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 杜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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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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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闻之大惧,因思贺拔胜之兄贺拔允在晋阳,可结以图欢,乃私语胜曰:「高欢,国之贼,亦公之仇也。吾闻可泥在彼虽为太尉,亦郁郁不得志,公何不招之西归?倘能乘间诛欢,为国除害,此功不小。公以为然否?」胜曰:「兄之从欢非本心也,以公意结之,断无不从。」泰大喜,胜即写书寄允,嘱其暗害高王,乘乱奔西。允得书,大以胜言为是,遂起图欢之意。一日,王赴平阳游猎,召允同往,允执弓矢以从。王至平阳城外,见青山满目,麋鹿成群,令军士列围而进,亲自射兽。诸将皆四散驰逐。允独乘骑在王后,暗想:「乘此左右无人,若不下手害之,更待何时?」於是拽满雕弓,照定王背射来。那知用得力猛,弓折箭落。左右见者大呼曰:「贺太尉反!」王惊顾,亦大声呼之。允方弃弓,以刃相向。诸将齐上,擒之下马。王问允曰:「贺卿何为反?」允曰:「今日弓折乃天意也,夫复何言?」王囚之,遂归晋阳。议允罪,诸将请戮其全家。王念故情,杀之,而赦其二子。
  时高洋年十五,王为娶妇,右长史李希宗有女祖娥,德容兼备,遂纳为太原公夫人。百僚皆贺。成婚之后,夫人见洋体暗中有光,怪而问之。洋曰:「由来如此,故常独寝。汝勿乱传。」自后,侍女皆令外宿,独与夫人寝处。
  盖洋以次长,父常誉之,恐兄有忌心,故每事谨退,示若无能。人尽笑其愚,唯高王深知之,命为并州刺史,杨遵彦为之副。要晓得高氏诸子皆聪俊。高浚幼时,出游外府,见祭神,而归问其师卢裕曰:「人之祭神,有乎,无乎?」
  裕曰:「有。」浚曰:「既有神,其神安在?」裕不能答。高浟八岁,王使博士韩毅教其学书,毅见浟书不工,因戒之曰:「五郎书法如此,日后尚宜用心。」浟答曰:「我闻甘罗十二即为秦相,未闻能书。何必勤勤笔墨?博士当今能书者,何为不作三公?」毅甚惭。世子於诸弟中尤爱浚,请於父,授职於朝,官为仪同三司,朝夕相随。今且按下不表。
  且说御史中丞高仲密以建义功,身居显职,宠任用事。其妻为侍郎崔暹之妹,夫妇不睦。邺城李荣有一女年十八,号琼仙,生得容貌无比。仲密闻其美,欲娶之,其家不肯作妾,必为正室方允。仲密乃出其妻,而娶琼仙。
  崔氏气愤而死,暹由是怨之。又仲密为御史,多私其亲党,世子以任非其人,奏请改选。仲密疑暹谗构,亦怨之。先是世子於邺城东山建花庄一座,极宫室之美。内有五六处歌台舞榭,十余处珠馆画桥,四季赏玩,各有去处。燕游堂宜於春,临溪馆宜於夏,叠翠楼宜於秋,藏香阁宜於冬。又有步云桥、玩月台、木稚亭、荼架、鹤庄、鹿坨等名,奇花瑶草,异兽珍禽,充满其中。见者皆歎为人间仙岛,世上蓬瀛。内侍王承恩专司启闭,只有府中姬妾方容进内游玩,外人皆不得入。琼仙未嫁时,素慕园中佳景,苦於无路可入,今为高氏妇,借了丈夫声势,正好到彼游玩。况承恩与仲密又素来相熟,不怕他拦阻。於是带了女从,竟往花庄而来。承恩接进,任其游行。那知是日午后,世子朝罢无聊,亦到园来。承恩大惊,诸女伴只得躲避一边。世子登叠翠楼,凴栏观望,忽见玩月亭中有一群妇女隐身在内,召承恩责之曰:「汝掌园门,职司启闭,何从留闲人在内?」承恩跪告曰:「此非闲人,乃中丞高仲密夫人,欲观园景。奴婢以仲密是王府至亲,不敢峻拒,故容之入园。到尚未久,殿下忽来,故躲避亭中。」世子曰:「既是仲密夫人,请上楼相见。」盖世子亦闻仲密新娶妇甚美,故欲见之。俄而,琼仙上楼,花容月貌,果是国色。世子一见,淫心顿起,向前施礼,慇懃请坐,道:「夫人到此不易,欲观园中景致,稳便游行。吾与中丞本是一家,夫人便为至亲,不必嫌疑。」忙令内侍引路,请夫人遍游各处。其余妇女皆伺候在外。琼仙至此倒不好相却,只得轻移莲步,随内侍而行。过了几处亭台,不觉走入深境。旋至一室,锦帐银屏,罗帏绣幔,似人燕寝之所,忙欲退出。世子已到门口,拦住道:「夫人闲步已久,敢怕足力劳倦,留此小饮三杯,少表敬意。」话未毕,内侍排上宴来。世子执杯相劝,琼仙坚不肯饮。世子曰:「夫人畏仲密耶?或有所嫌耶?」琼仙曰:「妾民家之女,仲密天朝贵臣,焉得不畏?」
  欲夺门走。世子遽执其手,琼仙洒脱,泣曰:「世子淫人妇多矣。我义不受辱,今日有死而已。」见壁有挂剑,拔欲自刎。世子惧其竟死,只得摇手止之,纵使去。
  琼仙得脱归家,哭诉仲密曰:「妾几不得生还。」备陈世子见逼之状。
  仲密由此深恨世子,遂萌异志。其后崔暹又劾仲密,非才受任,出为北豫州刺史,不授以兵,使之但理民务。仲密益切齿,遂通使宇文泰,以虎牢归西魏,请以兵应。泰大喜,许之。仲密乃杀镇北将军奚寿兴,夺其兵而外叛。
  反报至京,举朝大骇。高王以仲密之叛皆由崔暹,命世子械至晋阳杀之。世子匿暹府中,为之固请,乞免其罪。王见其哀恳,乃遣元康至邺,谓世子曰:「我丐其命,须与苦手。」世子乃出暹,谓元康曰:「卿使崔暹得杖,勿复相见!」元康执暹至晋阳。王坐德阳堂见之,责其召衅,喝令加杖。暹方解衣就责,元康历阶而上,告於王曰:「大王方以天下付大将军,大将军有一崔暹,不能免其杖,父子尚尔,况於他人?」盖澄为四道行台,故称大将军也。王乃免之,且曰:「若非元康,当杖暹一百。」仲密弟季式镇守永安,仲密反,遣使报之。季式单马奔告高王。王慰之曰:「妆兄弟皆建义功勋,尽忠於吾。敖曹死,吾至今不忘。今仲密无故外叛,深为惋惜,与汝何涉?」
  仍令复职,待之如旧。
  且表宇文泰知仲密为高氏心腹之臣,一旦来降,机有可乘,豫、洛一路地方,皆可并取。遂起大军十五万,以大将李远为前锋,直趋洛阳;仪同於谨攻破柏壁关,直趋龙门。亲自引兵,进围河桥南城,兵势甚盛。王得报,整集精兵十万,亲临河北拒之。正是:干戈全为蛾眉起,毒患偏从蜂虿生。
  未识此番交战两下胜负若何,且俟下卷细说。

第四十五卷     纵黑獭大将怀私 克虎牢智臣行计
  话说高王以仲密外叛,西师入寇,命斛律金为前锋,亲自出御。将至河桥,西魏先备火船百只,从上流放下,欲烧断河桥,使不得渡。斛律金才至北岸,见有火船冲下,急令副将张亮以小艇百余只,都载长锁,拦住中流,以钉钉之,带锁引向南岸,桥遂获全。大军安然渡河,据邙山为营。欲暂休军事,不进者数日。泰疑之,乃留军装辎重於瀍曲,半夜,亲引人马将佐,登邙山以袭其营。候骑报王曰:「西师距此四十里,熟食乾饭而来。」王曰:「如此,军士皆当渴死,何待吾杀也。」乃集诸将列阵以待。俄而,天色大明,泰知敌人有备,按兵数里之外。高王以五千铁骑付彭乐先进,必斩将搴旗而返。彭乐一马当先,便引铁骑直冲过来。西军莫当其锋,让他杀入深处,反从后裹来,密密围住。东军遥望,全不见彭乐旗号。有人飞报高王曰:「乐已叛去。」王失色。俄而,西北尘起,呼声动地,乐兵在西阵中如蛟龙翻海,所向奔溃,西魏将士纷纷落马。掳得西军大都督、临洮王柬、蜀郡王荣、江夏王升、巨鹿王阐、谯郡王亮及督将僚佐四十余人,遣使报捷。王大喜,并令斛律金、段韶诸将乘胜进击,大破西师,斩首三万。当是时,西师一败,泰左右皆散,自出阵前收合余军。彭乐一骑蓦地赶来。泰知其勇猛难敌,拍马而逃。彭乐紧追数里,已近马尾,大呼曰:「黑獭休走,快献头来!」泰窘极,还顾曰:「汝非彭乐耶?癡男子!今日无我,明日岂有汝耶?何不急还营,收汝金宝?」乐遂舍之,获泰金带以归,言於欢曰:「黑獭漏刃破胆矣。」王虽喜其胜,而怒其失泰,伏诸地,连顿其头,并数以沙苑之败,举刃将下者三,噤齘良久。乐曰:「乞假五千骑,复为王取之。」王曰:「汝纵之何意,而言复取耶?」取绢三千匹,压其背上,因以赐之。泰得脱,归营,鸣角收军,兵将已集,军势复振,谓诸将曰:「今日偶失提防,军威少挫。明日当决一死战,以破其军。诸君勉之。」乃秣马励兵,分军为三队。
  自主中军,以李弼、独孤信、杨忠、窦炽、达奚武、贺拔胜六员勇将自随;赵贵为左军,若干惠为右军。命二军曰:「东军来攻中坚,左右合击。」五更造饭,以备迎敌。
  黎明,高王以昨日失泰,自率诸将亲为前锋,冲入西阵。西军以死抵战,左右兵皆起,奋力合攻。东魏兵败,步卒皆为所掳。王失马,赫连阳顺以己马授王,王上马走。西军四面围定,欲出不得。忽狂风大作,走石飞沙,天昏地黑,军士不能开眼,始脱重围。从者惟都督尉兴庆及步骑七人,诸将皆不知王所在。追兵至,兴庆曰:「王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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