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义 杜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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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义 杜纲-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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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黑,军士不能开眼,始脱重围。从者惟都督尉兴庆及步骑七人,诸将皆不知王所在。追兵至,兴庆曰:「王速去,兴庆腰有百箭,足杀百人,王可脱矣。」王曰:「事济,以尔为怀州刺史。若死,用尔子。」兴庆曰:「儿尚少,愿用臣兄。」王许之。兴庆拒战,矢尽而死。先是王有小卒盗宰民驴,欲治其罪,以战故未治。小卒私奔西军,告於泰曰:「王只一人一骑,走於邙山之后,追之可获也。」泰乃选勇敢士三千人,皆执短兵,令贺拔胜率以追之。胜识王於行间,执槊与十三骑逐之。槊刃垂及,因呼曰:「贺六浑,我贺拔破胡今日必杀汝也!」欢惊魂殆绝。适刘洪徽突至,见胜追王急,从傍放箭,毙其二骑。段韶亦从山后冲出,大呼曰:「勿伤吾主!」射胜马,洞腹。胜跳下换马,王已逸去。胜歎曰:「今日不执弓矢,天也。」
  王回营,诸将齐集,以段韶、刘洪徽有救援之功,并赐锦袍玉带,封韶为长乐侯。洪徽即刘贵子,时贵已卒,洪徽已袭父爵,进封平成侯。王将复战,术士许遭告王曰:「贼旗号尚黑,水色也。王旗号尚红,火色也。水能剋火,故不得利。当用黄色旗号制之。」王乃连夜造黄旗五千面,进与泰战。
  左军赵贵等五将战不利,泰令右军与战亦不利。东魏兵大振。会日暮,泰知不可胜,收兵夜遁。东兵来追,势甚危迫。会独孤信、於谨尚在后面,收散卒自后击之,东师扰乱。诸军由是得全。若干惠夜引去,东兵追之急,惠徐下马,顾命厨人营食。食毕,谓左右曰:「死於长安与死於此间,有以异乎?」
  乃建旗鸣角,驻马以待。追骑疑有伏兵,不敢逼。收败卒徐还。泰入关,屯於渭上。东兵至陕,泰使达奚武拒之。封子绘言於高王曰:「混一东西正在今日,昔魏太祖平汉中,不乘胜取巴、蜀,失在迟疑,后悔无及。愿大王不以为疑。」王犹豫,集众将议进止,皆曰:「野无青草,人马疲之,不可远追。当回晋阳,徐图进取。」陈元康曰:「两雄交争,岁月已久,今幸而大捷,天授我也。时不可失,当乘胜追之。」王曰:「深入之后,若遇伏兵,孤何以济?」元康曰:「王前沙苑失利,彼尚无伏。今奔败若此,何能远谋?若舍而不追,必成后患。」王久战意怠,无心入关,不从其言。独使刘丰生将数千骑追之,班师而归。
  先是前一年,高王击西魏,入自汾、绛,连营四十里。泰使王思政守玉壁,以断其道。王以书招思政曰:「若降,当授并州刺史。」思政复书曰:「可朱浑道元降,何以不得?」王围玉壁九日,会大雪,士卒饥冻,多死者,遂解围去。及仲密以虎牢降,泰召思政於玉壁,将使镇虎牢,未至,而泰败归。乃使守弘农,城中兵微粮寡,守禦之具全无。思政大开城门,解衣而卧,示不足畏。后数日,丰生至城下,心疑不敢进,引军还。思政乃慰勉其下,修城郭,起楼橹,营农田,积刍粟,由是弘农守禦始固。是役也,从泰诸将皆无功,惟耿令贵力战功多。常陷敌中,锋刃交下,皆谓已死,俄大呼,奋刃而起,如是者数次。当其锋者,死伤相继。归语人曰:「我岂乐杀人?壮士除贼,不得不尔。若不能杀贼,又不为贼所伤,何异逐坐人也。」又都督王胡仁、王仲达亦力战功多,杀敌无数。泰欲以雍、岐、北雍三州授此三人,又以州有优劣,使三人探筹得之。仍赐令贵名豪,胡仁名勇,仲达名杰,以旌其勋。初仲密将叛,阴遣人扇动冀州豪傑,使为内应。高隆之驰驿安抚,由是得安。世子密以书与隆之曰:「仲密枝党与之俱西者,悉收其家属。」
  隆之以「宽贷既行,理无改悔,若复收治,示民不信,脱致惊扰,所亏不细」,乃启高王罢之。侯景进兵虎牢,欲复其城。仲密与西将魏光守之,闻景兵至,以书求援於泰。泰复书令固守,言兵且至。使谍潜至虎牢报之,为景军士所获,搜出其书。景改之云:「兵未得发,宜速去。」纵谍入城,光得书,与仲密连夜弃城而遁。侯景引兵追之,掳仲密妻李氏以归,即送之邺。由是北豫、洛二州复入东魏。帝以克复虎牢,降死罪已下囚,唯不赦仲密一家。欢以高乾有义勋,高昂死王事,季式先自告,皆为之请免,唯其妻李氏坐罪当诛。帝从之。澄闻李氏擒归,方欲宠之专房,何忍加以刑诛,乃使杨愔言於帝曰:「仲密妻李氏年少不预反谋,乞全其命。」帝亦赦之,命归父母家。
  世子迎之入府,居於迎春院,赐服饰、器用,侍女皆备。是夕,世子盛服见之,谓琼仙曰:「卿前推阻,今日顺我否?」琼仙曰:「前为仲密妇,今归世子家为婢为妾,曷敢有违?」世子大悦,当夜拥之而寝。号河南夫人。
  再说宇文泰以丧师辱国请贬爵位,文帝不许。再镇同州,募关、陇豪俊以增军旅。泰有妾叱奴氏,生子名邕。术士蒋升密告王泰曰:「丞相新生之子贵不可言,他日必登九五之尊。但府中不利长成,宜於吉地养之。」泰问:「何地为吉?」升曰:「秦州有紫气,宜令居之。」泰乃用李穆为秦州刺史,托之抚育。邕即周武帝也。泰又有女云祥,李夫人所生,年十四,容貌端严,性质不凡,好观古烈女传,绘图於房帏,左右朝夕流览。泰甚爱之,常曰:「每见此女,良慰人意。」文帝欲纳为太子妃,降诏求之。泰承帝命,送女於长安,与太子成婚。今且按下不表。
  且说高王居於晋阳,稀入朝内。孙腾、司马子如、高岳、高隆之皆其心腹亲党,任政朝廷,邺中谓之「四贵」,势燄熏灼,倾动朝野。然皆无经济之才,贪财纳货,不遵法纪。高王深知其弊,私语娄妃曰:「今天下渐平,诸贵尚横,吾欲损夺其权,未识澄能胜任否?」妃曰:「四贵之权,真可少损。但澄儿究属年少,大权独归,恐其志气骄满,还当以正人辅之。」王以为然。武定三年二月,王巡行冀、定二州,校算河北户口损益,出入仪卫必建黄旗於马前,号曰河阳幡,以邙山之役用黄旗得胜也。四月,入朝於帝。
  初西师退,帝加王以殊礼,辞不受。至是,帝谓曰:「黑獭潜逃,虎牢克复,皆王大功,何以不受朕命?」王再拜曰:「此臣分内之事,何敢言勋?」因奏以高澄为大将军,门下省中机务悉归中书,刑赏一禀於澄,所司擅行者立斩。由是澄之权,廷臣莫敢与抗。越数日,王始归。
  世子自得大权,务欲挫折朝贵之势。孙腾入谒,不肯尽敬,叱下,以刀环之,立於门外。高隆之入府,高洋呼之为叔。澄骂洋曰:「小子辱祖,此何人而呼之为叔也?」厍狄干世子之姑夫,由定州来谒,候门下三日始得一见。时司马子如官尚书令,其子又娶桐花夫人之女华容县主为室,声势赫奕。
  尝出巡外属,擅杀县令二人,有犯之者动以白刃相加。官吏百姓惶骇窜匿。
  世子使崔暹劾其罪,系之狱。子如素恃王宠,不意忽然得罪,大惧不能自全。
  入狱一夕,其须尽白,乃自书款词曰:「昔在岐州,杖策投王,有驴在道而死,其皮尚存。此外之物,皆取诸人者也。」王怜而赦之,出为外州刺史。
  太保尉景恃恩专恣,所为多犯法。有司不敢问,暹亦劾之,严旨切责,收禁都堂。其妻常山郡君,高王姊也,致书於王求解。王曰:「此景自招之祸也。虽然,我不可以坐视。」上表乞赦其罪。三请不许。皆世子意也。王乃亲自入朝,求赦於帝。帝允其请,始释还家。王率世子往见之,景坚卧不起。王至榻前,景怒目大叫曰:「你父子富贵如此,竟欲杀我耶!」王逊言谢之。
  常山郡君曰:「老人去死已近,何忍煎迫若此?」谓世子曰:「你年幼,未识当时贫贱苦况,然亦当知吾夫妇待尔父不薄。」因历数昔年抚养情节,执王手大恸。王亦泣曰:「非吾忘情,此乃国法,不可以私废公。不然,惧无以服天下。吾之星夜入朝者,亦为姊故耳。后日保使士贞不失其位,富贵如故也。」因置酒而别。自后景亦自敛,贵戚无不畏惧。世子造新宫一所,堂宇规模俨如太极殿。王责之曰:「汝年不小,何不知君臣之分?」着即速改,戒勿复尔。
  一日,侍宴於华林园,百官皆集。酒半,帝命择朝臣忠贞者,劝之酒。
  王奏御史崔暹可劝,又请赐绢百匹,以旌其直。帝从之,赐酒三爵,崔暹跪而受饮,举朝以为荣。宴散,世子笑谓暹曰:「今日我尚羨卿,何况他人。」
  尚书郎宋游道为人刚直,不畏权势。王见之曰:「昔闻卿名,今识卿面。」
  奖谕久之。及还并州,百官送於紫陌宫,设宴饮酒,游道亦在座。王自举杯赐游道曰:「饮六浑手中酒者,大丈夫也。卿今饮之。」游道接饮,再拜谢,百官侧目。临行上马,又执其手曰:「我甚知朝贵大臣有忌卿忠直者,然卿莫虑也。纵世子有过,亦当直言。」於是请於帝,进游道为御史中丞。正是:法加私戚朝纲肃,旌及孤忠士气伸。
  但未识高王归北又有何事生出,且听下卷再讲。

第四十六卷     玉仪陌路成婚媾 胜明誓愿嫁英雄
  话说高王姬妾甚多,最爱者飞仙院郑夫人、东府尔朱后,皆已生子,宠荣无比。郑夫人有弟仲礼,年十八,以其姊故,亦加亲信,封为帐前都督,专掌王之弓箭、朝夕在旁。尔朱后弟文畅,亦因姊宠,官为仪同,常在王侧。
  又任祥子任冑亦年少俊秀,王以功臣子收为丞相司马。三人深相结纳,皆恃王宠,骄纵不法。王入朝,三人留在晋阳,擅夺民财,所为益无状。王归,切责之,由是三人皆怨望,约党十八人,密谋弑王,立文畅为主。暗使人通书西魏,乞其救援。使方出境,被边将盘获,搜出私书,密以报王。王大骇,尚以娥与后故,不忍遽诛,含怒未发。三人亦知使者被获,事将败露,大为忧惧。时值岁暮,任冑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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