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暖翠寒 作者: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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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暖翠寒 作者:潘灵-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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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了一个吉祥之地。在吉祥之地买到一份吉祥寓意的物件,就会有买到吉祥的踏实感。所以,常敬斋在石头商行的装潢上下工夫,是有他的远见的。在石头商行的装潢上,喜庆的红色和亮丽的黄色成了主宰色,中国民间代表吉祥的图案被普遍使用,构成了“一句吉语一幅图案”的表现形式,走入石头商行,颇有点“一花一天国”的洞天福地的景象。
    但作为一个对翡翠雕刻孜孜以求的玉雕师,常敬斋知道,要在这个行当里成为大家,单纯去强调翡翠的吉祥性显然是不够的。如何在翡翠雕刻中把其吉祥性、观赏性和艺术性有机地结合起来,成了他时常琢磨的问题。在翡翠雕刻中,常敬斋想得更多的是人物雕刻。人的丰富性,远远超越了花卉、雀鸟、走兽。人物雕刻也是所有雕刻中最难的。在花草虫鱼飞禽走兽的雕刻上,情趣显得尤为重要,而在人物雕刻上,重要的是神韵。情趣可以构思,而神韵得靠灵感捕捉。所以在翡翠雕刻中,雕刻师们很少雕刻人物,即使雕了,也大多是如来、弥勒、观音这些佛教传说中的人物。神好凿,人难雕,这在玉雕行当里,是无争议的共识。
    为了推动腾越玉雕业的发展,腾越城举办了翡翠雕刻设计比赛。对这样的比赛,常敬斋态度漠然,但他的徒弟们却对此热情高涨,他们相约找到常敬斋,要他在比赛中露一手。常敬斋为了不让弟子们失望,不情愿地答应了弟子们的要求。
    常敬斋思来想去,决定雕刻人物作品。他决定雕刻一个少女的头像。在漂泊夷方的那些岁月里,纳诺和麻稳稳,这两位缅甸不同民族的女性,在他真正能执牛耳的人才,却并不多见。有的人技艺非凡,却心胸太小;有的空有大志,却连小事也做不好。他希望常敬斋能在腾越翡翠界成长为真正的行业领袖,能够纵横捭阖,又兼容并蓄。纳众家之长,又不失个性,让腾越的玉雕业,成为亚洲甚至整个世界的一块金字招牌。
    在张问德的介绍下,腾越的精英竞相成了常敬斋的座上客,他们中有刘辅国、李日垓、梁正中、刘楚湘等腾越名士,他们高洁的人品,出众的才学,过人的胆识,凛然正义的气节,都深刻地影响了常敬斋。那段时光,成了常敬斋心中最美好的记忆,那种高朋满座、高谈阔论的景象,常敬斋后来回想起来,都会陶醉不已。
    事实上,在常石头的成长过程中,常敬斋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未放弃对常石头的挽救。在学玉雕不成后,常敬斋靠着自己的面子,让常石头去保安团后,常石头对练武射击之类的训练科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而且在这些上也显示出天分和才华。他练武时动作标准,身手敏捷,保安团的新学员,三个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在射击上,枪法奇准,大凡新的学员,在步枪射击上,多少还有准头,要是匣子炮,那就难说了,十有八九连靶的边边都沾不了。但常石头可好,手枪训练不足一周,实弹射击就枪枪不脱靶了。
    在保安团新学员训练中的过人表现,让常石头在被正式编入保安团时得到了上司的青睐,他被提拔为治安小队的队副。一进保安团就成了小队副,这让常石头兴奋异常,一事无成的他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成功给他带来的骄傲和喜悦。
    常石头能在县保安团当上小队副,不仅他自己高兴,常敬斋也高兴。为了表示自己对他的关.心,他让商行的伙计给他送去了一些零花钱。听伙计回来说,常石头伸手接过钱,不仅没有一丝感激,而且还拍着胸脯说,你回去告诉老头子,不要以为天底下就他有出息。
    虽然伙计传回的话让常敬斋的耳朵不舒服,但常石头能够去争出息,已经让常敬斋的心里足够安慰了。他对伙计说:“按我的吩咐,每个月都给他送些零花钱去。”
    但好景不长,在保安团待久了,常石头的劣根性就渐渐显露了出来。因为自己口袋里的闲钱多,加之过去养成的出手大方,常石头就经常带着治安小队的队员下馆子,成天喝得酩酊大醉。原本是保一地平安的治安小队,变成了一群扰民的醉鬼。喝醉酒的治安小队的队员,掀路边摊贩摊子者有之,调戏良家妇女者有之,随地大小便者有之。每当常石头带着治安小队的人马打一地经过,百姓避之唯恐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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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拉拢手下,常石头从带着手下泡馆子,发展到了到烟馆抽大烟,去窑子嫖妓。畅春院是腾越城最有名的妓院,常石头和他的手下成了那个地方的常客。
    常石头出事的那天,畅春院来了一个四川姑娘,这姑娘长得既漂亮又风骚。特别是一身细皮嫩肉,更是让常石头看了一眼就心里直犯痒痒。
    腾越这个地方,虽气候宜人,却不养人。特别是受强烈紫外线的影响,女孩子大多皮肤黝黑,而这个四川姑娘,皮肤白得让常石头想起了父亲写字的宣纸。老鸨见常石头眼睛像长了钩子一样盯了姑娘不放,就介绍说这姑娘是马帮从四川叙府带过来的,叙府那地方产名酒五粮液,所以这姑娘就像五粮液一样既香甜又热辣。常石头听了老鸨的话,说怪不得老子看一眼就醉了。
    老鸨说,醉了就跟姑娘去困嘛,但要价却出乎常石头的意料,竟然是其他姑娘的三倍。常石头就跟老鸨讲价。老鸨问常石头腾越老烧多少钱一瓶,常石头说我们谈姑娘你问酒是什么意思。老鸨说,十瓶腾越老烧的价,还敌不过一瓶五粮液哩。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腾越纨绔子弟进来了。
    这纨绔子弟一见这四川叙府姑娘,惊得嘴都合不拢,盯着姑娘看一阵口水就流出来了,于是就冲老鸨嚷着要这四川叙府姑娘陪。老鸨说,一分货色一分钱,你不嫌贵? 那纨绔子弟拍拍腰包,说钱是什么,纸嘛,老子多得是。于是老鸨就扭着腰,满脸堆笑地拉了这姑娘,要她去陪同这纨绔。自己中意的姑娘居然要投入别人的怀抱,常石头对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和认钱不认人的老鸨大为不满,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冷冷地道:“老子看上的姑娘,我看哪个敢抢! ”
    常石头这重重一巴掌,吓得老鸨僵住了,她回过头来问:“常队副,你不是嫌贵吗? ”
    “三倍的价,老子认了! ”常石头咬咬牙说。
    “我出四倍的价。”那纨绔边说边伸手去拉姑娘的手。
    “跟老子比阔是不是? ”常石头轻蔑地道,“你也不想想自己是谁,一个马锅头的种,身上的臭汗还没洗干净哩! ”
    这纨绔的父亲原来是腾越有名的马锅头,因为头脑灵活,所以,在赶马帮替人驮生意时,自己也学着做起了买卖,没想做来做去就做发了,成了腾越城有名的财主。这纨绔见常石头讥讽他,也还以颜色。
    “我这马锅头的种咋啦? 总比没鸡巴的人的种强! ”
    这纨绔的话深深刺痛了常石头,他突然就拔出了挎在腰间的手枪。他的手下见自己的队副急得要动狠,慌忙起身阻止。就在常石头举枪抠动扳机的时候,手下把他手一抬,“啪”的一声枪响,子弹就从那纨绔的头顶飞了过去,弹头深深地陷进了畅春院的楸木柱子里。
    “队副,这会出人命的! ”常石头的手下紧紧抱住常石头的手说。
    “你让开,老子今天就想要他的命! ”
    枪声惊动了畅春院里的姑娘,她们惊叫着,乱成一团。枪声也吓坏了那纨绔,他愣在那里,像一截不中用的木头。
    “队副,还是用拳头教训这小子吧! ”常石头的手下,捋了袖子冲上去了。
    “要教训,就连这势利的老鸨一起教训! ”常石头挥挥手嚷道。
    几个手下冲上去,把这纨绔和老鸨直揍了个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时候,才扬长而去。
    保安团的治安小队的队副在妓院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且还动了枪,这事就非同小可了。此事很快在腾越城传了个沸沸扬扬,而且还惊动了县长。县长叫来了保安团长,勒令对其严处。
    严处的结果,常石头被开除出了保安团。失去了保安团的差事,常石头变得更加游手好闲,成了腾越城里有名的浪荡哥儿。
    常家父子的关系变得真正恶劣是后来有一天,无所事事的常石头,在家里翻东西,翻来翻去就在常敬斋的屋子里翻到了那支英制双管猎枪,而且还发现了那箱原封不动的猎枪子弹。这支猎枪常敬斋用大象驮回腾越后,没跟任何人说起过,也没给任何人看过。看着这支式样新奇的猎枪,常石头来了精神,他找来了工具,就把它拆卸开了。他想,过几天就拿上这杆猎枪,上高黎贡山去,没准还能猎上只熊瞎子。就在他饶有兴趣地拆卸完猎枪,准备把它再装好如初时,常敬斋回来了。
    常敬斋进门见常石头拆散了他的双管猎枪,气得头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他进门就冲常石头发上了火。看着怒火中烧的父亲,常石头无所谓地说:“我能拆了它难道还不能把它给装上? 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
    常敬斋不听他的,他手指着门外厉声说道:“你少碰我的物件,我不要你给我装,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出去! ”
    常石头没动,他蹲在地上,一边装着枪一边说:“我把它装好就出去。”
    “我不要你装! 你给我滚出去! ”常敬斋恶狠狠地大叫起来。
    常石头满手油污地站起来,怒目圆睁地看着暴怒的常敬斋,然后就迈着重重的步子出了屋。
    常敬斋依旧不依不饶地冲着常石头的背影吼道:“我正告你,你要再敢跨进我的屋子,再敢碰这枪,我打断你的狗腿! ”
    常石头走后,常敬斋生了一会儿闷气。看着被常石头拆散一地的猎枪部件,他竟然有些紧张了。他害怕惹是生非的常石头,哪天拿着这支猎枪,给他惹出祸端来。
    常敬斋想了想,也懒得去把猎枪装好,他胡乱地把它收了,连同那箱子一起,把它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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