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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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者-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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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森特微一沉思,几乎以肯定的语气问道:「你说的『有人』,指的是包括布兰德在内的几位主教吗?」
  「!」克劳狄大惊。
  主教们明明下午才入宫晋见,也理应没有对其他人提起这些事,怎会这么快就被他知道?
  看到克劳狄的表情,文森特原本九成的把握已变成十分。
  并非他有意探听,不过是之前回宫时听见恰逢换班卫兵在议论。因为几位大主教同时出现皇宫是极其罕见的事,平日没什么消遣的卫兵们正好拿来做话题。而克劳狄在主教们离开后,就突然对他提出这些之前从未有过的问题,他心中也已大概有数。
  布兰德。这么说,真的是那个布兰德吗……
  极少情绪的瞳孔里划过一缕慑人的寒意,文森特突地转身,抛下一句『告辞』就朝书房大门踏去。
  「等等!」克劳狄急忙喊住,「你……」
  文森特回头,看见他脸上欲言又止的神色,知道他必定是担心自己会对几位主教下毒手。
  「放心,陛下。我绝不会『毫无理由』就杀人,尤其是如此有名望的主教们。」文森特淡淡道,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
  克劳狄无法再留,缓缓坐回椅中,对他总像若有隐寓的话语冥思良久。
  到最后,还是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却只令原本就已理不清的心情越发混乱不堪。
  克劳狄合上眼,沉重叹息。
  (抱歉。你所谓的在乎,我真的看不到。即使有,也是那么稍纵即逝,每当回忆起时,就会忍不住怀疑那些是否真的存在过,抑或只是我脑中的幻象罢了。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不来向我证明,让我无法怀疑?你说我不明白你,那我的心情,你又是否明白……)

  殉教

  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克劳狄无时无刻不在暗地留意文森特的动向,然而从表面看来一切如常,全无任何摩擦发生过的迹象。
  对于主教们不知可否算是诽谤的人身攻击,文森特也没有反应,依旧每天阅兵、议事,自然得有些太过自然。期间几次与克劳狄一同亲临阅兵时,也未再提及那天的事。
  幸运的是,几天后听说除了布兰德仍留在城内,其它主教已回到原本城市,这么一来克劳狄要防范的范围就缩减不少。虽然皇室与教会并无过多牵扯,但若只因为向皇帝进言一次,就令受人尊敬的主教丢了性命,却实在愧对罗马国内上十万教徒。
  不过就这两周的情况看来,文森特似乎对那件事并未在意。时间一长,克劳狄警惕的神经也稍稍放松。
  但是真正想要暗杀一个人,难道会在脸上写『我要做掉谁谁谁』几个大字吗?尤其是文森特这样深具心计且无所不能为的恺撒。
  ※   ※   ※   ※  
  半个月后的子夜,罗马城家家关灯闭户,居民绝大部分已进入梦乡。大街小巷静谧安稳,没有人声或是脚步响动,只有偶尔传来几声遥远的犬吠。 
  城市东南面街道口,有一座兴建不足半个世纪,高耸庄严的长方形建筑,圣拉特大教堂。此时的教堂大厅里仍留有盏盏烛火,照在两边墙壁的大型彩绘玻璃表面,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画中人物仿佛呼之欲出。
  教堂的圣职人员都已就寝,只有主教卧室内仍旧灯火通亮,布兰德大主教正伏在案前整理第二天需要的祷文。
  没有开窗的封闭房间内,蜡烛微弱的火苗突然诡异地忽闪几下。主教扭紧眉,心口仿佛被投下一块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一股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就在此时,房门毫无预警地被大力推开。主教惊愕地看去,只见身披紫袍的恺撒正大步迈进,进房后便反手将门带上。
  布兰德暗暗吃了一惊,但仍算镇静地迎上去恭敬作礼:「恺撒陛下,深夜莅临不知有什么要事?」
  文森特锐利的视线在房内扫视一圈,才看向布兰德,淡淡道:「主教大人,深夜还在工作相当辛苦啊。在忙什么呢?」
  「常需的经文而已。」
  「喔?不是在打着如何把我推下恺撒之位的草稿吗?」
  布兰德脸色微变,勉强自若地答道:「恺撒陛下是在说笑吗?我哪敢做这么大不敬的事。」
  「不敢?就我所知,你不是已经做过了吗?」文森特冷笑几声,轻凝的脚步向着布兰德走去,在他咫尺之处站定,「主教大人有那么多繁忙的教务不做,怎么有闲暇管起皇宫里的事来了?」
  布兰德被他迫人的气势压制,呼吸不由得一紧,手心竟不自觉渗出冷汗。
  「恺撒陛下,我绝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与罗马……」布兰德努力沉着应答,声音却已染上隐约的颤抖。
  「你可真是忠心耿耿。」文森特不屑地嗤笑着,「为了罗马?所以,为了罗马,就可以置仅仅被谣传可能危及罗马的无辜民族几千人性命于不顾吗?」
  「!」布兰德浑身一抖,险些站立不稳,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起来,咚咚乱响。
  文森特冷眼睨着业已泄露惊惶的布兰德,突然低声道:「其实你一直在猜测我的来历,而且也约莫察觉了一点,不是吗?」 
  布兰德的嘴巴立时张成通圆,不可思议地,瞪着那张在烛光照耀下凸显魑魅的脸。 
  「你?难道你真是……」一向在人前稳重睿智如圣人般的大主教,此刻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拼凑不起来。
  「是……是什么?」文森特没有感情地笑笑,眼中炽烈的杀气开始外泄,「美索不达米亚的路维尔莱,你还记得,对吗?」 
  简简单单一句问话,听似平淡无常,却令布兰德几乎一屁股跌在地上。他大张的嘴再发不出声音,恺撒残酷的眼神仿佛勒喉的绳索,他的呼吸陡然艰难。
  路维尔莱民族,那个居于美索不达米亚,人数极少却个个骁勇善战,并因族人特殊的血缘而被称为守护者之族的民族,他当然不会忘记。  
  但是,那个民族明明已在十几年前被围剿,竟然会有幸存者,并且这个幸存者还在罗马城中呆了这么多年,甚至登上了恺撒的至高地位?这……这…… 
  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布兰德拉锯般干哑的嗓音颤抖着问:「……你想怎样?」
  「你指的是什么?对你?还是对罗马?」文森特有意反问。
  布兰德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忽然跪倒在地,急切地拽住他的长袍:「你想报仇吗?已经过了这么久,难道还放不下仇恨吗?罗马……罗马人民是无辜的……」
  「无辜?那么被全体残杀的几千路维尔莱人就是有罪?」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笑话,文森特蓦地仰头大笑起来。
  令人胆战心惊的笑声过后,他垂下脸,极尽讥讽地说:「放下仇恨是吗?那又是为什么,有的人连区区的嫉妒都放不下?嗯?」
  「……」布兰德无言以对。那一时的失误,十几年来何尝不是让他时刻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但是,逝者已矣,苦苦纠缠不放又能如何? 
  他使劲咬住下唇,依靠唇上的刺痛坚持把话说完:「人不该为了仇恨而活。你们族人都出类拔萃,你又是这么出色,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现在你已一手掌握了罗马半边命脉,难道你打算用它来毁灭罗马吗?」
  「这是我的事情吧。要怎么做,还要你来教我?」文森特冷冷道,用力扯起他的头发,如看蝼蚁般鄙夷地看着他,「你的遗言说完了?」
  布兰德全身一晃,强打起来的坚强骤然涣散,他抓紧文森特的手臂,卑微地哀求:「我还有很多事没做,还有很多人在等待我的救助,难道你非要……」
  「你的救助?」文森特冷笑,「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你的罪过?真不知该说你虔诚还是伪善。你那副丑恶的嘴脸,以为藏起来就没人看到吗?」
  他从长靴里拔出一把匕首,扣住布兰德的脸颊,分开他抿紧的嘴。
  「你不该来惹我。事已至此,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去妖言惑众。至于罗马今后会怎样,就劳烦你到冥界去见证吧。」
  阴狠说完,文森特扬起手中匕首,朝布兰德被迫大开的口腔一刀刺进。
  「!」由于过度的剧痛,布兰德竟一时连惨叫也发不出来。 
  像在执行一项早该完成的任务,文森特优雅地笑着,刻印在眼罩上的白鹰,双目迸射出吞噬心魂的残暴血光。
  闭室之中,烛火拼命跳跃。
  他握刀的手腕极有技巧地移动,为了让对方感受到最完整的疼痛,他的动作很慢很慢,寸寸分割,最后,他撤出刀锋,松开箍住布兰德的手,将他踢倒地上。
  「呕!」难忍的撕心剧痛使得布兰德伏倒在地,几声剧烈的大咳,早已血肉模糊的舌头,伴着瀑布一样流淌的鲜血从他嘴里掉落。  
  「啊啊!——」过度的恐惧和疼痛令他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在地上拼命翻滚。
  教堂其它人员都被这凄厉的叫声惊动,纷纷跑到主教卧室前想一看究竟,但统统被守在门口的士兵拦下。面对这突然出现的阵仗,他们只能恐慌地缩成一团,猜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事件。
  文森特始终冷漠地睨着布兰德的痛苦挣扎,唇角恶魔般的微笑仿佛来自地狱底层,片刻后,他出声传令门外士兵。
  「来人。把主教抬往广场。」
  他已在罗马的最中心,为主教准备了一个壮丽凄美的舞台,就让这个满身丑恶的罪人,在那里达成身为一个教徒最崇高的吧。
  这已是他最大程度的仁慈。
  仇恨?他冷冷地笑。
  他从未打算为了仇恨而活。然而,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如此逼他?那些人也是,这个人也是,为何非要令他记起那惨绝人寰的杀戮之夜?
  那个寒冷的夜晚,那个血光纵横的夜晚。
  他已试过放弃仇恨,也想过不再染上复仇之血,甚至背叛基本的信念,决心由自己一人来背负那深重的罪孽。但是,他所做的这么多努力,那个人却看不到。
  克劳狄。
  他看不到。
  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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