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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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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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

                          「再加上平定边疆的功劳,」息夫躬附耳道:「三公之位,直如探囊取物耳!」
                          傅晏一拍大腿,和息夫躬一起附掌大笑。


                          「荒谬!这种阴谋……」左将军公孙禄忍不住低声愤道。

                          公卿将军们都陷入静默,刘欣看不出他们的心意和想法,大多数的人都不置可否,讪讪之色却是免不了的。只有公孙禄表现出完全反对的态度。息夫躬从容不迫,信心十足地看著众臣。

                          「皇上,中国一向以威信收伏匈奴,而今使用卑劣的诈术,企图挑起纷争,不是明智的决定。」

                          息夫躬上前道:「禀皇上,微臣有不同的意见,乞请准予陈述。」

                          刘欣微微点头:「众卿,边疆之事,宜早引决,若有良策,迳可直言辩论。」

                          「皇上英明。」息夫躬道,「公孙将军以为这是诈术,难道兵法未云:『兵不厌诈』?历代以来,戎狄之邦并非一厢情愿地顺服於中国,相反的,都是顺服於奇计。孝元皇帝之时,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争斗,中国协助呼韩邪,使郅支单于不断西逃,当郅支单于要求中国送还质子时,中国慷慨应承,并遣使护送质子。结果,如此威、信之下,郅支斩杀中国使节,背叛。更早之前,小小的莎车,不但不感激中国降尊和亲,反而杀掉中国公主所生的王子。再更早以前,楼兰王安归屡次遮杀中国使节,以威、信顺服西域的中国束手无策,直到傅介子袭斩了安归,才算平定。请问公孙将军,所谓的威、信,何时收伏过戎狄?」

                          对於有备而来的息夫躬,公孙禄一时无辞以对,怒道:「那些……莎车、楼兰之事,都是发生在匈奴归顺中国之前。莎车、楼兰是屈服於匈奴的压力,才反抗中国,後来匈奴归顺了,就没有那种事情。而且,而且用奸谋起兵之事,武帝出兵马邑,不是也失败了吗?」

                          「武帝出兵马邑,也是在『匈奴归顺』之前。不过,请问公孙将军:所谓匈奴归顺,是指什麽时候?」

                          「当然是孝宣皇帝之世,南匈奴呼韩邪大举来降!」

                          「孝武皇帝之世,国威宣扬,为何匈奴未曾归顺,反而是南北匈奴内斗才来归顺?这说明了什麽?」息夫躬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所谓『威信』,定义含糊不清,後来的副校尉陈汤联合乌孙、康居贵人,里应外合,而杀了侮辱中国的郅支单于,才算真正的匈奴归顺。那时也才大赦天下、告祠郊庙、群臣上寿、置酒。如此武略,是诈术还是威信?以公孙将军而言,如此立威边疆的谋略,都是诈术吧?」

                          公孙禄急得满脸通红,又反驳不出任何话来,喘了几口气,才指著息夫躬:「纸上谈兵的你,不曾带过兵,却自以为了解军事,根本是楚之子玉、芈侧!」

                          说到五经,息夫躬更是如鱼得水,优雅而气定神閒地向皇上一笑,道:「昔周大夫方叔、尹吉甫,为宣王诛玁狁,而百蛮归顺,诗曰:『显允方叔,征伐玁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以称美诛首恶之人,而今边境首恶,单于之外无他……」

                          群臣皆已连连点头,公孙禄急忙打断息夫躬的滔滔不绝:「但现前的情况,大不同於往昔。数世以来,匈奴没有冒犯过中国,并且新单于一即位,都向中国报告,往昔的烽火平息。这建立了数代的和平关系太珍贵,怎可随意假定对方居心不轨,而挑起事端?臣禄愿意担保:终臣之身,不会见到匈奴启边境之忧!」

                          息夫躬冷笑道:「这一种话,吴之伯嚭、楚之靳尚也都说过啊!」

                          这分明是暗示公孙禄受了匈奴什麽好处,公孙禄通红的脸已涨成紫色,几乎要爆炸,却只能张著口,不干心地瞪著息夫躬。息夫躬续道:

                          「所谓『大策非凡所见』,臣为国家计,希望制敌之先,以防范於未然,图万世太平之业。而公孙将军所见,只是马齿略长的期间所维持的平静,以为终自己之世没有变化就行了。臣与公孙将军立场、层次有异,不可同日而语。」

                          刘欣不禁佩服,息夫躬的言论,句句都击中要害,而群臣显然也无法提出其他更具体的看法。有人虽觉得不大对劲,却又指不出矛盾之处;大多数人直接感到:用兵是一件太危险、沉重的事,安乐的日子怕要毁了!但是,有这种想法的人,怎敢明白向皇上禀告「臣不愿负起国事劳苦」?刘欣向宋弘微一抬手,宋弘便道:「众卿有事再奏,无事退朝!」

                          没有人再提出任何看法,只得退出,刘欣向宋弘吩咐道:「待会儿命息夫侍中到上书房来。」

                        一回到内殿,更换上平时的白袍,刘欣边让侍臣为他束发,一边问:「圣卿呢?」
                          
                        没有人答得出来,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刘欣怒道:「朕问高安侯人呢?没有人知道圣卿跑哪儿去了吗?」

                          中常侍忙叩头:「万岁息怒,保重龙体……」

                          「一群废物!叫禁军把圣卿立刻找来!」
                          中常侍慌忙下去传旨,刘欣愤怒焦燥地倒入座榻中,展开刚修编完的一卷山海经来看,看了几条,便不耐烦地丢开,站起来踱步。忍不住胡思乱想,圣卿是不是逃走了?明明命他等朕议事回来,不许离开……圣卿跑哪里去了?会不会去私会谁……

                          「启禀皇上,」殿门外乍然响起人声。

                          「圣……」刘欣高兴地叫了半声,便发现不是。

                          「息夫躬求见。」

                          「叫他等!」刘欣更加愤怒。

                          左右惴惴不安地侍立,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一牵扯到高安侯的事情,文雅的皇上就变得不可理喻。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每过一刻,刘欣就更阴沉,坐不下来,一下子跑到窗边看,一下子愤恨地踢著柱子,指著内侍、宫女们道:「朕命你们看好高安侯,你们把朕的旨意当成什麽?」

                          「奴婢该死!」「皇上息怒!」「奴才死罪……」

                          奴才们惶怖的告罪,未能平息刘欣的怒火,正要再责备,传信的中黄门适时禀报:

                          「皇上,高安侯求见。」

                          董贤才跨入门槛,刘欣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直拖入内殿,将他用力往墙上一甩,按住董贤的双手手腕:

                          「朕命你不许离开,好大的胆!说,你去见谁?」

                          董贤挣扎了一下,「我没有见谁,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放手!」

                          「你以为朕会相信你吗?出去了大半天,静一静?」

                          「我确实是单独一个人,不信你问他们!」董贤抗辩,「难道我连单独静一下的权利也没有吗?」

                          「没错!你是朕的,随时随地都是!」

                          「你到底想怎麽样嘛!」

                          此话一出,刘欣瞬间更加暴怒,恶狠狠地:「跟朕说这种话?你以为朕不会软禁你吗?」

                          董贤怔然,不敢再辩。刘欣贴按住他,深吻得他难以呼吸,良久才放开来,下令:

                          「宣息夫躬进殿!」

                          息夫躬入殿叩拜见驾,刘欣还不肯放开董贤的手,董贤困窘地任由皇上拉著手,在臣子面前几近拥抱地紧靠而坐。无心听皇上和息夫躬说些什麽,匈奴的事还没完吗?什麽旱灾变异、要重整边塞,诛杀郡长建立威望……又要杀人,政治这回事……董贤散漫地低头沉思,任由刘欣的手下意识地在他腰、臂间游移,像爱抚著一头宠物。

                          只有宋弘看见,那彷佛十分难堪的表情之中,含有绝对的顺服和享受。这种自然的融合,使他的清纯渗著杂质,如同酿酒所必需的麴,那美色,是令人醺醉的婉娈……


                          一匹快马由董府的侧门疾冲而入,被仆役们急忙阻挡,侍卫也冲上前来。

                          马上平民装扮的男子勒住马缰,大声道:「我奉执金吾大人之命前来,有紧急事件!」

                          侍卫已亮出刀剑:「出去!没有事先求见,丞相之令也不行!」

                          「这可是高安侯府啊!」

                          男子不屈服地睨视他们:「我要立刻见董二公子!」

                          众人一怔,那语气竟含著凛凛威严,男子抛下一样沉重的东西,下巴一抬:「这是信物!」

                          在总管的带领下,董宽信匆匆赶到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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