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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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狼记-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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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撇撇嘴,瞄瞄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的六个人,沉吟了会。
  “下手干净不?”
  “干净。”
  “东西呢?”
  “到手了,图纸处理后,已经放到大鱼处。”
  “去东北逮狍子。”
  “是。”
  “跟老猎户好好混混,动动脑子。皮料么,随便你们换些酒喝罢。”
  “谨记公子教诲。”
  下一刻,这六个人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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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方走到那捆留在角落里的东西旁边,立定,拔剑,连点三处。
  一片细针射出,麻绳布袋随之四裂散开,一个人贴着地面滑出,飘向门口。
  任何方早有准备,跃起,左手一卷衣袖收了那些暗器,凌空俯身拔起案台签架上三枚竹签,一甩手射向那人。
  那毒黄蜂带伤,知道自己不敌,本是抢个先机,而后施展绝技腹蛇舞,贴着地面溜出去几丈,此刻正想起身而逃,见竹签飞来,欲躲却居然不及,尚没有时间惊讶,他已然被钉穿咽喉,两膝也被钉废。
  咽喉那支签,没有伤到大动脉,却是钉断了气管。
  当下,毒黄蜂惊恐地睁大双目,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任何方冷冷盯他一眼,左手垂落,轻轻一甩,叮叮当当掉下十数枚毒针,右手袖子里则滑出一段短短的竹子。
  拿剑漫不经心削着竹子,任何方道,“你奸淫女子过百,其中有二十几人上吊而死,十几人投井溺水而亡,还有吞金割喉的二十多个,报仇不成被你杀的十多个,算来,窒息而死的最多。”看看手中一把小小竹片,吹吹上头并不存在的灰尘,还剑入鞘,宣布结论。
  ——“所以,你也该这么死。”
  少年的嗓音临近变声期,略哑,已经不像童音那么清脆,淡淡道来这些,说的不是什么风花雪月,在这夜里,本该诡异无比,却显得笃定当然,自有一股让人安心信服的力量在里头。
  可惜,没有旁人得以欣赏。
  毒黄蜂自己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一味往门口爬。他武功狠辣,又擅用毒,惯用的扇子里有暗针,加上采花恶行,这名号,贴切得一针见血。十来年间,他虽说不上纵横江湖,也算是来去自如了。
  否则,怎么会做了那么多恶事还好好的,能有机会栽在任何方手上。
  天下家有二八妙龄闺女的父母,常年担惊受怕的噩梦源头,在离漆皮脱落,朱红黯褪的大堂门槛三尺的地方,咽了气。
  一把竹片撒向大堂,落下一阵轻响,有几支掉在毒黄蜂尸旁,沾了点血。寓意乃是所谓的,——罄竹难书。
  下一刻,大堂上空空如也,方才还在案台上的少年,不见了踪迹。别说泥水脚印,连避打暗器时难免落在木质上的刻痕,都未在这满堂器具中留下一个。
  —— —— —— —— —— ——
  任何方在喝酒,时不时笑笑,就着半开的窗看外面飘着雪,两腿搁在桌上,支开身子,两根椅腿离地,一晃一晃地。
  他心情很好。
  随便哪个人在这种冬天,在上房里睡饱了,起来,吃了热热的饭,啜点热热的小酒,都会心情很好。
  虽然,任何方开始反省,觉得自己有时候有些多余造作。
  没办法,因为第一次带他们出来做这种事的时候,抛尸的那地方,附近有个小院子里刚好长了些竹子。
  而且,任何方又反省了下,发现自己老是发死人财。
  没办法,他没那种古板的道德感,所以一手带出来的十五人也不会拘泥。
  这几年栽在他们手里的人,身上干净的银两和上品药物都被搜刮一空。当然,银两就是银两,银票当票是不要的,上头有官印私印的也不要,除非任何方实在没钱了,才会拿来,着了内劲,掰碎了又捏来捏去,毁得面目全非再使……
  不过,这种一分钱难倒任何方的时候实在不多。
  药物么,入得任何方眼,被他称作上品的,又能有多少。
  其他的,管它好剑美玉,任何方却是一概不动的。
  免得麻烦。
  那十五人开始并不明白为何,只是一味服从。后来慢慢入得了些门道,明白了里面得失,对任何方愈加敬佩起来。
  见利忘义是常态,对着价值千金的东西,能清清醒醒不动心念,但为置身事外的,难。
  —— —— —— —— —— ——
  一只黑背枭落在窗口,瞅瞅里面,一头扑到任何方怀里。
  任何方挠挠它脑袋,轻轻一抬手,送它到床上。
  那鸟也不客气,在被褥间打滚扑腾,把自己一身狼狈擦干,这才跳到桌上,慢条斯理梳着羽毛,啄食起盘子里的糕点干果来。
  手心里多出一个小蜡团。任何方没有急着看,他抬头望望外面,起身戴了斗笠,披了蓑衣,拎了包裹,扬起一只空着的手。
  桌上的枭慌慌张张飞到他手上,又钻到他怀里,找到老地方窝好。
  任何方摇摇头,一晃手,掌心多出一块干牛肉来。拿着逗了逗那只鸟,引得它足足转了两圈,随手把这美味插在腰带上,拢好蓑衣,捏碎手里的丸子,看了一眼。
  ——Your senior fellow apprentice has achieved a new level 。(你的师兄已经达到一个新层次。)
  隔着蓑衣拍拍枭,示意它吃相安分些,随手把纸团丢进嘴里,任何方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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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龙城城外南郊偏东几百里处的山野里。
  一个人踏着齐膝盖的雪,在满天鹅毛里行路。
  他步子迈得不快,可是不一会会就已经走出去百多丈。细看他留下的一串印子,间距很大,踏雪却很浅,只有半寸左右,很快消失在倾倒而下的白软里。
  这人正是任何方。
  自从过了沙江,他就不再骑马走官道,直接翻山而行,偶尔在农家猎户村野小客栈买些吃喝。凭着极好的方向感和野外寻路能力,也不比官道慢上多少。一方面是因为他武功好,另一方面是因为官道不是被堵就是雪水打滑,马也疾奔不了,最多只能慢慢小跑,而且,他一天能走上六个时辰,试问有哪匹马能在雪地里天天这么折腾。
  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任何方想登山,想看雪景……
  所谓换种方式游山玩水,大概就是指他现在这样吧。
  —— —— —— —— —— ——
  前面山头有个猎屋。
  上次歇脚的猎户指点的果然没错。
  任何方想起那家的马奶酒,还有主人家看着自己千杯不醉的势头,乐呵呵捧出来,心疼兮兮倒了着喝的透明清冽如水,带了异地果香的烈酒,握剑的手指搭上腰间的水袋,唇角有了几分笑意。
  世代打猎为生……那么地道的马奶酒,北边的北边,游牧人家才会有的。如水的烈酒,记忆里,芳香伏特加和这个最相近了,显然是经过蒸馏工艺的,中原并没有这样的,这酒来的地方就更北边了,不是寻常人家弄得到的。加上满屋的熊虎狼皮褥子,一边夸着”少年出英雄,山岳尽脚下”,一边又觉得自己”年少单薄”死活塞过来的熊皮背心和护膝,哪里是一般的勇猛能打到的,又哪里是一般猎户会自个用的。何况还有黑黝黝的墙上,挂着没装柄的大刀。
  哪个皇帝的时候辞官归田的武将里,有使刀的呢?
  不怎么清楚,一时想不出来,任何方摇摇,叹息。想到喝酒胡扯得主人家差点把女儿嫁过来,打了个激灵。
  那家女儿不是不好……怎么说呢,娶个结结实实,比自己高一半的老婆,虽说自己是还能长身高……
  —— —— —— —— —— ——
  “先定亲,小兄弟过几年冠礼了再娶不迟!”——亏得那汉子想的出来。
  自己怎么答的来着……“家有婚约,所以趁着这几年出来晃晃。”
  —— —— —— —— —— ——
  呼,还好,虽然不诚实,没什么错处。而且,没准自己本来的确是有婚约的呢。
  不过,比起二师兄家里那几个,那户祖上倒是明白淡漠的人物。
  守在山上的任赑任众传信过来,二师兄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了。其实,若不是执着报仇,被雪恨的迫切拖累了心境,二师兄早就可以了。
  他肯定已经等不及了吧——任何方眯起眼——过了年,开了春,就要有人去祭廖家一门英烈了。
  边走边感觉着体内真气流转——随心所欲……要多长时间,自己才能到这下一层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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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拨开木门上的扣,任何方进到猎屋里。
  生了炉坑里的火,整出一块睡的地方,任何方松开蓑衣,放出憋了一天的枭,扔下包裹,给它弄了角馍馍,又出了门。
  任何方只管在树间停停,掠掠,寻着水声,一口气出了两三里。山里这些年,多少学会些寻猎小野味。他运气不太坏,找到一窝三只埋头在低洼处灌木中的野鸡。拧了它们脖子,就着溪水开膛破肚拔了毛,洗了把脸,又原路折回去。枯枝都埋在雪下,任何方懒得挖,路上寻着低矮的枝条跃上去,只手劈了几根,抖了雪拖着。
  山里规矩——烧了柴取了暖,也得给后来的好生备上。
  —— —— —— —— —— ——
  屋里有人。
  任何方只是略顿了顿步子,没有犹豫,直接进去。
  自己的东西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看地上,他应该根本不曾越过中央的火塘,走到自己占的那边去。
  是个懂规矩的。
  任何方扫了一眼那人,刚弱冠吧。不过他戴了个半个面具,只开了细细两条眼缝,嘴巴以上的五官都遮了,又像是北地的,光看身量说不好。手上有疤有茧,猎户打扮。坐在另一边,离火堆有些远,只在任何方刚进来时候抬了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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