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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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9-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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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没想到扮得太成功,让你们以为我整个一个无耻之徒加花花公子。我冤哪!头儿!副处!请你们见证:从今天起我蒋岩要拨乱反正,以本来面目示人!我再不能牺牲自个儿了,要不还有女人爱我吗?我的损失也太大了.得不偿失啊!” 
  钱老太太深沉地问:“小蒋啊,什么叫得不偿失啊?” 
  蒋岩用手指往三个年轻女人那儿一点:“您问问她们,她们对我有半点敬仰吗?或者说,还有半点感情吗?她们在我眼里个个是女王.我在她们眼里,简直就是个弄臣!” 
  “这不正合适嘛!”小瞿脱口而出,引得女人们不约而同的一片笑声和掌声。小瞿为人抠搜,语言又刻薄,大家平常不怎么愿意多跟他打交道。而世间万物自有它配搭好的理由。像小瞿这样不受人待见的人,他天生就有保护层,他根本不被人们无时不在的冷漠态度所伤害,他仿佛浑然不知,照旧悠游自得,从未有一丝反省和修正的意思,一副“世界就是如此”的夜郎状态。换了郑四季.不知要痛苦到什么程度。郑四季知道自己脆弱,在乎外界的反应,时时处处分身为二.一个自己监视着另一个自己,评判着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很累,但是,秉性难移。有时,对照浑不知觉的小瞿,郑四季想:亏得他这般麻木,否则,早都弃世十回了! 
  女人们的哄笑使蒋岩颓丧地摇摇头.像是自认已败下阵来,无言以对。他坚决地拿过了副处眼前的茶壶,一一为大家斟起茶来,嘴里说:“多做实事,多做实事。” 
  这样,郑四季反倒觉得他没意思了,她心想你怕什么呀,一个大男人,还跟女人似的在乎这么多吗? 
  她扫了一眼这一桌的八个人。 
  两个头儿。头儿能有什么趣味?头儿就从来没有幽默的。反过来说,幽默的人从来就当不了头儿。所以,如果要在这个办公室里找出两个替代他们的人来,最可能是男人小葛,然后是男人小瞿,非要再排下去,也得是那三个年轻女人,连钱老太太都排在蒋岩的前边。 
  四个女人。女人能有什么趣味?郑四季自己都痛恨女人的无趣。她最受不了女人说笑话、女人说相声、女人演小品。 
  小葛和小瞿,一个文绉绉的人和一个酸溜溜的人。文绉绉的人和酸溜溜的人能有什么趣味? 
  蒋岩正经起来,郑四季和其他的年轻或不年轻的女性才意识到:原来我们是多么需要他的甜言蜜语啊!多么需要一边叱他的情感泛滥到处调情,一边又期待他源源不断地吐出那些话来。那些话,理智地判断,没有多大的真实性,但是好听啊,好玩啊,也可以自我麻醉一下啊,女人是很受用这样的东西的。而且,蒋岩的高明是,你有时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有时又觉得他真是热爱着你,所以他才会有那么自然的不打磕巴的脱口而出的让人浮想联翩的表白。这就像是两团面,一团是发面,一团是死面,蒋岩揉啊揉啊,把两团面揉得水乳交融,合二为一,人们根本分不出哪个部分是发面,哪个部分是死面。原来,大家——说准确一点吧,现在桌上的几个女性,等待的一场盛宴实际上一大半就在于蒋岩的表现!试想想,假如没有蒋岩.或者说晚餐之前,蒋岩突然告假,那,今天晚上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难道还会期待文绉绉的小葛和酸溜溜的小瞿能带给大家欢乐,难道还期待两个已接近半秃的头儿突然换了嘴脸,搞笑起来?难道大家如此充满热情地聚在一起,只是为了几只龙虾几只螃蟹和一盅大补汤吗? 
  短短的几分钟过去,郑四季就受不了了,嚷着:“蒋岩,你别这么假正经了!你装模作样起来,是中国最大的假冒伪劣!” 
  但是,蒋岩冲着大家笑,双手抱拳作揖,表示无尽的歉意,然后吩咐小姐取这取那,一副全心全意为大家服务的样子。众人的期望渐渐冷却下来,委屈地回到平常心,收回脸上的笑意,自己想办法热场。女人们聊焗什么油好,聊给宠物上户口的程序;男人们聊手机的新款新功能,聊车价还能降多少。聊了半天,发现无聊得真可以,这么无聊的话题居然聊了这么半天。菜上来之后,气氛突然凝滞,各自闷头吃,竟然出现九个人吃饭却没有人说话的时刻,只听见有人喝汤有人嚼壳筷勺叮铃当啷的声音,声音越大越使人气闷。蒋岩还若无其事地评价这菜好那菜糟的,摇身一变,好像成了一个美食家。总之,这是一次不成功的聚餐。等待结账时,郑四季心里都有些恨意,除了蒋岩。他总不会对这次聚餐不满意吧?因为这就是他一手造成的气氛嘛!郑四季这么想。 
  大家一起走出饭店,立在门口的台阶上,准备告别。两个头儿,一个住南城,一个住西城,先把他们送走。其实冯青青和小葛也住南城,乔蕾也住西城,但没人说要跟头儿同行一段,头儿也没说要跟下属同行一段。送走他们,再找下一个目标。钱老太太说:“小瞿,你不是住和平里那边儿吗?我捎你一段儿吧,我坐出租回家。”小瞿还在用牙签剔牙,说:“太好了老太太,幸亏你住得比我远。”蒋岩就接着这话对郑四季说:“幸亏你住得比我远,你也捎我一段儿?”郑四季还没搭话,蒋岩就拦下了一辆出租,他倒是现在变成绅士了,给郑四季开门,殷勤备至。郑四季坐在后座,他在副驾驶座上,大家纷纷道别,就这么三两个地散了。 
  车走了一段,郑四季笑道:“蒋岩,你今天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我感觉你特别陌生。” 
  “特别陌生,是吧?”蒋岩侧过头来认真地盯了郑四季两眼,“其实这才是真实的我。再说,你不觉得吗,同时在几个女人面前说甜言蜜语,那肯定是假的。你们早就腻歪我的这种表演了吧?” 
  “这么说,以后我们的办公室将会变得非常的团结紧张严肃不活泼?” 
  “那倒也不一定。要让一个男人压抑住对某个女人的好感,我说的是真正的好感,那也是很难的。” 
  说到这儿,郑四季闭上嘴巴了。“那你是对哪个女人有好感呢?”等在嘴边的问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问了,否则,不管答案是什么.都会让人难堪。 
  入夜去往城北的街道显出了难得的空寂和辽阔,看样子,司机也是个潜伏着浪漫基因的人,放纵起手中的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像一条精干活泼的鱼儿,甩动起尾巴,刷刷地往前,甚至都能想象到两边掀起的水波。郑四季索性又把车窗摇低些,让风更痛快地灌进来,清凉的风裹住了她,新鲜舒畅,跟平日截然不同。真是难得,郑四季不由叹道:“真痛快!” 
  “你指什么?今天的聚会还是我们俩同行?” 
  郑四季眼睛直视前方,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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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四季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老公徐丰已经把身躯埋在被窝里,手捧着一堆报纸在看。他听见郑四季开门进屋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地说:“回来了?” 
  “回来了。”郑四季答道。然后换拖鞋,放包.取睡衣,进卫生间洗澡。那边只有哗啦哗啦翻报纸的声音。他连我在哪儿吃的饭,吃的什么都没兴趣问一下!郑四季恨道。一边把水开到最大,哗哗的像暴雨季节的瀑布,自己就像是瀑布下的一块大岩石,固执而且很难撼动。 
  关了喷头穿好睡衣出来,徐丰的鼾声在卧室回荡,声音不高,节奏平稳,能听出其中有对生活很满足再无要求的意味。郑四季从他的腰上跨过去,打开自己的被子。席梦思起起伏伏了一阵子,也没阻断徐丰的鼾声。躺下之后.立即闻到了他的头发散发出来的一股重重的油味儿。感觉很不好,仿佛自己枕着的枕头都浸在了头油里,他哪里想得到这带给四季的感觉有多恶劣。“哪有那么严重?真是小题大做!”假如严肃地说出来,他准这么居高临下地答复。郑四季翻过身,把屁股对着徐丰,自个儿紧紧贴着墙壁。刚跟徐丰同床共枕的时候,那是真正的共枕啊!那个时候,徐丰也不见得比现在讲究卫生,头发甚至三五个月都不理,但是,自己怎么就没有像现在这么难以忍受呢?非但没有难以忍受的感觉,还只嫌两人抱得不够紧,恨不得合二为一,纠缠在一起,融化在一起,并且直到永远。想到这些,郑四季内心叹一口气:也许问题出在自己这儿。不怪徐丰,是自己的激情在退潮。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不坚贞没有耐力的人。这可不是今晚才发现的.只是今晚又反省了一遍而已。 
  窗帘没有拉严,透过西边的那一绺空隙,四季望到了夜空。刚才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她的眼前只有华美的灯火,在闪烁,在滚动,在大放光明。而此时,夜是这么寂静寥廓,真正泛出宝石般的深蓝。四季一下子被它打动了,翻身起来,倚着阳台南边的窗台,她一点一点地将整个天空凝望一遍。越是凝神仰望,会看到越多的星星,一颗一颗好像次第闪现,整个夜幕最后缀满了星光,像一块华美的锦缎。四季的胳膊和前胸同时也在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不要紧吗?”蒋岩打开车门要下车送四季到楼门口,被四季坚决阻拦住了。他侧过头,就是这么诚恳地、带着忧郁地问道:“不要紧吗?”“能有什么要紧的?”四季笑着反问。“也好,要是被你丈夫误会,你这长假就过不好了。”“没有那么严重吧!”“那,节日快乐!”蒋岩把已开了一半的车门重新拉上,对四季挥手:“有空联系啊。”这句话让四季觉得有点好笑,好像是在机场送别时人们才这么说。但是,现在四季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不要紧吗”,可能是因为蒋岩说话时那样的表情,稍稍不同一般的表情。趴在窗台上的四季,若是在天上的上帝看来,是不是有些孤单?尤其还有她身后的床上丈夫正睡得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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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惮的样子作背景。四季这么从高空看到了自己,回转身,走到床边,抓到徐丰的胳膊用劲摇晃起来:“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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