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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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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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保证安托万还躲在主塔内。她不够机智,我们搜完第一个密室后仍未显出放心的样子,
这就使马尔卡斯想到必定还有第二个密室。苦修会会士敢情是明知不说,假装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角色演得真是十分高明,我们都受骗上当了。必须重新搜索城堡倒塌部分的
每一个隐蔽的角落和曲折的地方。有一座与其他建筑物隔开的高塔似乎不能给任何人提
供庇护。当年着火时楼梯被完全烧塌,找不到一把足够长的梯子可以登上塔顶,即使将
这个佃农的所有梯子用绳子一把接一把地绑在一起也还短得多。塔的顶层看来保存完好,
电括一间由两个枪眼照亮的房间。马尔卡斯检查了墙的厚度,推断说墙内可能有一座楼
梯,就像在许多古塔楼里有时碰见的那样。然而出口在何处?说不定与某个地道相通。
我们守在这儿,凶手敢从他的藏身处出来吗?尽管夜色漆黑,我们保持沉默,倘若他听
到我们到来的风声,在我们处处设置岗哨的情况下,他还会冒险在野外露面吗?
    “这不可能,”马尔卡斯说。“得赶紧想个办法爬上去,瞧,有法子了。”
    他指着一根被烟火熏黑的大梁,在高得吓人的地方以二十尺左右的跨度把塔楼与附
近建筑物的顶楼连接在一起。在这根梁的末端插入塔楼的侧墙处,有一道宽大的裂缝,
由于毗邻部分崩塌而造成。马尔卡斯用目光探索时,似乎透过这道裂缝瞥见一座窄楼梯
的梯级,何况塔墙的厚度也容纳得了。捕捉鼹鼠的人从来没敢造次爬到这根梁上去,倒
不是由于梁的细弱或高度使他害怕,他早已习惯于这些他所谓的冒险的“横越”,而是
由于梁被大火吞噬过,中间部分很细,无法知道能否承担得住一个人的体重,即使这个
人像正直的中士那样既轻巧又苍白。直到那时,不曾出现任何足够紧要的理由,值得他
冒生命危险去作这种试验。如今机会来了,马尔卡斯毫不犹豫。他想出这个主意时,我
恰巧不在他身边,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会阻拦他的。直到马尔卡斯已经爬到大梁中间,烧
毁的木头可能仅仅变成一段焦炭的地方,我才发觉他的计划。看见我忠实的朋友站在半
空中,神态严肃地走向他的目标,我当时的感觉该怎么向你们描述呢?布莱罗走在他前
面,泰然的程度不亚于从前去干草堆里搜索黄鼠狼和睡鼠的时候。破晓了,灰蒙蒙的空
中显示出马尔卡斯细长的侧影和稳重庄严的姿态。我用双手捂住脸,似乎听见该死的梁
正在发出折断声。我忍住没有吓得叫出来,生怕在这个严肃的关键时刻使他气馁。忽然
从塔楼发出两声枪响,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禁不住重新抬起头来。第一枪打
响时马尔卡斯的帽子应声掉下,第二发子弹从他肩上擦过。他停住脚步。
    “没有打中!”他冲我们喊。
    随即,他一鼓作气,跑步穿过高耸在空中的梁,从裂缝处进入塔内,蹿上楼梯时叫
道:
    “跟我来,朋友们!梁够结实的。”
    五个伴随他的勇敢、健壮的男子立即扑到梁上,借助于双手,一个接一个地爬到梁
的另一端。当他们中间最前面的人冲进顶楼时,他发现马尔卡斯正与藏匿在里面的安托
万·德·莫普拉扭打成一团。马尔卡斯因胜利而狂热起来,忘记问题不在于把敌人杀死
而在于活捉,准备像对付鼬鼠似地用他的长剑将安托万乱戳一顿。然而假苦修会会士是
个可怕的对手,他从马尔卡斯手中夺过长剑,把中士摔倒在地,要不是一个骑警从后面
扑到他身上,马尔卡斯可能已被他扼死了。他力大无穷地抵抗头三个攻击者;但是,靠
着另外两个人的支援,他们终于把他制伏了。他眼看自己被捕,便不再反抗,束手就擒,
走下楼梯。这座楼梯最终通到塔楼中央一口桔井的井底,安托万通常靠一架梯子出来、
下去,梯子由佃农的妻子提供,用毕立即由她撤走。我激动地扑人中士的怀抱里。
    “没什么,”他说:“这使我高兴。我感到自己腿脚还稳健,头脑还冷静。哈!
哈!”他边说边瞧自己的腿,“老中士,老西班牙贵族,老捕捉鼹鼠的人,今后人家再
也不能肆意嘲笑你的腿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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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如果安托万·德·莫普拉是个强悍的人,他本来可以陷害我,说他曾目击我试图杀
害爱德梅。他有的是理由可以在这最卑劣的罪行面前开脱自己。他能够解释为什么他袖
手旁观,为什么他对加佐塔楼近旁发生的事保持沉默。我却只有帕希昂斯的证词对我有
利,这够使我免诉吗?其他许多人的证词,甚至我的朋友们和爱德梅提供的证词都对我
不利,他们无法否认我粗暴的性格和犯这种罪行的可能性。
    然而安托万这个所有强盗中言语最放肆的人,行动却是最怯懦的。他一发现自己落
入司法部门手里,就全部招认,甚至还不知道他的兄弟早已抛弃了他。
    在他受审时发生了一些丑恶的场面,这对兄弟以令人恶心的方式互相揭发。苦修会
会士出于虚伪不得不保持克制,冷酷地让凶手听天由命,否认曾唆使他去犯罪;另一个
被逼得走投无路,指控若望犯下了滔天罪行,毒死我的母亲和爱德梅的母亲。她们俩在
相当接近的时期内,相继死于剧烈的腹绞痛。他说,若望·德·莫普拉在配制毒药方面
很在行,乔装改扮潜入室内,把毒药和食物搀和在一起。他供认,爱德梅被引到莫普拉
岩的那天,若望曾召集所有的兄弟,一起商议摆脱这个拥有巨额家产的独生女的办法,
他处心积虑地要通过罪恶的道路攫取这笔财产,企图毁灭骑士于贝尔婚姻的结晶。于贝
尔曾想收养他兄弟的后代,我母亲为他的这种情感付出了生命。所有的莫普拉都想同时
摆脱爱德梅和我。若望正准备毒药,不料骑警队来攻打城堡,打乱了这项可怕的计划。
若望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拒绝上述指控,谦卑地说不必加上那些罪名,他在放荡和渎神
方面也已犯下足够的死罪。由于不作进一步的审查就很难确认安托万的口供,由于这种
审查几乎是不可能的,又由于神职人员势力太强大,一心要阻止这件丑闻,不允许揭露,
因而若望被免于作为共犯起诉,仅仅给送回苦修院;总主教不准他再踏进教区,还要求
苦修会会长永远不让他走出修道院的大门。他像个狂热的忏悔者——甚至具有疯癫的性
质——惶惶不可终日,过不了几年就死去了。很有可能,由于不断装出悔恨的神态,以
便在一定程度上恢复社会名声,他在计划失败之后,受尽他的修会那可怕苦行的折磨,
终于像一个问心有愧和追悔莫及的人那样感到惊惶不安。担心下地狱是这些卑劣的人惟
一的信条。
    我刚被宣告无罪,恢复声誉,获得自由,就跑去找爱德梅。我到了那里,正好赶上
我的叔祖临终之际。弥留时,他不仅回忆起过去的经历,而且没有忘记他的心愿。他认
出了我,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为我和爱德梅同时祝福,把我的手放在他女儿的手中。我
们失去这位又慈祥又高尚的亲人,悲痛极了,就好像我们不曾长期预见并等待他逝世似
的。在为他举行了葬礼之后,我们离开当地一段时间,以免看到安托万伏法,他被判处
以车轮刑。两个诬告过我的假证人挨了鞭责,被打上烙印,从这个法院的管辖范围赶走。
勒布朗小姐仅仅运用了归纳推理的手法,无法确切地指控她作伪证;她避开公众的不满,
到别省去生活,奢侈的程度足以让人怀疑,她由于设法断送我而收到了一笔为数可观的
钱。
    爱德梅和我不愿跟我们的好友,我仅有的几个保护人,马尔卡斯、帕希昂斯、阿瑟、
奥贝尔神甫离别,哪怕是暂时的分手。我们一起登上一辆旅游马车,马尔卡斯和帕希昂
斯习惯于过露天生活,自愿坐外面的座位;我们完全平等地对待他们。从那天起,他们
无例外地与我们同桌吃饭。有些人对此大惊小怪;我们由他们去议论。有些情况会使身
份和教育之间真实或想像的一切距离彻底消失。
    我们游览了瑞士。阿瑟认为这次旅行对爱德梅的完全康复是必要的。这位忠诚的朋
友的悉心治疗和巧妙护理,我们尽力要使爱德梅感到幸福的情意,同秀丽的山景一样,
都有助于驱除她的烦恼,使她忘掉我们刚刚经受的狂风暴雨。瑞士的景色对帕希昂斯富
有诗意的头脑产生了神奇的影响。他常常看得入迷,使我们既高兴又担心。他真想在某
个谷底给自己建造一幢木屋,于观赏大自然中度过余生;但他出于对我们的钟爱,放弃
了这项计划。后来马尔卡斯宣称,尽管他在同我们结伴中领略到各种乐趣,他仍然把这
次旅行看作他一生最不幸的时刻。我们返回期间,在马蒂尼旅馆,布莱罗由于年龄增高
而消化困难,死于它在厨房里受到的太好的款待。中士一声不吭,伤感地凝视了许久,
去花园里把它埋在一株最美的玫瑰下面,直到一年多之后,他才能诉说自己的痛苦之情。
    这次旅游过程中,爱德梅对我来说是个又善良又体贴的天使;从此以后她沉醉于自
己内心的一切灵感之中,对我不再有任何猜疑,或者心里思量我应该为我所受的不少苦
得到某种补偿,她反复向我确认神圣的爱的保证,就像她提高嗓子声明我无罪时当众作
出的担保那样。应当承认,她的陈述中引起我注意的某些保留,帕希昂斯发现她遭到枪
击时她脱口而出的一些谴责的话,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继续使我感到痛苦。我也许不无
理由地想,在帕希昂斯揭露真相之前,爱德梅曾作了极大的努力才相信我无罪。这方面,
她总是闪烁其词,有点儿保留。可是,有一天她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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