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2006年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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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4期-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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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红梅摇摇头:“我已经找了快一个月的工作了,没有合适的。” 
  门尔东等待着她提出请求。吴红梅见门尔东不说话,便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因为我无法兼顾——我还要照顾儿子。” 
  “你结婚了?” 
  “没有。” 
  门尔东看着吴红梅,吴红梅说:“那是你和我的儿子。” 
  门尔东站了起来。吴红梅倒是平静:“真的,我没骗你。” 
  吴红梅问门尔东,是否记得当年她找过他一次,那次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而门尔东当时冷淡的态度阻止了她说出实情。她想了两天,决定自己要这个孩子,她太想有一份自己的生活了,特别是考虑到多年来想找到一个合意伴侣的愿望一次次化为泡影,吴红梅作出了这么个大胆的决定。一股强烈的力量推动着她,她一个人生下了孩子,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可是生活由此开始了对她的无情教训,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既没钱也没能力的女人,拉扯一个孩子让她饱尝艰辛,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她迅速地憔悴,孩子生病的夜晚她心里充满恐惧和极端的痛苦。
“现在我连养活他的能力都没有了。没有工作我怎么养他?” 
  门尔东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有儿子了?吴红梅递过一张照片,她是有备而来的,照片上一个抱着球的小男孩,笑眯眯地站在一块草坪上。他看着挺开心,不过仔细看他的笑里有点怯生生的拘谨。门尔东的心被扯了一下。“4岁零5个月。”吴红梅说。 
  “那你想怎么办?”门尔东虚弱地问,“把他交给我?” 
  “可是我不能和他分开。他就是我的一切。” 
  门尔东发现眼下的吴红梅已是另一个女人,精神上很强大,跟她瘦弱的外表很不相称,她可以独自作出各种各样的决定。她看着门尔东,说孩子需要父亲,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孩子渐渐大了,老在问自己的爸爸。“我不想老是骗他,更不愿意他不幸福。”吴红梅说,“原先我想得太简单,我错了,我担不起了,真的太难了,孩子老生病,我特别害怕。孩子和我都需要家……” 
  门又突然被打开。进来的是门尔东的女朋友,她奇怪地说:“咦,还在谈啊。” 
  收拾一切的是门尔盛。一天后他出面跟吴红梅谈,他不可能与她结婚,最后吴红梅接受了门尔盛的方案:门尔东把他的住宅移交给吴红梅,再支付给她8万元现金。 
  门尔东住到了门尔盛的住处。他的想法全乱了,曾经折磨他的疾病,他的被搅黄的婚姻和生活,他的路全被封死,他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崩溃,跟山崩一样。 
   
  16 
   
  林蒙打电话给门尔东,她买了酒菜,希望一起做一顿晚饭。 
  放下电话,门尔东想好像他应该考虑点什么,考虑什么呢,这是自我对自我的作怪。最终兴奋感还是左右了他。 
  门尔东正要出门,正好碰上门尔盛进门。门尔盛说:“一会儿一起去吃冷啖杯。” 
  门尔东说他要出去。门尔盛看看门尔东说:“你今天气色不错。” 
  这是很长时间以来他听到的唯一对他气色肯定的话。 
  林蒙显示出她营造气氛的才能。一切都很合意。做饭、用餐、聊天的整个过程中,林蒙的电话没响过,门尔东也没接到打扰的电话,他们度过的是一段安静愉快的时光。门尔东确实感到了久未有过的舒适。 
  事后他们躺在床上说着话。林蒙因为疲惫昏昏欲睡,她掐掉了烟,进浴室冲澡去了。门尔东也按灭了烟蒂,近段时间的事情所构成的现实犹如梦境一般壅塞在胸口。他的身体里装满了很多东西,像一堆横七竖八的废铁管支棱着。时间是一个暧昧的沉暗时间,外面有嗡嗡的来自夜晚的声音,门尔东发觉纠缠他的微颤又潜行而至,游移在距他半毫米的一个暗处,似乎就要靠拢了他,又若即若离,显得如此不可思议,但他发觉自己起了身。林蒙还在浴室里,好像在冲一个没完没了的澡似的。门尔东走进厨房。不,他不想干什么,他只想触摸一下他习惯的那种锋利,或许是一个告别。他拿到了一把长条的西式水果刀,猛地以第六感惊异地觉察到林蒙站在他身后。 
  他真的不打算干什么,但林蒙的神态产生了反作用。她一言不发,穿着一条吊带睡裙,就那么站着。门尔东感到了一股反向的力量,他对着林蒙。 
  “我说过我是危险的。”门尔东冷淡地说,“可能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了自己。” 
  林蒙望着他。她对他手上的刀毫无畏惧。她问“怎么危险?” 
  “你看到的,我会伤害自己。说不定会伤到你。” 
  “那就伤吧。” 
  林蒙走上来,他们的身体靠在一起。门尔东手里的刀掉了下去,他们再次做爱。 
  夜深了,林蒙进入了睡眠。她很自然地接纳了门尔东在这个夜晚的留宿。朦胧中门尔东想他要不要待在这里,不过他的思维对抗不过倦意。 
  不知过了多久,门尔东在梦中听到林蒙爬了起来。他四肢无力,在梦里告诉自己这是做梦,然而一种虚幻的力量使他睁看了眼睛。林蒙果然不在。门尔东听了听,她不在卫生间。她去了哪里?门尔东围上一条浴巾,发现林蒙在另一间屋子。那间屋的门没关严,门尔东轻轻把门推开。 
  林蒙站在那个小房间的窗口,面向外面的沉沉夜色。小房间的灯熄灭着,林蒙的身影蒙着一层虚边,她的一双胳膊弯在脸前,似乎在按摩自己的眼睑。 
  门尔东靠近她。林蒙说话了,她喃喃地说:“你猜我看到了谁?”她的双手拿着一架望远镜,她把那只望远镜递给门尔东,示意他向对面楼的一扇窗口看:“你看。” 
  门尔东疑心还是在梦中。她拿了他的望远镜?她怎么知道他有一架望远镜?不过这肯定与他那一架毫不相干。 
  “看到了吗?贾茵莱。”林蒙在他耳边说,“我肯定是她。” 
  那个窗口垂着一层薄纱,室内有灯光亮着,在整座黑洞洞的大楼中十分显眼。黑暗增加了那个窗口的亮度,那层薄纱略同于无。那是一间客厅,门尔东看到了屋里开着的电视,一个男人在喝着什么东西,还有个女人在走动着。虽然看不大清,但那女人的身形发式确实像贾茵莱。 
  “她怎么会在这里?”门尔东低声问,“这也是她的房子?” 
  “当然不是。”林蒙说,“这套房子的主人是那个男人,他是个疯子。” 
  门尔东意识到心里的惊讶。他不动声色,自言自语地问:“那贾茵莱怎么,会在这里?”对面贾茵莱走到男人身边,他们出现了亲热的动作,门尔东想看清他是否认溯口个男人,但很困难,只能判断那个男人个子不高。 
  “是啊,”林蒙梦一般地说,“我也奇怪。” 
  门尔东触到林蒙冰凉的肌肤。她黑暗中的微笑透出一股陌生的魅异。 
  责任编辑 陈东捷 
丽恩之谜
袁 远 
  1 
   
  在相隔一年零3个月之后,我又听到了丽恩的声音。丽恩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在北京,她的飞机将于下午4点40分队从北京起飞,傍晚7点到达成都。我问了她的航班号,说我去机场接你。 
  电话里丽恩的声音听上去异常轻柔,冰糖一样甜,大不同于原来在国外时那样。 
  丽恩是个谜。在我还待在南半球那个我们共同留过学的城市时我就说过,丽恩是个大有名堂的人。我这话是对马龙说的。马龙去年年底回了一趟国,我们的主要话题之—就是丽恩。当时我们在S国的那拨人中,马龙和我可以说是对丽恩了解得最多的,但就是这样,丽恩的形象依然半明半暗。当然从宽泛意义上说,每个人都半明半暗、难以推测。我相信我们每个人所知道的丽恩都仅仅是她冰山的一角,没有人真正知晓丽恩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而她给人的感觉,却最容易接近和摸透。不过不管怎样,归根结底丽恩是一个好人,一个热乎乎的、让人放心的、旋风一般的人。 
  这次丽恩回国并前来成都,她究竟从哪里来,来做什么,待多久,然后到哪里去,我统统不清楚。不是我糊涂,而是丽恩不愿意多透露。我所知道的,只是两个多月前她发来电子邮件告诉我的,她将于6月份回国一趟,到时会到成都来看我。,我猜测丽恩此次回国是有业务在国内做,而她专门跑到成都来,可能是业务延伸到了成都,顺带跟我会上一面。至于实情是否如此,问她是问不出的。只要丽恩打定主意不说的事,谁都套不出她的话。有时候丽恩真让我感觉是一个跨年代生存的地下党,因此我从不多问她要保密的东西。甚至她如今所在的国家,也一直对我们守口如瓶。一年零3个月前,丽恩就从我们原来留学的S国起飞,飞出我们的视线前往他国。她去的哪里?丽恩当时只丢下一句毫不确切的话:“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明白她这是为什么。丽恩肯定不是一个做违法生意或干坏事的人,相反,她中规中矩,还有着不合时宜的原则性,像一把挺立的塑胶直尺,明确恒定,不染尘埃,跟她细瘦身躯里的骨头一样可感可触。另外一点是,丽恩绝不是一个高能见度的简单低下的人,当然,她也不算能见度太低,你总是可以了解她的三分之二强,剩下的都封在一只加密罐子里,可她包裹秘密的那几块布又总被她不小心撕开点破绽。对此马龙深有体会。在丽恩离开后不久,马龙就私下对我说:“不要看丽恩是我们这拨人中最节省、打扮得最貌不惊人的一个,她富着呢,而且很富。”“她家里很有钱?”我问。 
  “她自己就很有钱,”马龙说,“丽恩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头衔,不过她压根不想让别人知道。” 
  丽恩曾给我们公布的身份是广州一家外资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后来她又补充了一个名头:一所大学的兼职讲师。她到底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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