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城记(上)〔英〕狄更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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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上)〔英〕狄更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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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幕引人入胜的场面中,被众所瞩目的女主角的脸部上任何强烈的表情都被听众们不由自主地仿效着。 在她作证的过程中,在她为了法官的记录而停顿的间隙,在她考虑她的话对原告和被告律师造成的效果的时候,她的前额都显示出痛苦焦虑和紧张不安的神色。 所有在庭的旁观者的脸上也都显现出同样的表情;以至于当法官从记录本上抬起头,怒视着那种可怕的关于乔治。 华盛顿的异端邪说的时候,发现法庭内绝大部分人的前额上正如镜子似地反映着证人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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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检察长先生这时向法官大人提出,为了郑重起见,同时也是为了程序的健全,有必要传讯这位年轻女士的父亲,莫奈特医生。 于是他被传讯了。“莫奈特医生,看看这罪犯。 你以前见过他吗?”

    “见过一次。那时他来伦敦我的住所看望我。那大概是三年或三年半以前吧。”

    “你能判断出他就是那次和你同船的旅客吗?

    或者说一说他同你女儿的对话好吗?“

    “先生,我都不能。”

    “是否有特殊理由来解释你都不能的原因?”

    他低声回答,“有。”

    “是不是因为你在本国曾不幸地被长期监禁,没有经过审讯,甚至连起诉都没有,莫奈特先生?”

    他用一种能刺进每一个人心肺去的声调回答道,“长期监禁。”

    “那时你刚刚被释放出来吗?”

    “他们这样对我说。”

    “你对那时候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了吗?”

    “没有。我的脑子一片茫然,自从——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尽我所能专心做鞋子,直到我发现我自己和我亲爱的女儿居住在伦敦为止。 当仁慈的上帝恢复我的各项能力时,女儿已同我相当亲近;但是,我甚至完全说不出她是如何同我亲近起来的。 我一点也记不起过程了。”

    检察长先生坐下,那父亲和女儿也一起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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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案子出现了一种新的情况。 现在的目的是要证实罪犯在五年前十一月的一个礼拜五夜里伙同某位来历不明的同谋犯乘邮车到多佛去。 为了掩人耳目,该罪犯深夜在途中下车,但并没停留,而是往回行走十多英里路程,到一个驻军某地和军舰制造所去收集情报;一个证人被传来证明罪犯当时的确在那个驻地和军舰制造所所在城镇的一家旅社咖啡室里等候另一个人。 罪犯的律师审问了这个证人,但毫无结果,只是问清了他除那一次以外并未遇见过罪犯;这时,那位一直仰视法庭天花板的假发绅士在一张小纸片上写了一两个字,将它揉成团,扔给被告律师,被告律师在下一次问话的停顿间隙打开纸条,然后神情专注而好奇地看着罪犯。“你还是说你肯定那人就是该犯人吗?”

    证人说他完全肯定。“你曾见过与这罪犯长相相似的人吗?”

    证人说未见过相像得会使他认错的人。“看清楚那位绅士,我那位学识渊博的同行,”他指点着那一位曾经向他扔过纸团的绅士,“然后再仔细看看那位罪犯。 你怎么讲呢?他们彼此相像吗?”

    除了这位学识渊博的同行的神情漫不经心而且懒散外,姑且不说他放荡吧,他们彼此间的相像不但使证人,也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诧异。当人们将他们彼此进行比较时,人们请求法官大人吩咐这位学识渊博的同行摘下他的假发,征得不情愿的同意后,那相像就更明显了。 法官大人质问被告律师斯曲里弗先生他们是否接下来要审理卡尔顿(那位知识渊博同行的名字)先生的叛国案!

    斯曲里弗先生回答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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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要那证人告诉他,发生过一次的事情是否会再次发生;如果他能早些看到这个证明他过于轻率的实例,他是否还这么自信;既然他已经看到这一实例,他是否还这么自信,等等。 上述问题的结论把证人像一件陶器似的砸得粉碎,将他在案子中所起的作用化成废物。克伦丘先生在听这些证词的当儿,不停地吮吸着手指上的铁锈味充当午饭,而且已吃得差不多了。 他现在正集中注意力倾听。 斯曲里弗先生把这案子像一套紧身衣服一样套在陪审团身上;向他们证实那位爱国志士巴萨德如何是一个受雇的间谍和叛国者,一个不懂羞耻的人血掮客,是继受人唾骂的犹大后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他的样子确实很像犹大。那个品行端正的仆人,克拉,如何是巴萨德忠实的朋友和同伙;这两个伪造证据者和作假证者怎样注意到罪犯而想把他作为牺牲品,因为罪犯的某些家族事务在法国,而且罪犯带有法国血统,为此他必须常常横渡海峡——虽然出于对他的亲人的爱护,他死也不愿透露这些事务的内容。 那位年轻女士的证词所受的歪曲和掩饰,以及她在作证时的痛苦是有目共睹的,它们却并不能证明任何罪状,只不过是任何青年男女邂逅时常有的那种天真的殷勤礼貌而已——至于说到乔治。华盛顿,这种过份放肆的言行除了被作为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外并不能说明它另有深意。 如果政府妄图利用最低级的民族反感和恐惧心理来博得声望,这将成为政府衰落的一个证明。 检察长先生在这方面作了极大的努力;然而,毫无结果,只不过常常使无耻恶劣之徒的假证词玷污我们的案件罢了。我国的国事犯审判里充满了这种冤狱。 说到这儿,法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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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孔严肃得不像一张真正的脸)

    插嘴说他不能坐在法官席忍受这些指桑骂槐。于是,斯曲里弗先生也叫进几个证人作证,然后克伦丘先生看到检察长先生将斯曲里弗先生套在陪审团身上的外衣全都翻了过来;证明巴萨德和克拉怎样甚至比他想象中的他们还好一百倍,而那个罪犯又是怎样地坏一百倍。 最后,法官大人自己出来翻衣服,一会儿翻出来,一会儿翻进去,但是,最终果决地把它裁成一件让犯人穿到坟墓里去的衣服。现在,陪审员们出去商议去了,法庭里的绿头苍蝇又汇集起来。一直仰视着法庭天花板的卡尔顿先生甚至在这个骚乱的时刻也不曾改变他的姿势和神情。这时他那学识渊博的同行,斯曲里弗先生正在整理他的文件,和坐在附近的人们小声说着话,而且不时焦急地瞅一眼陪审员们。 这时所有的旁听者或多或少都挪动了一下,又重新聚在一起;这时甚至连法官大人自己也从位置上站起身,缓步在台上走来走去,看客们不禁疑心他是否有点过分激动;只是这位卡尔顿先生却一直背靠着椅子坐着,破旧的外套半敞开着,凌乱的假发刚才摘下后又随便戴在头上,双手插在衣兜里,双眼始终盯着天花板。 他行为举止中的这种满不在乎的神色不仅使他显得有些不体面,而且减少了他与罪犯之间的极度相似(当他俩被比较时,他暂时的一本正经模样曾强化了这种相似)

    ,以至许多看热闹的人们,此刻看着他,纷纷议论说他们差不多不能认为这两人很相像。 克伦丘先生把他的这种见解告诉站在旁边的那人,又补充说,“我敢用半块金币打赌,他指定揽不到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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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生意了。 他不像是个能打官司的人,是不是?“

    然而,这位卡尔顿先生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对眼前的各种情况了如指掌。 就说此时,莫奈特小姐的头倒在她父亲的怀里,他就是第一个看见的,而且马上高声叫道:“法警!照顾这位女士。 帮助这位绅士把女士扶出去,没看到她快要倒下了吗!”

    当她被扶出去的时候,人们对她表示了极大的同情,对她的父亲表示了极大的同情。 很显然,使他又回想起被囚禁的岁月对这位父亲来说是一种巨大的痛苦。当他被提问时,他就已显露了内心的极大的焦虑不安,此后,那种使他显得衰老的沉思默想的神色像一朵乌云一样笼罩在他身上。 他出去后,陪审员们已经回来,停顿一下后,由陪审长出来说话。陪审员们意见不一致,希望退庭。 法官大人(或许脑子还在想着乔治。 华盛顿吧)对他们的意见表示吃惊,但还是愉快地表示他们应该在戒备下退庭,然后他自己也退庭了。此时,审判已经持续了一整天,法庭内已经点起了灯。 人群里传言陪审团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息,旁听者纷纷离座去吃点东西,罪犯也退到被告席后部,坐了下来。洛里先生刚才随着那位年轻女士和她的父亲出去,现在又走了进来,他同克伦丘打了个手势,克伦丘在松散的气氛中,轻松地来到他的身边。“杰利,如果你想吃点东西,那就去吧。 不过,不要走得太远。 陪审团进来后,你必须在这儿听证。 不要迟于他们到达法庭,因为我要求你将判决书送回银行去。 我知道你是最快的信差,能赶在我之前到达圣堂围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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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利不住地点头,表示接受这些吩咐和一先令。这时,卡尔顿先生走过来,碰碰洛里先生的手臂。“那年轻女士怎么样?”

    “她很痛苦;她父亲正在安慰她,走出法庭后她感觉好些了。”

    “我去把这些告诉那犯人。你知道,像你这样一位令人尊敬的银行绅士是不太好被人看到公开与他说话的。”

    洛里先生脸红了,好像意识到他正因此而为难一样。 卡尔顿先生朝被告席后部走去。 他的去路正是在法庭出口那一面,杰利跟在他后面,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和钉子一样的头发,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达尔内先生!”

    罪犯立即走上前来。“你自然非常急于知道证人莫奈特小姐的消息。她会好起来的。 你曾经见过她最难受的情景。”

    “那是因为我而起的,我十分抱歉。你能帮我告诉她我衷心的感谢吗?”

    “行啊,我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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