于和鹿西闲聊,传经给他。
    被老孟尊称为“师傅”的王伟在出站口接他们。他也是钟大的,比鹿西和老孟
高两届,毕业后被分在这个中等规模的工业城市。先在管外贸的一个政府部门当秘
书,两个月后因生活作风问题,下放到一个修理下水管道的工厂当工人。当时有人
告他在夜里把不同的女人带回一共住着六个男人的那间集体宿舍,王伟不喜欢太压
抑。他们对那些声音不堪忍受。鹿西想,白小龙不是也说过那些声音刺激性太强。
他后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天的王伟,看起来比他在大学时憔悴,甚至有一种肮脏的感觉。他曾被朋友
们誉为全中国长得最丑的大众情人。那天,他像抱着一团鲜花一样抱着一瓶酒。
    王伟告诉他们,应该早点通知他,以便准备点节目。不巧他这个月的工资因为
旷工已被扣了个干净。这是一瓶装水的假茅台,如果卖了,他们就有活动的盘缠了。
于什么事都要有点钱,没有完完全全的空手套白狼。
    于是,他们决定在火车站附近叫卖这酒。正在这时,一伙人突然围了上来。为
首的一个大汉很不怀好意地厉声问王伟:“你是不是叫王伟?”当王伟点头称是,
两记比鞭炮还响的大耳光就刮了上来。
    “以后管住自己的老二!”那伙人太多来势又凶,王伟暗示鹿西和老孟不要轻
易反抗。不然会亏得更多。
    直到那些人远去,王伟才骂出口来。他冲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用三种不同国家的
语言怒骂。不掺一点水份,他是钟大外语系货真价实的高材生。要不是外文系的领
导因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而从中作梗,他还差点被分到了国务院外交部,将来也有
可能当上驻某国的大使。你不能说他要去的话就没这种可能性。
    然后,大家也没了卖假酒的兴子。一路上,王伟一直在猜测招惹了哪个女人。
他扬言要报仇,找到她后要用拖鞋打她的耳光,或打她的屁股。但想来想去可怀疑
的人太多,不知去向谁报这个仇。临近傍晚,老孟开始叫唤走累了。
    他们一起检查口袋,一共有四块多钱,吃点好些的晚饭都不够。王伟决定到比
较远的地方去弄钱。倒了几趟公共汽车,他们来到远郊的一个纺织厂附近。王伟打
了个电话后,连说:“看我的,有戏,活人没有叫尿憋死的。有戏。”
    最后,他们坐在一座桥的桥栏上等,路灯照着桥下,河水显然已经干沽,露出
的被水冲圆了的石头上泛着青光。
    鹿西依然记得那个夜晚,很多蚊子在路灯的光环里和他们脸的周围飞舞。那已
是秋天,焦躁挂在了每个人的脸上。不久,就有两个纺织厂女工模样的姑娘一前一
后来到桥头。其中,胖一些也丑一些的估计是王伟的相好。王伟一边说要叙旧一边
就把那姑娘往桥下拖。大约十分钟后,王伟一手系着皮带,一手举着两百块钱就上
来了。
    他摸去头上的草屑,大喊生活太美好。
    回去的路上,王伟唱起了被他修改了歌词的邓丽君小曲,全然忘记了那天让感
到耻辱的两记耳光。他得意地说:“刚在我卖身求财,为了我们弟兄们不被尿憋死。
蚊子拼命咬我的屁股。那些迷你轰炸机,都在替她抱不平。罪过呀!谁叫我是名牌
大学的高材生,虽然目前虎落平川,但还是这种女人想都不敢想的出口转内销的紧
俏商品。”
    后来,他忽然想到这个胖女工也有叫人打他的嫌疑,情绪开始有些低落。月光
夹杂星光零零散散地洒在他们身上,马路显得又长又老,像条夜行人永远收不完的
裤腰带。王伟恨不得那瓶假酒是真的,这样可以一醉方休。
    被疲倦征服后,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去。那张床又破又臭,床单更是发出一
股怪味,也不知在上面发生过多少丑事。
    半夜,老孟还伸手过来,搂住了鹿西的腰。他大概又在做什么美梦,要不就是
骨子里埋有同性恋的倾向。一个人的一辈子要做多少个春梦?肯定比他实际上做过
的次数要多。不然,为什么每个人每天都有睡觉的习惯。

                                   5

    第二天一早,就有女人来敲门,不过不是什么好事。那姑娘长得不错,但她却
是派出所的女警,来找王伟调查他一个哥们偷自行车的事。
    他们在外面说了半天,那貌美民警才离去。王伟回来说,这事他也有份,差点
就栽在一辆价值五十元出手二十元的旧自行车上。没想到钟大的高材生遭封建势力
迫害后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替全钟大丢脸。再不行他要捧着文凭在大街乞讨了。
    “可怜可怜我,我犯了生活作风问题,要饿肚皮了。”他想象着刚才那个下下
策。
    过去,王伟以泡校花著称。以他其貌不扬的样子,居然连连得手,简直要让人
骂那些美女要不是有眼无珠,要不就是被灌了迷魂汤。有次深更半夜,校卫队在女
生宿舍门口抓住他,王伟在拼命敲门,惊动了四邻五舍。他来要酒资的,结帐的时
候差了一点。没想到真有个睡眼惺忪的美女开门给了他钱。
    不过王伟亲口向鹿西说,这些事倒也没什么秘诀。他说,美女怕缠,你脸皮要
极厚,不要畏惧失败。还要把握恰当的时机。因为一本外国权威心理书说,任何一
个女人,不管有多圣洁,每天定有五分种是可以和任何男人包括瞎子瘸子上床的。
王伟按当时街上地痞们流行的叫法,喜欢把这种事叫插“潘西”。
    他总是写信给老孟,问他最近“潘西”插得怎样了,一度还把“潘西”写成
“胖须”。现在,王伟插“潘西”基本是这几个步骤。先给她看大学文凭,不然人
家真不相信他是钟大毕业生。再表演一段吉它弹唱,尽管他只会三个和弦和一首叫
《爱清船》的歌。最后,就是给她看他曾拥有过的校花纸情人的相片和情书,诉说
他的忧伤往事,也就是光荣战绩。其中一封,校花斥责他为爱情的骗子手。
    “那说明你已是一个合格、成熟的男人。经历比大海还深,可以应付任何一场
两性风暴。”王伟洋洋自得地对鹿西讲。
    生活的剧情是一碗不得不咽的隔夜馊饭。在和老孟漫游那个城市的途中,鹿西
一直在这么想。那年秋天,鹿西站在他通往未来的独木桥上,风像手指一样搓揉他、
刺激他,让他的内裤里起生理反应。以至于记忆深处,堆满那些让人烦躁的落叶。
    在王伟用电梳子足足梳了半个小时头发后,他们决定到马路上去插回“潘西”,
以便让王伟向鹿西露一手。“这叫马路钓鱼,难度很大,非高手不为。”
    一路上,王伟不时地像熟人一样和陌生女人打招呼,在行人密集处还试图去拉
她们的手。“只要她们开口和你搭话就可能有戏。”王伟这么传授着经验,眼睛则
像鬼子进村时拿的探雷器一样环视着四周。
    那些女人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们,也有眼睛不好的当真以为碰上了熟人,个别
的也不在乎和他们多扯几句。和她们搭话,王伟无非是说些什么一起看电影、吃饭
跳舞之类的话。直到下午,王伟也没找到同行人。
    王伟说:“看来今天麦田要颗粒不收?”
    老孟说:“要是像古代囚犯,在额头上烙字,烙‘大学生’三字,就好了。那
些麦子还不抢着进我们的粮仓。”
    “还要加上败类两字。败类大学生收败类麦子,那样成功率肯定更高。”鹿西
一边擦虚汗,一进怏怏地说。
    后来,终于有两个女中学生上了王伟的鱼钩,愿意吃他们买的冷饮。她们说,
除了王伟乱蓬蓬的头发让她们起点疑心外,她们愿意相信他们是名牌大学的学生。
老孟则一边掏出学生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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