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虻(上)〔爱尔兰〕伏尼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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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虻(上)〔爱尔兰〕伏尼契-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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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

    这一声来得这样突然,以至于随后的寂静显得格外的深沉。“Padre。”亚瑟又开口说道。 见对方表情阴郁,他的心中很苦恼。“您认为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当然我可能说错了,可是我是自然而然地想到这事的,我不是故意的。“

    “也许,”蒙泰尼里轻声地答道,“你并不很明白你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再过几年,也许你会改变你的想法。 在此期间,我们最好还是谈点别的东西吧。”

    在旅途中,他们一直处得很融洽和谐,这是他们第一次闹别扭。他们从夏蒙尼途经泰特努瓦山到了马尔提尼,之后在那里歇脚休息,因为天气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吃完饭以后,他们坐在旅馆的阳台上。 这里晒不到太阳,但是可以一览群山的景致。 亚瑟拿出了他的标本盒,又用意大利语和蒙泰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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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真地讨论植物学。两位英国画家正坐在阳台上,一个在写生,另一个在懒洋洋地说着话儿。他绝对没有想到这两位陌生人会听懂英语。“你就别在那儿乱画什么风景了,威利。”他说,“画画那个妙龄的意大利男孩吧,他此刻正在神魂颠倒地捣鼓那几片羊齿叶呢。 你看看他那个眉毛的线条!你只需要将放大镜换成十字架,再把上衣和灯笼裤换成罗马式的宽袍,之后你就能画出一个形神兼备的早期基督徒来。”

    “去你的早期基督徒吧!

    我在吃饭的时候就跟那个小伙子坐在一起,他对那只烤鸡和对这些野草一样着迷。 他是够漂亮的,橄榄色的肤色确实很美,可是远远没有他的父亲上画。“

    “他的——哪一位啊?”

    “他的父亲啊,就是坐在你前面的那位。这么说你是忽略了他?那张脸才真叫精彩绝伦呢。”

    “你这个循规蹈矩的卫理公会教徒真笨!

    碰上一个天主教的教士你都认不出来吗?“

    “教士?我的天啊,他原来竟是教士!对了,我忘了这事儿了。 他们要发誓永保处子之身,诸如此类的名堂。 那行吧,我们就行行善事,假定那个男孩是他的侄子。”

    “这些人真是愚笨之极!”亚瑟小声地说道,两只眼睛扑闪着乱转。“可是,多承他们的美意,认为我长得像您。 我希望我真的是您的侄子——Padre,什么?

    您的脸色可真白啊!“

    蒙泰尼里站起身来,一只手扶着前额。“我有点头晕。”他说,奇怪的是他的声音非常弱,无精打采。“也许今天上午我呆在太阳底下的时间太长了。 我想去躺一会儿,亲爱的。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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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只是天气太热了。“

    b在吕森湖畔逗留了两个星期之后,亚瑟和蒙泰尼里经过圣。 戈塔尔山口回到了意大利。值得庆幸的是天气一直不错,并且他们还作了几次愉快的徒步旅行。 但是最初的那种欢愉已经荡然无存。 蒙泰尼里老是忐忑不安,想安排一次“更加正式的谈话”

    ,此次假期就是进行这种谈话的机会。在安尔维山谷,他尽量避免提到他们在木兰树下所谈的话题。 他认为亚瑟是个具有艺术气质的人,进行此类谈话会破坏他们旅行中获得的美好心境,而这次谈话肯定是痛苦的。 从在马尔提尼的那天起,他每天早晨都朝自己说:“我今天就说。”每天晚上他对自己说:“明天吧,明天吧。”一种无法言喻的冷酷之感让他难以启齿,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张无形的薄纱落在他和亚瑟之间。 直到最后的那天晚上,他才猛然意识到,他必须现在就说。 他们那天晚上是在卢加诺过的夜,预备第二天上午返回比萨。 至少,他会发现他的宝贝疙瘩陷进性命攸关的意大利政治漩涡已有多深。“雨已经停了,亲爱的。”他在日落时说道,“这是我们赏湖的唯一机会。 快来吧,我想和你谈谈。”

    他们来到湖边的一处僻静的地方,坐在一段低矮的石头墙上。 他们的旁边长着一丛玫瑰,上面结着猩红的果子。 一两簇迟开的乳白色花儿仍然挂在高处的一根花茎上,正带着沉重的雨滴在凄凉地摆动。 在碧绿的湖面上,在微风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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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小船在荡漾,白色的风帆无力地抖动。小船显得轻盈柔弱,就如一束银白色的蒲公英被扔到了水上。 高处的萨尔佛多山上,某个牧人小屋的窗户敞开着,就如一只金黄色的眼睛。玫瑰花垂下头来,在九月里悠闲的白云下浮想连翩。 湖水拍打着岸边的鹅卵石,发出了喃喃的低语。“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才能有机会和你平心静气地谈一谈。”蒙泰尼里开口说道,“你将会回去上学,回到你的那些朋友那里。 我呢,在今年冬天也会非常忙。 我想要清楚地了解一下我们应该如何相处。 所以,如果你——”他停顿了片刻,之后接着说了下去,说得更慢。“如果你觉得你还能像过去那样信任我,我想让你告诉我,比在神学院花园的那天晚上更加明确一些,你在那条路上走了多远。”

    亚瑟望着湖的那边,静静地听着,什么话也没有说。“我想知道,如果你告诉我的话,”蒙泰尼里接着还说道,“你是否受到誓言的约束,或者——别的什么。”

    “没有什么好说的,亲爱的Padre。我并没有誓言,不过我确是受到了约束。”

    “我实在不明白——”

    “誓言有什么用?

    誓言约束不了人。假如你对一件事情有了某种体会,它就会约束你。 如果你没有某种体会,什么也不会约束到你。“

    “那么,你是说这件事情——这种——体会是不可改变的吗?亚瑟,你想过你在说些什么吗?”

    亚瑟转过身子来,直盯着蒙泰尼里的眼睛。“Padre,您问我可否信任您。您就不能信任我吗?

    如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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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好说的,我肯定会告诉您的。 但是谈论这些事件是没有用的。 我还没有忘记您在那天晚上对我讲过的话。 我永远都忘记不了。 但是我的路,必须自己走,跟随着我所看见的那片光明。“

    蒙泰尼里从花丛中摘下一朵玫瑰,一片接着一片地扯下花瓣,并将花瓣扔进水里。“你说得对,亲爱的。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 看来长篇大论也没有什么用——呃,呃,我们还是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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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三 章

    平淡无奇的秋冬两季过去了。 亚瑟读书很用功,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 他设法每个星期去看望蒙泰尼里一两次,哪怕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他时不时地会带上一两本晦涩难懂的书,让他帮着解疑答惑。 但是在这些场合,他们只是切实谈论学习上的事情。 与其说蒙泰尼里注意到了,倒不如说他感觉到了一道难以琢磨的小小隔阂横在他们中间,因此他一举一动都很谨慎,不让自己显得像是在尽量保持过去那种亲密的关系。 亚瑟的来访如今给他带来的不安要大于愉快,所以他装出若无其事、显得一切都没有改变。 亚瑟也发现到了Padre的举止有了微妙的变化,可是不大明白个中的缘由。他隐约地觉得这与恼人的“新思潮”问题有关,所以他避免提到这个话题,尽管他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深爱着蒙泰尼里。 从前他在朦胧之中老是有一种难以满足的感觉,同时觉得精神空虚,他一直是在神学理论和宗教仪式的重压下努力抑制这些感觉。 但在接触到青年意大利党后,这种感觉没有了。 因为孤独和照料病人所产生的那些不健康的幻想已经无影无踪,曾经求助于祈祷的疑惑也已消失,用不着驱邪祓魔。随着一种新的激情觉醒之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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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更加清晰、更加崭新的宗教理想(因为他是从这个方面而非从政治发展来看待学生运动的,所以他更是如此)已经成了一种恬适充实的感觉,体现了世界和平、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理念。 在这种庄重温和的欢快气氛之下,他以为全世界都充满了光明。 他在他最喜欢的那些人身上发现了某种可爱的因素。 五年以来,他一直将蒙泰尼里当作理想中的英雄。 在他眼里,蒙泰尼里现在又增添了新的光环,就像是那种新信仰的一个潜在先知。他怀着满腔的热情聆听Padre的布道,试图在他的话中捕捉到与新共和理想的某种内在的联系。 他还潜心钻研《福音书》,庆幸基督教在起源时就已具备了民主的倾向。一月里的一天,他来到神学院归还一本续借的书。 听说院长神父出去以后,他径直走进蒙泰尼里的书房,把那本书放在书架上,当他准备走的时候,桌子上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但丁的《帝制论》。他开始阅读这本书,并且很快地着了迷,连房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直到蒙泰尼里在他背后说话,他这才醒悟过来。“我没有料到你今天能来。”

    Padre说道,并且看了一眼那本书。“我准备派人去问你今天晚上是否来一下。”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我今晚有个约会,不过我可以不去,如果——“

    “没什么要紧的,明天来也行。 我想见你一面,由于星期二我就要走了。 我已经应召去罗马了。”

    “去罗马?那多长时间?”

    “信上说‘直到复活节以后’。信是梵蒂冈发来的。 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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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马上就告诉你的,但是一直忙着处理神学院的事情,而且得安排迎接新院长。“

    “可是,Padre,您不会放弃神学院吧?”

    “只能如此。 我可能在比萨呆一段时间。”

    “可是您为什么要放弃这个地方呢?”

    “呃,现在还没有正式宣布,不过我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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