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做跑马场,地价是用绳子穿着钱围着跑马场排一圈。当时的人把这里叫
做金沟。
①
(10)石崇每与王敦入学戏,见颜、原象而叹曰 :“若与同升孔堂,
② ③
去人何必有问 !”王曰:“不知馀人云何,子贡去卿差近。”石正色云:
④
“士当令身名俱泰,何至以瓮牖语人 !”
【注释】
①学:学校。 《晋书·石崇传》作大学,即设在京城的最高学府。颜、原:颜指颜回,字子渊;
原指原宪,字子思,两人都是孔子的弟子。
②有间 (jiàn):有距离;有差别。
③子贡:端木赐,字子贡,是孔子的弟子。曾经在鲁国做官,家累千金。差近:比较近。
④泰:平安。瓮牖 (yǒu):用破瓮做窗户,比喻贫苦人家。据说原宪家就是这样的。石崇醒悟
到不该以颜、原自比,所以正色而言。
【译文】
石崇常常和王敦进学校游览,看见颜回、原宪的画像就叹息说:“如果
和他们一起登上孔子的厅堂做弟子,那么和这些人又怎么会有差别呢!”王
敦说:“不知道孔门其徐弟子怎么样,我看子贡和你比较相像。”石崇神色
严肃他说:“读书人应当使生活舒适,名位安稳,我怎么拿贫苦人来和别人
谈论呢!”
①
(11)彭城王有快牛,至爱惜之 。王太尉与射,赌得之。彭城王曰:
“君欲自乘,则不论;若欲喷者,当以二·十肥者代之。既不废啖,又存所
爱。”王遂杀啖。
【注释】
①彭城王:司马权,字子舆,是晋武帝的堂叔父,封为彭城王。
【译文】
彭城王有一头跑得很快的牛,他最吝惜这头牛。太尉王衍和他赌射箭,
把牛赢了。彭城王说:“如果您想要用来驾车,我就不说什么了;如果想杀
来吃,我就要用二十头肥牛来换下它。这既不妨碍您吃,又能留下我所喜爱
的牛。”王衍终于杀来吃了。
①
(12)王右军少时,在周侯未坐,割牛心淡之 。于此改观。
【注释】
… 页面 330…
①“王右军”句:周侯,周颚,曾任吏部尚书,名望很大。王羲之年幼时不善于说话,人们还
看不出他的特异之处。十三岁时去拜谒周,周看出他不比寻常。当时人们看重烤牛心这道好菜,
吃饭时周特意先切一块烤牛心给王羲之吃,于是他才出名。
【译文】
右军将军工羲之小时候,在武城侯周家作客,坐在末座上,吃饭时周
先切牛心给他吃。从此人们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 页面 331…
忿狷第三十一
【题解】
忿狷(juàn),指愤恨、急躁。本篇所述;多是因一小事而生气。仇视
或性急的事例。第1则记曹操只因一名歌女“情性酷恶,就把歌女杀了。一
怒之下,滥杀无辜,可以看出统治者的残酷。第6则记王子敬去谢安家不肯
与习凿齿并榻而坐,只因王子敬出身士族,便仇视出身寒门的人,不肯屈尊。
当时等级之森严,于此可见。至于描绘性情急躁者的表现,最生动的莫过于
第2则写“王蓝田性急”一事,这里通过几个小的动作把一个因性急而暴怒
的人,绘影绘声地刻划了出来。所有这些,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豪门贵族的
丑恶形象。
①
(1)魏武有一妓,声最清高,而情性酷恶。欲杀则爱才,欲置则不堪 。
②
于是选百人一时俱教。少时还有一人声及之,便杀恶性者 。
【注释】
①置:赦免。
②还:一本作“果”,似乎更好。
【译文】
魏武帝曹操有一名歌女,她的歌声特别清脆高亢,可是性情极其恶劣。
曹操想杀了她,却又爱惜她的才能;想赦免她,却又难以忍受。于是就挑选
了一百名歌女同时培养。不久,果有一名歌女的歌喉赶上了她,曹操便把那
个性情恶劣的歌女杀了。
(2)王蓝田性急。尝食鸡子,以箸刺之,不得,便大怒,举以掷地。鸡
①
子于地圆转未止,仍下地以履齿蹍之,又不得 。瞋甚,复于地取内口中,
②
啮破,即吐之 。王右军闻而大笑,曰:“使安期有此性,犹当无一豪可论,
③
况蓝田邪 !”
【注释】
①屐 (jī):木板鞋。底部前后有两块突出的木头,就是齿。
②内:同“纳”。
③安期:王述的父亲王承,字安期,清虚寡欲,为政宽恕,名望很大。豪:同“毫”。
【译文】
蓝田侯王述性情急躁。有一次吃鸡蛋,用筷子去戳鸡蛋,没有戳进去,
就大发脾气,拿起鸡蛋扔到了地上。鸡蛋在地上转个不停,他就下地用木履
齿去踩,又没有踩破。他气极了,再从地上捡起来放进口里,咬破就吐了。
右军将军王羲之听说了,大笑起来,说:“假使安期有这种性格,尚且没有
一点可取,何况是蓝田呢!”
① ②
(3)王司州尝乘雪往王螭许 。司州言气少有牾逆于螭,便作色不夷 。
③
司州觉恶,便舆床就之 ,持其臂曰:“汝讵复足与老兄计!”螭拨其手曰:
“冷如鬼手馨,强来捉人臂!”
【注释】
①王螭:王恬,小名螭虎,是王胡之的堂弟。
②言气:说话和态度。牾 (wū)逆:件逆;触犯。不夷:不平和;不愉快。
③恶 (wù):冒犯。舆床:举床。
【译文】
司州刺史王胡之有一次冒雪前去王蝎府上。王胡之说话时的言谈、态度
… 页面 332…
稍为冒犯了王螭,王螭便生气不高兴。王胡之觉得冒犯了他,就把坐床挪近
王螭身边,拉着他的手臂说:“你难道值得和老兄计较!”王螭拨开他的手
说:“冷得像鬼手一样,还硬要来拉人家的胳膊!”
① ②
(4)桓宣武与袁彦道樗蒲 。袁彦道齿不合,遂厉色掷去五木 。温太
③
真云:“见袁生迁怒,知颜子为贵。”
【注释】
①樗蒲 (chūpú):古代一种赌博棋戏,以掷五木决胜负。
②“袁彦道”句:五木是棋戏用具,原先用木头做成,一套是五颗,故称五木,类似色子。五
木每个有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以五木掷采,按所掷采数,执马 (棋子)在棋盘上行棋。齿是
博齿,也即色子。这里所谓齿不合,可能指所掷采数不符合。
③“见袁生”句:颜子,指颜回,是孔子的弟子。孔子说过:“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
过”。袁彦道迁怒,就比不上颜回了。
【译文】
桓温和袁彦道赌博,袁彦道掷五木的采数不合心意,竟然板着脸把五木
扔掉了。温太真说:“看见袁生把怒气发泄到五木上,更知道颜子是可宝贵
的。”
①
(5)谢无奕性粗强。以事不相得,自往数王蓝田,肆言极骂 。王正色
②
面壁不敢动 。半日,谢去良久,转头问左右小吏曰:“去未?”答云:“已
去。”然后复坐。时人叹其性急而能有所容。
【注释】
①数:数说;数落。肆言极骂:肆意攻击、极力谩骂。
②面壁:脸对着墙。
【译文】
谢无奕性情粗暴固执。因为一件事彼此不合,亲自前去数落蓝田侯王述,
肆意攻击谩骂。王述表情严肃地转身对着墙,不敢动。过了半天,谢无奕已
经走了很久,他才回过头问身旁的小官吏说:“走了没有?”小官吏回答说:
“已经走了。”然后才转过身又坐回原处。当时的人赞赏他虽然性情急躁,
可是能宽容别人。
①
(6)王令诣谢公,值习凿齿己在坐,当与并榻 ;王徙倚不坐,公引之
②
与对榻 。去后,语胡儿曰:“子敬实自清立,但人为尔多矜咳,殊足损其
自然。”③
【注释】
①王令:王献之,字子敬,曾任吴兴太守。中书令。习凿齿:字彦威,曾任桓温的主簿,后出
为荣阳太守。
②徒倚:徘徊。按:王献之不肯和习凿齿并榻而坐,是因为自己出身士族,而习凿齿虽然世为
乡间豪族,却是寒门。晋代看重门阀等级,士庶不肯同座。
③胡儿:谢朗的小名。谢朗是谢安的侄儿。清立:清高、特立。矜咳:徐震堮《世说新语校笺》
说:咳,一本作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