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欢宫主行踪不定，谁又能掌握。”身后颜回淡淡抛出一句。
景容？
颜回的答话令强撑的一口气也消散无形，伸手揽上颜回的肩，尽量让身体重量支撑在颜回身上：“你问错人了。小欣，我们走。”
“哥，不能这么算了！”少年气犹自未消。
不能这么算？不算也得算了。不忍此时气，等中州客栈里头那帮人出来，就不能预知到时会是何场景了。
宁一又怎会是被人如此欺负还能忍气吞声之人，但不为自己也得为身边两人考虑。
“我宁二有这么好糊弄。”宁二丝毫不受宁欣宇影响，冷笑道，“三年前南江城事后，他没回情欢宫，你道他去了哪？”
“抱歉，情欢宫主的故事我宁一没兴趣听，阁下还是找别人倾诉。”
“三年，他在无心山住了近三年。”宁儿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无心崖顶，他一呆就可以四五天，几乎不吃不喝不睡。每月半，他都把自己锁在屋内，一开始是一天，然后两天，三天，到最后几乎整月都呆在屋内，不见任何人。”
宁二的话成功止了我的脚步，确切说，是颜回的脚步。因为，我的移动只能靠颜回实现。
宁二的声音还在继续：“几月前，屋内的门开着，他离开了。他不是去找你还会去哪！”
“阁下真的找错人了。”转头对宁欣宇道，“小欣，拿好剑。”
少年回神，持剑的手指紧了几分。
“宁一，你当真无心无肺！”宁二震怒，“你知我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是什么样子？”
本想扬长而去，可最终还是顿住，听着宁二的答案。
“他根本就不成｜人样，不知得了什么病。就是他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他来。”宁二疯狂大笑，“他当真笨，怎会喜欢上了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宁可一个人躲在山上躲了三年，直到临死前才去找你。宁一，你果真不是东西，你看看你，勾搭上一个又一个，这次回去，下次出来怕是风风光光的凤凰门少主。你作践了他，这辈子，都是你害得他！他那样的人，竟被一个男人毁了。”语至最后，竟成幽咽，又转自言自语，“这么多天了，他竟还没找到你，他竟还没找到你！”忽的大声喝问，“他到底在何处，你说！”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了，他死了，他定是死了，死在找你的路上。死了，死了……”宁二喃喃着，眸中充血，竟似疯了般，攻击上来。
小欣一直警戒着，宁二一有异样，立马上千挡住。
“是你害的他！是你害的他！”宁二群魔乱舞般，完全不顾章法，没了平时作为杀手的冷静。
小欣渐占上风。
“你这混账，他死了，你还这么风光，我要你陪葬。不，不，你没资格，你有什么资格陪他一起死！”宁二癫狂，胡言乱语着，“他那么喜欢你，你竟害得他如此下场，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叫宁二？七年前他每次回来，晚上睡着时都会喊‘宁儿’，我问他‘宁二’是谁。他笑了，他说，从今以后我就叫宁二；他说，三年后他要把我训练成天下第二杀手。”
一片衣摆飞上天，刺心划破宁二小腿。宁二一个踉跄，跌出几步，口中还在继续：“三年后，就是四年前，我入了江湖，这江湖突然冒出无数天下第二杀手。而其中一人之名，竟叫宁一，而那位叫宁一杀手佩的剑，我在他的房间里看到过画本。刺心，是真的刺心。他曾笑说，有朝一日会为我取来这剑。”
宁二终于不敌，吃了小欣一掌，跌飞老远。几口血后，他喘息着：“你满意了吧，宁一！我一直是你的替身，从来都是，你满意了吧，他心里从来都只有你！到最后却是你作践他，害得他身死！”
我作践他？我害得他身死？自从他离开无心山一去不返后，是谁在作践谁？
他死了？好得很！他倒会省事，留下一烂摊子，一堆麻烦给我！我还没找他算账，他怎能就这样死！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得病，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因为他把我体内的噬心蛊度到他自己身上！”我大笑，刺激着宁二，“这是他应得的！”
“你——”宁二被我噎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他死，就更不该杀我。”我继续笑，“因为，只有我才能救他。”
“只有你，才能救他？”宁二吃力分析着我的话，“你是说他没——”
章七七 风云际会
比起宁二，血影教主更让我相信，不是因为他救过我，而是他给我一种感觉——值得信任，即使在他面前，一种压抑无端会从心底产生。
因此，我相信血影教主所说，他没死，他离死还有一段日子。只是，我不知道“一段日子”到底有多长。
好像，今天距离血影教主说的话已经有一段日子。
中州，是座热闹的城。
中州，不是普通热闹的城，是江湖核心——江湖争名逐利核心，江湖风云核心，江湖八卦核心……
中州，多的是武林人士。
一场打斗，中州客栈前已聚了不少人。
这些还不算麻烦，麻烦的是，一群人正加入围观行列。而最麻烦的是，那群人一部分来自中州客栈！
我看见了慕容，看见了几乎与慕容并肩，依旧秋水眸的虚无，看见了与两人相距不远的上官，三人一线。
还有上官身后的中州客栈掌柜，上官庸。
“颜。”低低唤了声，几乎无意识的。
“他还活着，是不是？他还活着！你说，他是不是还活着？”宁二眼里，没有周围看客，只有我，也许不是我，只是我口中的答案。
“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轻飘飘的话音从我口中带着讥讽而出。双腿血流虽缓，终究还是很耗力气，支撑不住，靠在了颜回肩头。
“你说过了，只有你才能救他，若是他死了，神仙也没用！”宁二散乱的眸光渐渐凝焦，他在逐渐恢复神智。
“他没死！”宁二说着他的结论。
我目光的焦点不是他宁二，而是他身后走来的人群。
“你会救他！”宁二再次说着他的判断，却有了一点不确定。
“救他？”我侧过目光看向宁二，“我本就是去救他。”
救了他好从此情断义绝，那人，我招惹不起！
“如今这状况，你让我如何去救他？”唇角一斜，我笑着看向宁二，又淡淡环视周围看客。
我双腿已废，中州客栈事又已缠上，宁二，你教我如何脱身去救他！
腿是你废的，中州客栈事是你惹起的，宁二，是你种下的因，便由你来承受这果！
只是，为何这心口，隐隐针刺的疼？
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谁先挑起的孽？！
宁二顺着我的目光，脸色微变。他该明了目前状况？后悔，他会不会呢？
颜回的心跳很稳健而有力，他的胸膛很温暖。
我打着寒战，许是失血过多，愈发靠近他的胸膛。
“宁儿，”颜回的声音一如平常，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自信，“我们该走了。”他轻轻道，带着隐隐笑意，牵扯起的肌肉让左眼下颧骨处那道疤痕起了褶皱，衬着他的笑，无形中生出无数伤感。“你看，你的身子越来越冷了，再不走，莫非要我陪你一起在这里作白骨一堆？”
他几乎从不忤逆我想做的事，无论是以前和他浪迹江湖，还是如今这种情形，除了要他走或离开。
“白骨没看头。”紧了紧揽在颜回脖子上的手，“小欣，我们走。”
颜回唇角的笑渐转温暖，黑亮的眸，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身影——青衫乱发，血染半肩的年轻人。
周围看客，在他眼里，生生化了空气。
我不知道颜回的自信来自哪里，即使他双臂完好如初时，也见不得他这么自信。
小欣看了看我的腿，又迟疑地转向上官。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持了刺心跟在我旁边。
“他在哪里？”宁二声音凌厉中带了气势。
宁二他是聪明人，颜回，我，小欣，伤的伤，残的残，区区三人，他知道若是慕容上官他们发难，今日我要走出中州，怕是奇迹。
救景容就更是奇迹！
以为他知道那人去处就能解得那人的痛苦？天真了！
要是我知道，也许我会告诉他，可惜我不知道。
更何况，上官，与凤凰门的关系非比寻常。
我们三人作了一回聋哑，只有沙沙脚步声。
“请留步，阁下！”我知道此行不可能会一帆风顺，只是想不到那三人，最先开口的会是上官，按理说应该是上官最希望我离开，毕竟他和凤凰门有关，而我和凤凰门也有关。
小欣明明在我身边，上官明明认出了我，却称之以“阁下”。
上官飞身落在我们面前，疾伸出右手，搭上我腿上受伤处，沉寂的面容没有变化半分。上官，是个深沉的人。他的举动，倒像懂岐黄之术。
颜回没动，只是眸光缩了些。
“我哥，他怎样？”小欣迫不及待。
“阁下，”上官收回手，并没回小欣的话，轻了声问道：“要去哪？”
“哥跟我回家。”小欣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想到什么，又看向我，紫眸流露的几乎是乞求，“哥？”
我点头，算是回应。
上官似乎松了口气。
“宁儿？”颜回声音微沉。
“很早以前，你说过了的，我想去哪就去哪。”很久以前出了情欢宫那会，颜回曾说过类似的话。
颜回沉默，就那样看着我。
“颜大侠，”上官似在解释，“宁，公子的伤怕是回去才有希望。”上官最终称呼的是“宁公子”。
若十年前，这具身子的主人没离开凤凰门，没有跟颜回走，这当儿，上官称呼的怕是“少主”吧。这当儿，这身子怕是一年少得意的大门派风光少主吧。
回去，上官口中的回去，颜回自然知道回哪里。上官，和凤凰门的关系，在场的人，除了当事人，也怕只有我和颜回清楚。毕竟，曾经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