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红生 by 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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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红生 by 水合-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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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所以之前烦恼许久,好在现在,这些都不需要再伤脑筋了。伽蓝……你不会忘了他吧,那么强的人,你定然忘不了。”
  “玄菟郡王也很强,”伽蓝没有直接回答红生,却提起他的哥哥慕容绎,“他们都很强,但……我们活下来了。”
  安知从小被汤药灌大的人就不强?安知从小隐忍血泪的人就不强?他的手顺着温暖的床褥滑过去,轻轻握住红生的手,攥紧。
  这不是一个能计较强弱的时代,所有财富、名利、权势,也许一夕之间就因生死而倾覆,渡过一切苦厄活下来的人,在涸辙里相濡以沫,直至找到属于他们的江湖。
  这样就已经足够幸福了。
  “嗯。”红生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纠缠一个问题,“按说你当年是贱籍……为何秦王能容忍你直呼其名?”
  伽蓝与红生相握的手禁不住一颤。为何能直呼其名?因为自己不比他低贱,因为心中对他非但不存敬重,甚至带着仇恨,所以他不会从舌尖吐出石韬的任何尊称或者小字,只会直呼他的名讳。
  唉……他错综复杂的过去,到底该从哪里拈出点头绪,细细讲给红生听呢?
  红生却不再追问,只兀自轻笑起来:“你念念我的名字呢?”
  “这样是不是太不敬了?”伽蓝从心底笑起来,其实他早就已经叫过了,但那次只是一时情急,怕王爷之类的敬称太泛泛,会被红生错过。
  “你念念呢?”红生仍是坚持。
  伽蓝笑了笑,轻声启齿念道:“慕容绯。”
  红生一怔,侧过身望着伽蓝,心头无端滑过一阵熟悉的温暖——好像冥冥之中在哪里听见过他这样叫自己。很动听,没有太响亮的音节,被他低沉的嗓音念来,像喃喃在耳畔缠绵的私语;也许是因为他的好嗓音,也许是因为自己有个好名字,总之这三个字牵出了阵阵悸动,极有力地,随着他的心跳一波一波涌进胸口,鼓荡、战栗、胀满。
  是否这一刻早已在命中注定,人生中无数细小的支流顽强越过漫长岁月,只为了在这一刻汇成潮涌——就是这样的罢,在自己血肉模糊的时候偏偏碰见他,任他覆上他的伤口,然后,伤好了,他的音容笑貌也被植进自己的血肉里,再无法分开。
  “挺好的,以后你就这样叫我吧……”
  红生闭上双眼,心口漫漫抽疼。他想睡去,往昔的点滴却在乱纷纷的脑海中清晰浮现:哥哥征战归来,他兄弟二人与母亲在宫中团聚,当年的一时嬉闹,此刻竟是这般分明地摆在眼前……
  “赵国那羯狗玩阴的,破我相。”慕容绎手中举着一面鸾镜,正对镜端详自己脸颊上的伤口,绿色的眼珠被晕上铜镜的澄黄,“嘶……”
  红生坐在一旁笑道:“是够狠的,哥哥这般俊容,被损了就太可惜了。”
  “呵呵,我这绿眸褐发,跟串了种的陇西鲜卑似的,有什么可惜,”慕容绎伸手捏捏红生的脸,调戏道,“还是绯郎你细皮嫩肉,要好好爱护啊。”
  母亲惠妃在一旁笑骂:“什么串种!你们的曾祖母就是陇西鲜卑,一样绿眸褐发,不知怎么隔了几代,倒传到绎郎身上了。”
  “还是哥哥这样好,我五官不够深邃,个子又矮,太不像鲜卑儿郎。”红生笑着。
  “谁说的,你这长相顶好,”慕容绎突然想起点什么,击掌嚷道,“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赵国那个秦王石韬,在对阵时,我挑下那羯狗的兜鍪来,真是惊呆了!绯郎,那个秦王石韬长得真像你,要不是因为太震惊,我哪里会露出破绽给他……”
  惠妃在一旁侧首端详着红生,莞尔一笑:“哎?我的绯郎披挂上阵,会是个什么样子?”
  “奇怪奇怪,”慕容绎竟也认真起来,盯着红生的脸看,“要说神气是绝对不像,五官分开看也没多像,但配在一起,就是让我立即想到你。”
  红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有意思。哥哥,若是有一天,我也去与他对阵了,这一照面,可怎么办?”
  可怎么办?怎么办……

  第卅二章 品红·贰

  很简单,你就披上他的战甲,将他的人诱进你的埋伏,围歼了就是……
  红生霍然睁开双眼,轻轻笑了笑。
  此时伽蓝已不在身边,自己后半夜吃过蝎饼,此刻就更不想冒着清寒起床吃朝食。红生拥紧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闭上眼正陷入朦胧之际,忽然听见室内有动响,跟着帐中一亮,像是阳光与冷风都伴着那人而来。
  “绯郎,”那人的呼唤因为轻笑而微微发颤,宠溺的声音像在哄孩子,“起床了?”
  红生唇角浮上笑意,却非但不理,反而更加蜷起身子,白皙的后脖颈也因此滑出领口,温腻一片。床外人果然不再聒噪,红生甚满意地全身放松,眯着眼正待赖床,一团冰凉的物事却乍然贴上他脖颈,惊得他瞬间弹坐起来,什么旖旎睡思都飞散了。
  “这是……”他心惊肉跳,认出滚在褥子上的是一个红彤彤的霜柿子,气得拿起来就往伽蓝的笑脸上砸,笑骂,“要死了,你敢捉弄我!”
  “呵呵呵……”伽蓝怕被污了衣裳,往旁边一让,小心捞住薄皮柿子,“刚在后山树上摘的,那帮小沙弥都玩疯了,你要不要吃?”
  “现在不吃,冰凉凉的,”红生攀在床屏上看伽蓝将柿子咬开轻吮,吸得啧啧有声,却忍不住眼馋,“给我留几个。”
  “放心,多着呢,”伽蓝眯眼笑起来,“山里过冬的鸟儿可要恨咱们了。”
  红生噗嗤一笑。这一闹睡意也没了,他索性推开床屏下地,捞起熏笼上的衣裳就往身上套,伽蓝赶紧洗了手上前帮他。红生被人伺候惯了,见伽蓝帮他穿衣就熟稔地摆出衣来伸手的姿势,一动不动。
  “还是你衣带系得好看。”红生一边转着身子,一边低头瞅着伽蓝在他腰间灵动穿梭的手指,不禁感叹。
  被红生这一夸,伽蓝就不禁回想他胡乱打出的衣结,不但丑得要死地耷拉在腰上,还是个白玉冲牙都挑不开的死结,便忍俊不禁地自夸道:“那是自然,我会很多种系法呢,最复杂的叫‘排云’,系一次编半天。”
  “你怎么从没为我系过?”红生好奇地笑问。
  “太费事了,”伽蓝直觉地摇摇头,“晚上脱衣服会很麻烦。”
  “你伺候秦王的时候就不嫌麻烦?”红生笑嗤。
  “不嫌,”伽蓝笑了笑,看红生神色一凝,便描补上一句,“我喜欢给他找麻烦。”
  “哦,”红生顿了顿,踱开几步,坐在床沿等热水漱洗,趁伽蓝忙碌的空歇就闲扯道,“这两天冷得厉害,好像该穿裘皮了。”
  “嗯,我们得添些冬衣,”伽蓝将热水注入三足铜盘,伸手试好水温才端给红生,“这两天我们就下山吧。”
  “你不出家了?”红生调侃道。
  “当然不,”伽蓝眯眼笑,“我要跟着你。”
  红生便继续戏谑:“跟着我有什么好处?”
  “自然有好处。”伽蓝眨眨眼,却不道明。
  红生便不再说话,只是脸微微红着。
  二人又说笑一会儿,才并肩去堂上吃朝食。红生能回法云寺慧宝大师很是高兴,他坐在堂上望着红生笑,慈眉善目中总透着那么点老奸巨猾:“善哉善哉……”
  “善哉善哉,有何善耶?我们这两天就要离开了,”伽蓝坐在慧宝大师对面笑着贫嘴,“还是我们都离开,您最高兴?”
  慧宝大师看着伽蓝与红生并肩连席而坐,仍是笑着重复口头禅:“善哉善哉……万事有得有失,虽然你与我佛有缘,但跟着慕容大人离开,也未尝不是好事……”
  这样就没人再会倒光我的醋、抓光我的鱼、摘光我诱鸟儿筑巢留下的果子了。善哉善哉!!
  伽蓝此刻一心一意扑在红生身上,也无暇去猜测慧宝大师的心思;自从坦陈心扉之后,他们的每一次相处都是崭新的,每一句交谈都新鲜有趣,彼此连眼神都需要全神贯注去解读,又怎有空闲他顾?
  这样的相处,真是让他打从心底愉快。
  山中的冬夜极冷,却也给了人们营造温暖的最好机会。紧闭上门扉,室内有火盆、釜中有沸水、碗中有茶,博山炉在熏笼下吐着馥郁香烟,一室生春。
  热水从铜匜中泄出一线细银,缓缓注入濯足用的环耳圈足盘,红生将双足伸进水中,暖意便自下而上,迅速渗透他四肢百骸。浑身都舒服得轻软下来,他抱膝在床沿坐着,看伽蓝将帛巾泡在水里,细细摩挲过他的脚踝。
  从敏感的足底传来瘙痒,牵连得他全身皮肤发紧,一颗心仿佛也被轻轻搔弄撩拨,痒痒期待着什么。红生觉得博山炉中的香氛忽然在四周凝住,暧昧得他整个人都不敢动弹;只有伽蓝手下未停,粗糙而有力的指腹慢慢推压过红生滑腻的脚心。
  红生细细凝视着伽蓝低俯的面容,烛光像是在他褐色的额发与眉睫上鎏了一层金,而这浅色调带来的柔和却被挺直的鼻梁破开,又在温柔的唇线处重新汇合……他看得入神,未防备伽蓝手下力道,当足底某个|穴位冷不防被撞得麻痒难当,红生身子一颤,口中不禁发出一声呻吟,像极了情事中的腔调。
  他的脸刷一下红起来,烧烫得整个人无法自已。
  这时候伽蓝抬起头,想对红生促狭几句,却发现自己的脸在下一刻被红生捧住。
  “伽蓝。”
  十指插进伽蓝蓬松的鬓发,紧张地扣定他愕然微挣的脑袋,红生俯下身子,干涩的嘴唇飞快地擦上伽蓝润泽的双唇。唇上传来阵阵的酥麻,他闭紧双眼,能感觉出彼此的鼻尖正轻轻摩擦,他们的呼吸撞在一起,都越来越快、越来越沉重,最终化作急促的喘息。
  耳边传来不真切的翻水声,紧跟着伽蓝猛地站起,像蓄势待发终于攻击的兽,将红生整个人带起再扑倒。他被压进床内,几乎与褥子揉在一处,伽蓝的重量压得他膝弯别在床沿,硌得生疼;他的裤脚潮湿地黏在小腿上,很难受——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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