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笔记 作者:王亚彬 史晶歆 毛毳 应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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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笔记 作者:王亚彬 史晶歆 毛毳 应莉-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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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描述着躯体的玲珑曲线,红唇,粉颊,青丝,羞涩的碧玉。

  身体在古曲的乐符中静静流淌,淡蓝色的纹理在水中,我可以看见水底的白色瓷砖,那样飘渺不定。我被水中的压力推波助澜地荡漾着,一会儿被水流举起臂膀,一会儿又被展开腰肢,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是湿漉漉的。发丝在视线上方的水域里盘旋,憋住气,脊背悬浮于水面上,手脚肆意地伸长,尽情地感受着大自然的爱抚。


血液:暗流

  2003年7月20日 23:05 留学生公寓

  “下雨了真好!”

  “是呀……”

  湿润的气流在远离我的自由天空中飘悠

  我像孩子手中的一只弹球

  在他失去玩耍兴趣的时候

  抛弃在箱子最底

  最灰暗的角落里

  从箱子裂开的一条细缝中

  渴望地窥视着活跃的雨滴和溅起的泥点

  世界上的车流照常行驶

  生死照常更迭

  日落日出

  无声的窗帘背后

  有暗自的哭泣和躺在疼痛中的挣扎

  雨在耳边轻轻慰藉

  但

  也无法抹去梦中的恶魔

  香烟为了缓解肿胀的心情

  随风荡去

  瞬间死在桶形的祭坛

  “下雨了真好,真的……”

  温润我崩溃后的残迹

  至少呼吸还陪伴着我

  潮湿的雨气伴随着经期情绪的不安,带给自己不仅是身体上的不适,还有心理上的动荡。又很久没有写字了,笔在手里如同陌路人,又好像一只抽搐的脚,跳不出好看的舞蹈,一个大傻瓜。

  我讨厌在不舒服的时候见到太多的人,听到太多的声音,或者接受太多不必要的光芒。很累,腰像注入水银的死尸,没有任何生机地长在胸与底椎的中间。想要躲避起来,穿肥大的T恤,披很长的头发,戴黑色的眼镜,疼痛让我又在流泪,一颗一颗的,透明极了。没有过多的气力去坚持,缺乏毅力和勇气,脆弱得只想躺着,任那一股股暖流的冲逝。

  现在心里稳定了许多,遇到经期,小腹绞痛,每次见到红红的液体凝重地滴在白瓷上的流痕,像带有泥浆的雨滑下玻璃。想着一个舞者所承受的身体负荷,那来自身体内部深深的疼和更疼。

  早上起床,下肢动弹不得,但现实中浮肿的脸颊在冰水的洗刷下,必须要面对临近比赛进行的高强度训练,我不知道这对年轻的身体有什么健康上的损害。轻飘地套上夏日里潮热的舞字排练背心,塞了两块据说可以止疼的巧克力甜食,拎着录音机,怀着抢占教室的心情冲向练功房。因为今天是周末,为了在比赛中取得出色成绩,我的辅导教师额外附加了排练。

  穿上舞鞋,踩在浓热的空气里,小腹有点不适应的下坠。横叉趴在硬朗的地板上竟然想要昏昏睡去,但被左手握住不停出汗的手表,告诉我必须坚持。无奈,用收缩关节的方法慢慢站起去做练习前的热身活动。脚踝踏在云彩或者棉花上,柔软得时时要我跌倒,一圈一圈环绕排练场的小跑,立即汗颜。

  握住把杆去踢艰难悠荡起的腿,一下下,小腹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整个身体麻而酥软,温柔的湿热不停地攻击自己。“一位”扶把做“蹲”,过度突出的曲线像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孤零零地站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等待生产的救兵到来,好有一个彻底的解脱,来安心休养。

  楼道里想起鞋子的唧唧声,知道那是指导教师来了。之后,我拖着沉重的肉身在近似疯狂的训练中跳腾转跃,一切都在加速。每一次腾空落地,小腹如同装满石块的麻袋,打在摇摇晃晃的双腿上,震得手脚发抖。当腿从旁抬至180度逐渐向后移去的瞬间,好像古代五马分尸的酷刑,身体的每个局部残忍地被撕裂,可又叫喊不得,只觉更加暖意。耳鼓里技术组合“茉莉花”的旋律变得尖锐,让我不敢相信描写的是花蕊的芬芳,而像在被一片泥泞的沼泽所吞没。

  近乎崩溃……

  真想解剖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看发出疼痛的位置是怎样的变化,想起达·芬奇的“人体黄金切割图”,是不是在鲜血与刀刃中发现了一丝诗意呢?

  练习将近6遍的难度组合,结束于早上开始的3个小时后,我躺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息息热流仍流淌不止,那是周身生命力最旺盛的部分。

  门被重重推开,我拉着录音机走回离开多时的房间,当同窗十年的学友看见一幅惨白的面孔时,说了惟一一句话:“天,快去休息!”



血液:冷水

  2002年11月22日 18:18 杭州住家

  排练中,舞剧那一幕,导演也许希望看到与剧情、与演员表演更加贴近的舞美效果,决定在倾斜15度的舞台上大量放水。几个主要演员的演出服装穿在藏进棉服里的身体上,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地脱掉外套。这时各工种准备就绪,水中的尝试开始。

  动作需要,我不得不在舞台放水之前倒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听见小腹里血液的流淌。水像一个魔鬼,慢慢浸湿我身体上的布料,浸湿套在里面的基础体操服,浸湿我整个交给地板的人。冰冷的水让我的小腹开始痉挛,一团扭打在一起的红色绒球,我没有热量来分解它们,只好等待自然的结果。水继续流淌,我仍旧不动,拿出了董存瑞炸碉堡的精神。然而,痛一点点出现。

  躺着的时候我在想:

  “喜欢冬天家里大床上温柔的鸭绒被,喜欢有热姜汤喝的日子,喜欢甜甜的红糖味道,喜欢什么都没有的知觉,喜欢暖暖的澡水……”

  不知水还有多少才可以放尽,希望在我的背后出现一个很大的地洞,把流向我的水尽数吞没。冷……

  我哆哆嗦嗦从地上湿漉漉地爬起,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暗色的潮湿脚印,一只落汤鸡。结束合成,急忙打车回去,小腹早已僵硬得失去柔软本性。

  今天是舞剧进剧场合成的第三次,将临演出的日子和这个“日子”一起到来。南方的冬天实在阴冷,空气中漂泊着像从墓地里吹来的风,踩进滚烫的水盆,洗去小腹因白天实验的冰冷,然后套上厚厚的棉绒袜,揉肚子……



血液:鼻血

  2002年8月21日 15:14 民院家属楼

  从青年政治学院到中央民族歌舞团的步行路上,要过一架天桥,站在那里,低头看脚下各种川流不息的车子,像在空中飞一样,悬空的感觉真好,渴望一天可以随大卫漫步云间。

  干燥的北京,让天生脆裂的鼻粘膜组织常常流血。有时是在练功厅里,猛然甩头的瞬间 呼啸而出。为此父母曾经多次带我拜访大夫,寻找止血秘诀。而昨天头一次在忘情的舞动中,遭到外力的攻击,鼻子再次出血。

  排练,四幕,有个家伙由于动作幅度过大,或是我躲闪不及,他手臂外侧重重地挥向我的鼻子,我突然遏制了肢体的运动,捂住脸颊,雕凝在那。可怜的鼻子当场青肿,一酸,血液流出。那会儿我真想借机大哭一下,可能就会早些结束排练。但我强咽住泪水,显得挺坚强地跑到水房冲洗。走近镜子,用蘸水的大团纸巾冰敷,看见那张抱歉的面孔。也许,一部大戏的磨合就是在这摔打中完成的。

  最近总喜欢因为一点小事而怪笑,其实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开心,脑子里一直是舞剧人物的处理,雕琢和肢体打磨。大家偶尔会在排练的时候开开玩笑,可我总想躲在笑声背后,自己那点心情希望被察觉,被很好地分担。

  现在呼吸极其不畅,可能鼻腔内部发生阻塞。练功,低头或左右摇摆都会阵阵发沉,感觉鼻子成为旋转的阻力。真想停下来,躺在露天的楼顶放声大哭,然后安静地对着天空,看星星,没有把杆的焦黄,没有镜子的反射,没有人打搅,我自己只对自己说话,哪怕是肢体,也只给自己跳……


血液:舔舐

  2003年4月28日 20:52 宿舍

  面对自己的日记本,写下我吸烟纪念日的感受,尽管我知道吸烟对于一个舞蹈演员意味着什么。

  大学的生活久了 ,对各系专业了解多了起来。每每在楼道里看见编导系的学生们,光着 脚板完成作业的间隙都会夹上一支香烟,无论男女老少。很奇异,那白色的一颗物体是否真的威力无比,真的可以帮助身体蠕动,编创出更加新颖的舞蹈作品?如果可以,我并不反对艺术的空气中多几分浓重的烟雾。

  Marlboro香烟,焦油含量9,尼古丁0。7mg;台湾520;美国Capri;Sobranie……

  后3种都是薄荷的女士凉烟,别人从“非典”禁闭不准出行的校门外,传递进来。味道不错都很清爽,我只把烟雾吸进嘴巴,一团气体充满两腮,接着全部吐出,从不下咽。同学说,他第一次抽烟时,便昏了半堂基训课没去上。我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能只是刚刚开始。

  第二支烟,在后花园,有一口烟雾竟然没有破散便吸入肺部,一团气压进心里,从鼻孔喷出,顿时呼吸顺畅。嗓子会觉得干干的,需要水来滋润。想起我的一个女伴,她是编导系与我同届的学生,手夹香烟、在教室里挥舞的熟悉样子,曾经激活过我对香烟的兴趣,整整两年,成人后才“放纵”开来。舌苔充满烟草的味道,逐渐隐去,丝毫没觉异常。

  下午从空旷的练功房回来,体力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消耗,精神旺盛地躲进文化课教室带门的厕所里,抽出一包香烟,仔细嗅了一下烟草的薄荷香,真的好闻。这种很细很细的烟,让我想起好莱坞那些闪烁的“星星”们。消毒水、香烟,还有混合在身上的淡淡香水交杂。

  近几天抽得很少,因为有些恶心想吐的不良反应。那种想吐的冲动远远超越了烟本身带给我的心理、生理的感觉、味觉,不过惟一让我留恋的是从嘴角慢慢腾起的、浓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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