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5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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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5年第2期-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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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海大师在家吗?”高小菲声音轻柔地喊了一声。 
  一位面色红润、蓄着花白胡子的老者闻声走了出来。 
  “是小高啊,来来来,快请进。”宁海大师和颜悦色冲高小菲点点头。 
  高小菲双手合十,深鞠一躬,说:“大师您好!”我跟在高小菲身后,也学着她的样子,向宁海大师鞠了一躬。 
  宁海大师亲自为我们泡了壶茶,并一一倒进我们的茶杯里。 
  高小菲和我连忙站起身,不停地道谢。 
  “又要出门做生意了?”显然,宁海大师与高小菲早就熟悉了。 
  “我明天早上要出门进货,想请您帮我赐个福。”高小菲笑了笑说。 
  宁海大师目光深邃地仔细端详着我,问:“这位先生是……” 
  “噢,他是我这次生意的搭档,所以,我才带他一块儿过来的。”高小菲连忙介绍说。 
  “报一下你的出生年月吧。”宁海大师客气地说。 
  我拘谨又腼腆地轻声说“七二年九月十三日,具体几点出生就记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晚上十二点吧,我听我妈说过。” 
  宁海大师微闭双目,两只手不停地掐算着,始终面无表情。我屏住呼吸,惴惴不安地两眼望着宁海大师。高小菲也显露出紧张的神色。 
  好一会儿,宁海大师才睁开双眼,歉意地说:“先生,劳烦您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要对小高说,对不起了。” 
  我连忙站起身,走了出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高小菲才边向宁海大师告别,边走了出来。 
  “大师怎么说?”刚走出大门,我迫不及待地问。 
  高小菲微笑着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一直往前走,我只好默不做声地跟在高小菲身后。走出了那条乡村土路,来到公路上。高小菲伸手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高小菲才故作神秘地小声对我说:“他说我们俩很合财。” 
  “真的?那他为什么让我先出来?” 
  高小菲的脸腾地红了,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你得告诉我呀,不然我连觉都睡不着。”我大声地说。 
  高小菲脸冲着窗外,吃吃地笑出声来。 
  “快说呀!你可真急死我了。” 
  “宁海大师一再告诫我,说我们俩只能好好合伙做生意,千万不能有那方面的事,否则很可能会冲财的。” 
  我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说的是心里话,但我紧接着又调侃了一句,“就是想,我也不敢付诸于行动呀!”算是给高小菲一个安慰吧。 
  “想也不许想,要六根清净。”显然,我后面的那句话,高小菲从内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真想不到,你这么信命?” 
  “这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备无患嘛。”高小菲得意地说。“我饿了,咱俩去吃点东西吧,也好商量一下这笔买卖怎么做。”出租车在高小菲的指挥下,来到红旗广场的一个僻静的胡同里,停在一个叫“紫藤蔓文化餐厅”的地方。 
  高小菲脱下貂皮大衣(在沈阳,有钱的女人都喜欢穿貂,以显示自己的富贵。一件貂皮几万元,可“五爱”市场的女人们照穿不误。穿来穿去,穿出了一身俗气味),在等上菜的时间里,高小菲一直沉默不语,心事重重地微闭着眼睛,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终于菜上来了,高小菲用她那骨节粗大的手端起细长的酒杯,与我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在猩红的唇边轻轻一抿带过。她不像是在喝酒,更像是在这里浅尝辄止地跟我玩高雅。我不以为然地干掉满杯的啤酒,等待高小菲开口。 
  现在她终于可以说话了。高小菲说:“光两万米布料就是一百一十万元。算上加工费差不多得一百五十万元。尽管加工费现在不用急着付给吴老板,但等布料生产出一半的裤子时,加工费也得赶紧汇过去。”我点点头。高小菲再次举杯抿了抿杯中的红酒,直视着我说:“你对咱们这批货有信心吗?” 
  “如果天气变化不大,不是忽冷忽热的,我看这批货还是应该很好销的。但两万米布料,吴老板的厂家要加工多久是个问题。这货的销售期不能超过一个月,天一热,布料就会显得深了也厚了。” 
  高小菲赞许地点点头:“现在我们的货已经批开了,往后拿咱们货的人会越来越多,只要能卖动,他们就会一直拿下去,这对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另外,刚才老吴说,他会停了所有的活,专心致志地为我们赶这批货。按每天八百条的产量,大约二十至二十五天肯定能齐活。” 
  我不安地搓着双手,费了半天劲才说:“老实说,一百一十万元的货款,如果我们俩平拿,以我现在的实力,一下子肯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我年初租摊位花了八万,手里又压了些货,都是夏料,这个季节想跳楼都没有机会,再有就是时间这么紧……”事到如今,我只能亮出自己微薄的家底了。 
  高小菲摆了摆手,打断我的话:“你就说你现在能拿出多少现金吧!” 
  我说:“三十万。已经打天了。” 
  高小菲说:“我可以借给你二十五万。其实,我本来也可以一个人拿下这两万米布料,可我们是生意人,要讲信誉。这批货开始是我们俩一块儿订的,我不能一个人‘兜死’。但我们要立个字据,先小人,后君子。只要你批出二十五万元的货,就得先把借款还给我。怎么样?” 
  我拍着胸脯打保票说:“那没问题。” 
  高小菲说:“至于这批货拉回来是赔是赚,我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们明天早晨就赶第一趟航班飞广州,但我们事先不能告诉老吴,我们要先逛逛布料市场,了解完行情,再跟老吴联系。”高小菲说得有道理。做生意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市场上有这种布料,别说两万米,就是五千米我们也不敢提,提就意味着去送死。 
   
  第二天凌晨两点半,高小菲就打电话叫醒我,并告诉我她家怎么怎么走。我拎着装有三十万现金的手提包走出家门,发现天黑得深不见底,还刮着呼啸的北风,就返身回家,从厨房里拿起一把不锈钢菜刀,揣在裤兜里,给自己壮胆。出租车刚停在高小菲家的楼栋前,高小菲就敏捷地一闪身,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高小菲把包里的八十万元迅速地放进了我的旅行包。我用手一拎,沉甸甸的。我从未经手过这么多现金。这令我紧张得手心冒汗,心怦怦乱跳。我下意识地用一只手紧紧握住那把不锈钢菜刀的把柄。高小菲也显得神气慌张,不住地回头,看后面有没有尾随我们的车辆。我壮着胆子,扒在高小菲的耳边轻声说:“别害怕,有我呢。”说完,我悄无声息地亮出了那把明晃晃的钢刀。高小菲吓得浑身一激灵,身子险些撞到了车门上。 
  我歉意地冲高小菲摆摆手,继续小声说:“如果有人敢在半路上劫我们,我就跟他们拼了!”声音虽小,但连我都感到了一股自己从未有过的杀气。 
  “你差点吓死我了。”高小菲坐正身子,长舒了一口气,拍着心口窝夸奖我说,“你还挺长心眼的,连我都没想到。这么早出门是应该随身带点防卫的东西。” 
  我像个英雄似的笑着,沉稳地点上根烟,然后又潇洒地摇下车窗。 
  下了出租车,我背着旅行包就大步朝候机大厅里跑。高小菲从后面叫住我说:“你不要命了,敢带着东西上飞机,还不把你当劫机的给抓起来呀!”说完,高小菲匆匆把我拽到附近的垃圾筒旁,四下扫了一眼,才催促我把菜刀赶紧扔进了垃圾筒里。 
  刚坐进广州白云机场内的出租车里,高小菲就语速极快地说了句去“广宾”,以至于出租司机不得不又问了她一遍去哪。高小菲这才定下神来,一字一顿地用她那蹩脚的粤语回答:“去——广——州——宾——馆。”然后咬着下嘴唇冲我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实说,自从我去广州进货起,就一直住在“广宾”附近,刚开始是住在高第街里一些横七竖八的小旅馆,后来挣了点钱,就住进了与“广宾”一墙之隔的“广利”宾馆——那是家小宾馆,普通间才八十元,但好歹也算比那些街头小旅馆高出了一个档次,但我从未住过“广宾”。当我无数次路经“广宾”之后,我也曾暗自想过,等老子赚了大钱,以后再来广州就住“广宾”,哪儿都不住。 
  尽管现在我还没挣上大钱,但我已经住进“广宾”了。高小菲经过一番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办理好了入住手续。高小菲领我匆匆来到“广宾”内的工商储蓄所,把那整整一手提包的现金迅速地存了起来。然后,高小菲这才恢复了她往日的状态:“我之所以要住‘广宾’,就是因为这里面有储蓄所,存钱取钱都安全一些。”高小菲想得可真够周到的。乘电梯来到十六层,我们住进两个相邻的房间。简单洗漱后,我们就快速走出“广宾”,随便找了一家街边的大排档,每人要了三两煎饺,站在飘着细雨的屋檐下,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打的直奔海印布料市场。等我们接连转了三四个布料市场之后,才终于确定,广州的市场现在没有我们准备续的布料。同时,我们也顺便观察了一番新近上市的布料,看有没有比我们的布料既好又便宜的,结果还真没有。高小菲站在一家冷饮摊前一边咕咚咕咚地喝着带冰渣的纯净水,一边打通了吴老板的电话:“我刚到广州,正在出租车上。”高小菲冲我眨了眨她那涂着黑眼圈的大眼睛,“一小时后我们海珠餐厅见,好好。”放了电话,高小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笑着说:“我们马上回宾馆,先洗个澡,别让老吴看见我们的狼狈样。” 
  我俩返回“广宾”各自的房间,冲了个凉。在电梯里,高小菲举着面小镜子,用一管猩红的口红不停地涂抹着她那厚厚的双唇,嘴巴还不时地抿一下,又张开,继续描抹,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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