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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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4期-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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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牛咧了下嘴,说那那条鳖鳖鳖狗好好恶。 
  老五的女人呆了,她一听见二牛的名字蓦地就想起老公说的话,又想到虎子咬他,马上奇怪了,虎子怎么会咬这个叫二牛的男人?这个叫二牛的男人一定与她老公有什么瓜葛,或者……她不敢往深处想,只是惊惧地盯着二牛。 
  李医生开了方子,对老五的女人说:赶快去交钱,去注射室打预防针。 
  老五的女人忙去收费处交钱,交了钱便领着二牛走进一旁的注射室。她瞧着护士给二牛打针,觉得这内中一定有她不晓得的秘密,因为虎子不会随便咬人,再联想到老五失踪前曾在她面前夸海口说他会搞两万元回来加房子的,就更加觉得不能忽略她的发现。 
  从镇医院出来,她与二牛一分手就急忙向镇派出所走去。她看见刘民警正跟一个民警说笑,她严肃着脸向瞧见她但没理她的刘民警说:刘民警,我有重要情况向你反映。 
   
  九 一株桂花树 
   
  刘民警非常爱闻桂花的香味,这就跟一些人爱喝咖啡而另一些人爱喝茶一样。十月正是农历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镇派出所的坪上有一株桂花树,桂花树上开满了细碎的淡黄色桂花,香得让人回想往事。刘民警没什么往事可回想,他的往事是他的童年。刘民警的童年离刘民警并不是很遥远,但他仍然有些忧伤,觉得自己糊里糊涂的就二十八岁了。刘民警的茶杯里飘荡着几瓣桂花,这是他顺手摘了几朵桂花丢在了杯子里。他瞟一眼飘浮在水面上的桂花,用嘴把桂花吹开,喝了口茶,对杨民警说:我最喜欢桂花的香气了。你喜欢不? 
  杨民警不喜欢花啊草,他觉得那应该是女孩子的专利,男人喜欢这些东西就有些不像话了。他淡淡一笑,不屑道:我的鼻子不太好,我闻不出什么香气。 
  刘民警把年轻的目光抛到窗外茂盛的桂花树上,桂花树在十月有些凉意的细雨中飘散着浓浓的花香。刘民警的心情变得沉重和向往起来。我一生最大的遗憾是不该生在黄家镇,他想象着说,脸上就有一点遐思。假如我是生在北京,或者生长在长沙,我受的教育就要多一些,那么我现在就是另一个样子。 
  杨民警不像刘民警那么爱遐想,他的志向也不是当民警,而是当大老板。但既然他现在是民警,他就想争当一名好民警,好民警是不需要这些空洞的遐思的。他点上支烟,说刘鳖,你的假如是不现实的。假如我生在美国呢?那我不成了总统? 
  刘民警的目光仍然落在桂花树上,说杨鳖,你最多只能成为黑社会头子。 
  杨民警又一笑,将一口烟吐到天上,望着打着把黑伞走进来的老五的女人。在美国能成为黑社会头子,已经很不错了。我倒很愿意成为美国的黑社会头子。 
  女人走了进来,脸上是那种紧张的表情。女人尖声说:刘民警同志,我有重要情况向你反映。女人说这话时连伞也没收拢。伞在她的身后滴水。 
  刘民警皱了下眉头,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打搅他。他望着这个头发乱蓬蓬的长着南瓜脸的女人,打了个喷嚏,鼻涕都打出来了。有人念我,他说,你什么事? 
   我家的虎子咬了二牛,女人一脸神秘的样子,虎子从不乱咬人的,今天突然咬了二牛。 
  刘民警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无趣,便说:那是你家的狗不对啊。 
  女人放下伞,走近一步,脸上就有些激动。我老公失踪前,曾跟我说,他晓得是谁杀了大毛。我老公说他那天晚上从我母亲家回来,看见一个人站在离大毛家不远的樟树下抽烟。那个抽烟的人就是今天被我家虎子咬伤的二牛。 
  刘民警望一眼杨民警,马上坐正了身体,觑着这个满脸兴奋且紧张的女人。她的长相很普通,但她向他提供了重要线索。你慢点说,刘民警说,我问你,你老公现在回来了吗? 
  女人摇头,我家的虎子从不惹事的,突然咬了二牛,这让我联想到了我老公说的话。 
  女人又说:我怀疑虎子从二牛身上嗅到了我老公的气味,不然虎子不会咬他。 
  杨民警感兴趣道:那你养的狗是条义犬啊。 
  刘民警望着南瓜脸女人,他确实听说过一些有关狗的事情。好狗是不乱咬人的,咬人必有原因。国外有一部什么电影就是有关狗为了救自己的小主人历尽艰难险阻,最终将坏人制服的事情。还有一部电影也是描写义犬如何勇敢地拯救自己的主人而与坏人斗争的故事。刘民警说:你老公曾对你说他要向二牛要钱吗? 
  女人用肯定的形容说:是的我老公说过。 
  刘民警抽口气,望一眼杨民警,似乎那桩抢劫杀人案和老五的失踪案都有眉目了。问题可能就出在这上面,他分析道,所以你老公失踪了。你老公为什么事先不来派出所报案? 
  女人的眼睛红了,说我老公是个糊涂虫。 
  刘民警指出说:不是糊涂,是你老公想敲诈杀人犯,从杀人犯身上搞钱。 
   女人承认说:就是,我老公以为能在那个叫二牛的手上搞两万块钱我老公一心想加间房,加房要钱,他就打这个馊主意。 
  杨民警说: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阵南风将桂花香吹人了刘民警的鼻息。刘民警用鼻子深深地吸了吸桂花香,觉得舒服地扭头望了月艮窗外的桂花树,然后表情严肃地对女人说:这事你先不要跟任何人说,以免打草惊蛇,待我向所长汇报后,我们会处理的。 
  二牛觉得今天很倒霉。他完全可以不去废品店的。他不是去废品店偷东西,而是有些放心不下自己做的事情,就东游西荡地去废品店打探情况。其实没任何情况可以打探,因为老五已经死了,不可能再从岩洞里爬出来。他干吗不放心?,干吗抱着好奇心去呢?他一边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边问自已。怎么那条狗会突然咬他?未必他身上留下了老五死亡的气味?这好像是不可能的事。就算留下了,洗一个澡换一身衣服不也没了?他忽然惊慌了,他穿的这身灰色西服正是他那天穿着杀死老五的西服。那天衣服上确实溅了不少老五的血,还可能有老五的脑浆瀌到衣服上了。但那天,他一回家就洗了啊,而且还不止是洗一道!今天他把这身衣裤穿到身上时事先还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味道呀。这么一想,他又把衣襟拿起来,放到鼻子下仔细嗅了嗅,他确实闻不出什么气味。他想也许人闻不见的狗能闻见,因为狗的鼻子要比人的鼻子灵敏几十倍。二牛感到自己非常蠢,要是他不是穿这身西服,也许那条狗就不会咬他,也就避免了不该发生的一切。 
  回到家里,他坐到椅子上休息。他有些疲劳,毕竟刚才受了惊吓,伤了元气。外面又下起子雨,渐淅沥沥的雨声好像比早上大些了。他的老母在房里哼着。老母在下雨天气总是腰疼,老母说她这病是她在生下他后坐月子的日子里下冷水所致,她这病年轻时还不那么明显,老了就成疾了。二牛起身,走到老母的房间里,老母不理他,仍闭着眼睛哼着,二牛非常讨厌老母哼哼叫叫,就骂老母说:哼哼哼死。 
   老母不敢骂儿子,老母叹一声说:唉,我我我腰疼啊。 
  二牛骂老母道:这么多老老老鳖都死死了就你不不不死啊。。 
  老母听了这话落下了黄浊浊的眼泪,说你老妈是想死啊,哎哟啧啧啧。 
  二牛走开了,走进厨房弄中饭吃。地上有一把老苋菜,是早两天刘妹子在他家弄饭吃时买的;碗柜里有半碗咸鱼,是昨天没吃完的;锅子里有昨天没盛出来的现饭。他坐到一张矮椅子上,把狗咬伤的脚伸直,开始择苋菜,他忽然想他不该对刘妹子发态度,前天上午他恶了刘妹子,说当婊子的有什么了不起。刘妹子听了这话就转身走了。他以为她只是赌气,没想她真的走了。我这样子有什么资格嫌她?他感到好笑地问自己。 
  吃过中饭,他就去麻将馆打麻将,这是打发一天里恐惧时间的最好办法。他只是打了三副牌,一抬头就见麻将馆里突然出现了三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午轻人扫了眼打麻将的人,目光就落在他脸上了,并且向他大步走来。你是二牛? 
  二牛知道不好,刚要站起身,年轻人一个擒拿动作将他制服了。另一个守在门口的年轻人冲上来,把二牛的双手铐在背后。跟我们去派出所,那个年轻人黑着脸说。 
  二牛心虚地看着年轻民警问:我我我犯犯了什什么事? 
  年轻民警说:去派出所会告诉你。走吧。 
  二牛不敢多说话,跟着三个年轻民警走出了麻将馆。光裕里的巷口上停着一辆警车,是三个民警开来的。他们把二牛押上警车,开着警车向派出所直奔而去。 
  二牛心里很紧张,他觉得他这一去就很有可能回不来了。他望着车上的三个民警,他们都绷着脸,彼此不说话。警车很快就驶进了派出所。他们下车,将二牛带人了审讯室。二牛一抬头就看见审讯室的墙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白纸黑字。二牛被他们勒令坐在了一张靠椅上。二牛想起在异南春饮食店里听别人说,越坦白越从严,不坦白反而没事,就想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一说就完蛋了。 
  负责这个案子的年轻民警就是刘民警,刘民警开始了审讯:你叫什么名字? 
  二牛瞟他一眼说:二二二牛。 
  刘民警冷冷地问他:我是问你的学名! 
  二牛愣了愣神,说黄黄黄国辉。 
  哪一年出生? 
  一九五九年二月。 
  刘民警记下了,接着扫一眼二牛,问:黄国辉,你七月十五日晚上在干什么? 
  二牛望着刘民警:我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刘民警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你不记得了? 
  不不不记得了,二牛说,我我的记性最最差了。 
  刘民警盯了二牛有十秒钟,突然说:有人看见你七月十五日那天半夜在改革路死者大毛家对面的樟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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