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泪 刘祖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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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泪 刘祖保著-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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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怔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块野坟地,忽然坟地里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他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山坡上有几点亮光闪烁,一个黑影立在那座长满蒿草的坟前叩头啼哭。他好生奇怪,深更半夜里,怎么还有人在这野坟场中啼哭。他伫立良久,那人又轻声唱起了花古小调,声音是那样悲痛难忍,李荣标动了恻隐之心,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想安慰一下那位悲啼之人。
  待走近那人时,他觉得这身影、这声音是多么熟悉。这不是吴三管家吗?他急步跑上去一只手搭在吴三的肩上。
  “谁?”吴三抬起头,见是李荣标,忙说,“你怎么还没走?”
  李荣标说:“管家,你怎么一个人深更半夜在这里,这是你的什么人?”
  “唉!”吴三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你也不是外人,我告诉你吧,这里面埋着玉桃,就是那个会唱戏的四姨太。”
  “四姨太?不是说吴文章让用草席卷着扔出去喂野狗了吗?”
  “是我背了她几里路,偷偷地将她葬在这里。”吴三心情十分沉重地说,“几年了,埋在我心底的话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也无处去说,只有在这坟前对着她说说我的心里话四姨太的命太苦了。”
  李荣标说:“难怪常常听到你唱那悲悲切切的曲子,原来你是为四姨太唱的?”
  吴三的话像打开了闸门的河水:“你大概也听说了,四姨太是因为偷了男人才自杀的。其实她根本没偷过男人。不过,她确实暗地里喜欢一个人,盼着那个男人体贴她、疼爱她。有一天夜里,四姨太去敲那个男人的房门,她什么都不顾了,她要把自己献给那个心爱的男人,她想要做一个真正的女人那个男人也爱恋着她,也想得到她,可是,关键的时刻,那男人胆怯了,犹豫了。等到那男人清醒过来,把门打开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他摸着黑四处寻找,不小心还跌伤了腿第二天,四姨太自杀了,那男人只有跑到这荒郊野外哭喊着女人的名字!”说完他“扑嗵”一声跪在坟前悲切地哭泣着:“玉桃,我对不起你,我好悔,好恨哪!”
  李荣标把他扶起来说:“大叔,我没想到你心里还藏着这么多的苦水啊!”
  吴三说:“荣标,在老爷家,我不过是他家的一只狗,我干了不少损心败德的事,我也有些愧对你,差点害得你和桂花”
  “别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两次救命之恩,我会铭刻肺腑的。”
  吴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荣标,你知道吗?老爷送了两百大洋给保安团长,告你通匪通共,现在,保安团的人正四处捉拿你,你赶快远走高飞逃活命吧。”说完,他脱下自己的长衫,让李荣标穿上说:“万一碰上团丁,也许能蒙混过去!快走,趁天还没亮。”
  李荣标“扑嗵”一声跪在地上:“大叔,桂花她你就救救她吧。”
  “我知道,我会替你照顾她的,他日你要能混出个人样来,别忘了我这把老骨头啰!”
  李荣标说:“大叔,多谢你救命之恩,荣标若忘了这份恩情,就让天打雷”
  “别说不吉利的话了,来,把这几个白馍带上,走小路,天亮找条船过河去。”
  “你多保重,大叔!”李荣标大步而去,吴三目送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桂花和李荣标私通,对于相思寨和附近的乡人来说,又多了一则笑料。他们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只要桂花走出吴家大院,乡下的多嘴饶舌的堂客就轻蔑地骂她是“破鞋”,朝她吐一口唾液。原来跟吴三到她家说亲的媒婆更是鄙弃她,逢人便说这女子不守本份,不好好地跟着吴老爷享荣华富贵,却要去和穷得叮当响的长工鬼混,伤风败俗,跌了自己的身价,也玷污了吴府庭院。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几天后,桂花和李荣标私通的消息传到了她父亲李嘉政的耳朵里。那天他正在书案前批改学生的文章,坐在自己家屋檐下歇息的两个过路女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使他再无法改下去。他走出房门,来到两个女人的面前问道:“两位大嫂,你们刚才说什么来着?”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年纪轻些的中年妇女说:“啊哟,先生,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李嘉政拿一把凳子坐下来,说:“两位大嫂刚才说吴家出了什么事,是那个吴家?”两个女人呵呵笑了起来,其中一个女人说:“瞧您,老先生。这团近左右,有谁称得上家府,还不只有相思寨的吴老爷。”
  李嘉政走进堂屋,倒了两盅凉茶,走出来递给两位女人说:“俩位大嫂,你们喝茶。吴老爷家里到底出了什么大事?”两个女人不知这事与他有关,便信口开河地说:“先生,你离吴府才几里路,就一点也不知讯息,听说吴老爷的小老婆偷人啦!”李嘉政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他没有再问,然而两个女人饶有兴味地向他解释说:“听说那女人很年轻漂亮,出生在书香门第之家,吴老爷甚是喜爱。没想到那小女子早就和吴府的一名青年长工私通,被吴老爷发现,当场将两个奸人捉住。吴老爷一气之下将那小女人剥得精光,打得半死。那长工却在一个夜里,挖墙逃跑活命去了。”两个女人讲得津津有味,李嘉政听得肝胆欲裂。两个女人望一眼耷拉着脑袋,开始寻根究底,现在却脸色暗淡的李嘉政,知道事情不妙,猜着吴府那小女人可能与面前这位先生有瓜葛,便把话打住,尴尬难堪地起身走了。
  晚上,李嘉政把妻子叫到书房说:“你明天去一趟相思寨,听说桂花这小贱人出了事,你去打听清楚,我好作决断。”
  第二天,李嘉政的后妻到相思寨去了一趟,回家后把桂花与李荣标私通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李嘉政气得简直要呕血。他双手捶着自己的脑门子说:“我李家几代为人师表,一身清白。没想到在我手里养下这样一个小贱人,干出那伤风败俗,辱没祖先的丑事,我真是愧对先人,今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教人子弟?世人将又怎样贻笑我嘉政,真是罪孽呀”
  李氏见丈夫悲痛欲绝,一时没了主张。她沉思了片刻,对李嘉政说:“先生,你不要过分难过。桂花虽是你的女儿,但也已经嫁人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今后和她割断父女之情,不认她是你的女儿不就得了。世人同样会称道你深明大义的。”
  小时候李嘉政十分宠爱的聪明女儿,如今却被他永远地拒之门外了。李嘉政公开表白,不再承认桂花是他的女儿,也永远不准桂花踏入他家门一步,并告诫两个女儿和年幼的儿子不准和她有任何来往。可是,李嘉政万万没想到,十几年后,他刚刚成年的独生儿子李醒重蹈了桂花的覆辙,为了逃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而带着他自由恋爱的同窗女友远走他方,给了他更为沉痛的一次打击。

  第九章

  桂花过着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活。肉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使她这朵含苞的鲜花还未完全开放就已经开始凋零了。亲人的分离,乡人的嘲弄,尤其是十分痛爱她的父亲在她最痛苦最不幸的时候,一脚把他踹开,让她有家难归,更使她感到了世事的沧桑和生活的艰险。她几次想一死了之,然而吴三的多次劝导每每在耳边响起:“你要好好活下去,李荣标还会回来的。”于是她又打消了死的念头。在吴府,她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白天她少有笑容地做着那日复一日的家务小事,晚上就供吴文章发泄兽欲。她没有了父爱,没有了姊妹之情,再也不想跨出吴家大院一步。她害怕听到那人言可畏的议论和嘲笑;他不愿看到那令她尴尬和难堪的世人嘴脸。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正是秋去冬来的时候,桂花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经血来潮了,随后伴有的便是干呕、心胸不适。她猜测这是自己有了身孕的表现,这对于她来说,生命中又燃起了新的火焰。她知道这胎儿绝对不是吴文章的,而是李荣标的血脉。因为吴文章讨过五房女人,前四房女人都没有为她生下儿女,人们暗里称他是“阉鸡”。自己又怎么能怀上他的骨血?如此想来她有些害怕起来,她清楚这孩子是李荣标的,吴文章是绝对不会让她生下一个“野种”的。可是她又怎么能舍得将她和李荣标结合的新生命去打掉呢?她既兴奋又惶恐不安。她害怕吴文章发现她有孕后要她吃药打胎,毁灭她的美好夙愿。可她又没有好的办法可想,怎样才能瞒天过海,哄过吴文章呢?她沉思着,突然她想到了管家吴三。前些日子,吴文章在院里宣布:李荣标被保安团砍了脑壳,她悲痛欲绝,是管家吴三悄悄告诉她内情,要她好好保养身子,不要信吴文章的胡说八道。这一段时间内,吴三对她甚为关照,多次开导她,暗中保护她。她知道吴三聪明,又是吴文章的臂膀和心腹,她相信他会助自己一臂之力,帮她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的。
  一天下午,桂花见吴文章出外办公事去了,便把吴三叫到一避静的房子里,对他说:“管家,我找你有件喜事相告。
  请你帮我出出主意。”
  管家吴三说:“五姨太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会尽力去办的。”
  桂花羞羞答答地红着脸说:“管家,我有身孕了。”
  吴三似乎一阵惊喜地说:“那好呀,这可是荣标的血脉,我恭喜你。五姨太,前些时候你如果不听我的,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毁了你们母子,看我怎么去向荣标交待!”
  “吴叔”,桂花改换了称呼说,“您真是个大好人,这次要不是你,荣标死定了,我也不会活了。吴叔,您知道老爷他没有生育能力,我现在又怀了身孕,他清楚是荣标的骨血,是不会让我生下来的,你给拿个主意吧。我父亲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您就是我的爹,您愿我叫你一声干爹吗?”
  吴三心中一阵温热,不由得老泪纵横起来。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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