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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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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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买骨(上部)(出书版) BY: 罪化


  第一章

  雪国明月夜。

  良驹句芒青扬起一行雪尘,鞍上的英俊男人微扬双眉。

  预言中的树林近在眼前,他翻身下马。

  白的雪,紫的林,不远处有一抹暗红。

  竟然毋需寻找,那人就倒在林中空地上,一身大红喜服虽残损,但霞披华丽,依旧暗示了豪门新妇的身份。

  男人拴了马,走近那雪地里的红衣,预言提及此人应是男性,但若是寻常男子,又怎会身披嫁衣,昏倒在这雪地冰天之中。

  在他低头思索的同时,红衣突然醒了,伸出一只带血的手,牢牢捉住男人下摆的裘皮。

  「救我。。。。。。」虽略嫌青涩,但的确是青年男子的声音。

  红衣间乱发披纷的人抬头,露出一张半褪浓妆的脸。

  精致太过,反而呆板如同人偶,玉簪粉未褪的地方!白素颜则冻成了青紫。

  再加上似血点的口脂,只觉得像凄厉女鬼,没有半点美好的影子。

  「救我罢!给你钱。。。。。。很多钱。」

  像女鬼的青年拽着男人,许给他百两黄金来救自己的性命。

  策马而来的男人沉默一会,俯身将他抱起。

  北国的冬日很冷,在明白自己获救以后,青年再度失去知觉,男人想脱下自己的狐裘替他保暖.摆弄对方衣物时发现青年腹部有一道新鲜的血口,而腰上紧紧束着个染血的包袱。

  包袱上的血干涸发黑,显然不属于青年。

  事后男人解开了包袱,里面滚出一粒人头。

  「百两黄金?那自然是骗人的。」

  五天后,养伤的青年端着碗靠在床上笑道。

  「挨不到小半个时辰我就会冻死,不骗人就只能去骗鬼了。」

  青年笑得好看,精致的五官生龙起来,像朵开错了时节的榴花。

  他叫常留瑟。

  足月椿堂先叙,足岁萱堂病亡,三年前阿姐被郡守捉去行乐后投井自尽,一路坎坷走来,方二八年华已是孑然孤身。

  常留瑟六岁拜入武林小门,十余年所习的挚脚功夫,便都用在了复仇上。

  那个冬夜,他扮作太守新纳的姬妾混进府中,又带着仇人的头颅负伤逃亡,被踏雪而来的垂丝君所救。

  垂丝君,句芒轻骑、依循预言而来的男人。

  天下第一刺客,无人知晓他的真名姓,仅以垂丝君代之。

  「我救你,非是为钱。」

  垂丝君正色回答常留瑟。

  他是天下第一刺客,也收天下第一的酬金,这其中有真金白银、珠宝玉器,也有神兵利器、字画古玩。

  垂丝君觉得没有炫耀的必要。

  但就算是隐瞒了三分的数量,也让常留瑟咂舌。

  「我会将你练成下一任天下无双的刺客。

  财产也会分你一半。」

  男人许诺,「只要你答应与我一起除掉尸陀林主。」

  尸陀林主并非是那传说中的死神,而是与死神齐名的人。

  当朝崇仰密宗,二十年前尸陀林主护送密宗佛像西来,后遁入江湖自成邪派尸陀林,以扭曲教义,行血腥术怯为营。

  死于其手上的男女不知凡几。

  「堂堂垂丝君尚不能解决之人,在下草莽芥子,又如何能够帮得上忙?」常留瑟匆忙吃掉碗里最后一枚莲子。

  「还请趁早另找高明吧。」

  垂丝君不语,只从怀里取出一张檀纸,递到常留瑟面前。

  「望之夜玄武之野,火燃紫木,得此子相助可焚尸陀之林。」

  常留瑟读完,舔去唇上残留的糖霜。

  「就凭这张草纸,垂丝君便救了在下一条性命?」男人点头,「就凭这张草纸,换了我一斗夜明珠。」

  他同时伸出一掌翻了番。

  「东极预言顶上的仙家,能知未来,但极顶天险,仙家亦索要不菲,是故百年来登顶问仙之人,仅十指之数。」

  常留瑟讶异道:「竟有如此高明之神仙,那你有没有问刺杀尸陀林主后,是否能全身而退?」垂丝君顿了顿,「大仇得报,虽死而无憾。」

  「你竟然是为了报仇?」常留瑟好像是听见了一个笑话,「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荣幸,让垂丝君不计酬劳地替他报仇?」垂丝君毫无预兆地沉了脸,道:「你若答应,我自然会择日告知。」

  常留瑟看出他不悦,却也没有胆怯的意思。

  「若是我不同意呢?」「你若不同意,我只能再将你扔回雪地里。」

  垂丝君回答得坦诚,「或者你拿出百两黄金来赎命。」

  「我倒是真的已经大仇得报,死而无憾了。」

  常留瑟学着口气回答,「家人恐怕还在转轮司前等着我呢。」

  垂丝君冷笑。

  「既然毫无留恋,那日又为何要我救你?」「为了那粒人头啊。

  我当时还不知应该怎么处置,现在好了。」

  顿了顿,常留瑟又问了一遍,「那粒人头真的处置了么?」垂丝君点头。

  「片了颊上的肉条入太守府厨房的肉糜里,剩下那个骷髅就摆在你门外晾着,想必是有别的用处,所以你还是舍不得死。」

  被说中了心思,真留瑟干笑两声伸手去拨垂到额前的长发。

  他的手细瘦森白而骨节分明,发却黑亮,交错在一起竟真然有了些禅意的对比。

  他最后说道:「大仇已报,以后本就打算混吃等死,不过若能与垂丝君在一起,我亦觉得荣幸。」

  于是这毫无选择的选择,便在没有应承的应承中决定下来。

  凭着年轻,常留瑟的刀伤恢复得快,七日后垂丝君便要开始教他武功。

  武功不只是简单的教与学,常留瑟内力贫弱,心法漏洞百出,即便日后苦修,恐怕亦无臻进的余地。

  是以垂丝君决定先破后立,让他散功。

  散功是极艰苦的过程,常留瑟功底虽弱,过程却仍需得七七四十九日。

  此间每隅七日服一次散功丹,井药浴两个时辰。

  昼夜运功,不得间断超过一个时辰。

  于是刚下地的人,又回到了塌上,催动内息将十余年来的功体一点点从血髓中逼出。

  其感觉就像是敲碎骨头,从内里榨出汁液来。

  垂丝君用功护住了常留瑟的心脉,同时在他口中塞了软木,饶是如此,半个月下来,那沉檀木的浴桶沿上还是被常留瑟细细十指抠出了三寸长的深痕。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的。。。。。。就是这么回事?」被垂丝君从浴桶里赤条条捞出来,绵软无力的常留瑟只剩双唇尚能蠕动。

  于是索性窝在垂丝君身上全力以赴地碎念,直到被抢白了一句。

  「从没有见过如你这般聒噪的人。」

  「这叫自来熟。」

  常留瑟脸色虽白却依旧能笑,他微敛了眼睫,很是受用垂丝君怀中的温度。

  「人生本就是苦,又为何要再战战兢兢的活。

  大不过被你一把掐死,可是你又舍不得。」

  垂丝君听了他的胡言乱语,也只是眉头微蹙,抓起布巾将青年雪白的身躯擦干。

  深山里的宅院,只有四五个上年纪的老朴,以及三名心智障碍的粗使。

  常留瑟因为散功而暂时成了瘫子,垂丝君便经常亲自过问他的起居。

  后来的十来天里,还隔日带常留瑟去寒泉,籍由寒气麻痹疼痛,闭合体内随功力散出而被冲破的细小伤口。

  或许这也算是练功的一部分,垂丝君没有怨言。

  相反,他很是佩服于常留瑟的超常的耐性。

  散功比照剐肉凌迟亦不为逊色,然而青年只是面色灰败、偶有痉挛抽搐,却从未出声求饶,或者落下半滴眼泪。

  甚至在药效稍退的时候,还有心情与垂丝君作些调笑。

  若是仅从这一点上看,他便已经胜过某些江湖老手几分。

  四十九日的散功终于挨了过去,那天垂丝君将自己的内力灌入常留瑟印堂,只觉得阻挡之力消失,青年的身躯如同中空囊袋,将内力尽数吸纳。

  「这下就算你赶我走,我也决计不走了。」

  常留瑟笑道。

  又在床上调养了十日,青年能握起重物的第二天,垂丝君将他领到了后院的练功场上。

  垂丝君的宅院,只不过是修筑在无名深山中连缀的十数间木房,从式样上来似乎是古已有之,垂丝君只是拿来做了修缮,所谓的练功场,竟是三面环着峭壁的一个深潭,上面浮一大片竹捧,排角用铁链牵了钉在岩石上,却依旧余了很大的空间得以摇动。

  常留瑟是大病初愈的身体,一站到排上就发晕,于是每每要倒在垂丝君怀里。

  然而垂丝君只扶了几次,便站到边上由他自己折腾。

  「喂,你不是要教我武功的么?」常留瑟大窘。

  垂丝君悠然道:「先在排上站稳了,再计较下一步。」

  于是常留瑟就花费了三日学习在排上躲闪腾挪的技巧,倒为日后轻功的研习奠定了不错的基础。

  三日后垂丝君开始在竹排上教授他基础武学,这其中大部分常留瑟都曾研习,颇有些心得,是故精进迅速。

  月末垂丝君便让常留瑟选择兵器。

  常留瑟选择剑,理由无他,仅仅是因为看见垂丝君随身携带的那柄宝剑,心中忍不住地喜欢。

  那柄宝剑是垂丝君最惯常的兵器,不知是用何种材质锻造而成,通体呈现由青至蓝的明艳渐变。

  剑首上用银铸了小尊衔灵芝的凤凰.此剑也因此有了「太凤惊蓝」的美名。

  然而常留瑟上手的第一柄剑却是木制,仅用来摆招式而已。

  或许是因为「求之而不得」的心情,常留瑟决心用心研习剑招。

  毕竟出了这座深山,他也不知应该往何处去。

  现在这种关系虽然古怪.但至少一年两载并不会断绝。

  常留瑟心想这或许就是命数,谁知道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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