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尉的女儿 [俄]普希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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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尉的女儿 [俄]普希金-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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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萨拉托夫乡下去。我的职务就是地主的名称。料理其生计完全依靠我们的三千个农奴,比指挥一个排或者缮写外交照会有意思得多……
  我们的农民被扔下不管,这种漠然置之的态度是不可饶恕的。我们支配他们的权力越大,对他们的责任就越重。我们把他们扔下不管,听凭总管去鞭笞和欺压他们,也盗窃我们。我们花费将来的收入过着现在的日子,我们会破产。老之将至,贫困和麻烦跟着就来了。我们贵族就是这样迅速衰败的。祖父阔绰,儿子穷酸,孙子要饭。古老的姓氏一文不值。新的姓氏发旺了,到第三代又重新沦落。各种社会阶层互相融合,没有一个姓氏不明其始祖。我不知道这种政治唯物主义将引向何方。但该是不让它得逞的时候了。
  我永远不能毫无情感地看着贬低历史上有名望的门第。我们这儿谁也不尊重他们,他们的后代也在其中。那些为人民留下丰硕功绩的人,看看人民是如何“骄傲”地回忆起他们的吧!比如,公民米宁和波热尔斯基公爵。波热尔斯基怎么样?公民米宁是个什么东西?古俄罗斯有一个侍臣,叫做波热尔斯基公爵,还有一个全国选举出来的人名叫公民米宁罢了。祖国几乎淡忘了拯救者的真实姓名,历史对咱们并不存在。可怜的民族!
  血统贵族不能被敕封贵族替代。贵族家谱应当作为人民的历史回忆录。然而,陪审员之子有何家谱可言呢?
  我说袒护贵族的话,并非想冒充英国勋爵。我的出身,我不会因为它而感到害臊,却不曾赋予我类似的权利。我同意拉布吕耶尔的一句话:“对自己出身表示蔑视,这在暴发户中间是可笑的,而在贵族中间是卑鄙的。”
  我住在别人的村庄里,眼见地方小贵族在经营农业的时候想到了这些。这些先生不服公务,自己动手管理小小的田庄。我诅咒,但愿上帝让他们倾家荡产,象我这类人一样。多么横蛮不化呵!他们认为,作家冯维辛的时代还未过去。在他们中间,普罗斯塔可娃们和斯科吉宁们正春风得意哩!这种情况跟我时下正住他家的亲戚倒不相干。他和他夫人都是好人,女儿也是个好姑娘。你看,我也变成个至善人了。真的,自从下乡以来,我变得与人为善和待人宽厚了,这是由于宗法制生活的影响和丽莎在此所致。没有她我的一切都会很枯燥。我来这里本想劝她回彼得堡。我跟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是颇为壮观的。那天是我姑母的命名日,客人都来了,也来了丽莎——她见到了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定已经知道,我来此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她。至少我尽力让她感觉到这一点。在这儿,我的成绩超过了我的期待(那是意味深长的)。老太太们热烈恭迎我,小姐们把我吹捧上了天,“因为她们是爱国者。”男人们对我的懒散的阔绰气派极为不满。咱们这种气派在这儿还是新玩意儿。因为我极其彬彬有礼和举止优雅,这就更加气急败坏了他们。他们不能理解,到底我有哪一点厚颜无耻,但他们却认定我是个无赖。再见!
  咱们那些朋友在干什么?你全心全意的仆人。来信请寄××村。
  九朋友的回信
  你的事我已经办妥了。昨晚我在剧院里放风,说是你得了神经狂妄症,大概一命归天了。因此,在你尚未活过来以前,请老兄好好感受一下生活的乐趣吧!
  你有关经营农庄的道义上的深思熟虑令我为你高兴。那才好哩!
  做老公的没有畏惧,不怕非难,虽然他并非伯爵,不是大公,更不是国王我认为地主的地位是最显赫。
  在俄国官衔是最为重要的,起码对于驿站来说亦是如此,没有官衔你就休想弄到马匹……
  我这儿放笔纵谈严肃的讨论题去了,全然忘记了你目前无暇顾及此事——因为你的心被丽莎占据了。冒充采花贼,跟女人们周旋,看来是你的宏愿。行不得也!这方面你大大落后于时代了,你将成为1807年近卫军中那个声音沙哑的家伙。这暂且还是小缺点,很快你会变得比T将军更加让人耻笑了。趁早习惯于成熟年龄的严肃作风,自愿放弃即将凋谢的青春,那岂不更好?我知道,我这种奉劝你听不进耳,但我已尽了我的职责。你的朋友都向你致敬问候,并且为你过早的夭折而感到痛惜。顺便告知,你过去的女友,从罗马归来,钟情于教皇。这多么切合她的性格,也应令你如何大吃一惊的吧!你不来跟上帝的奴仆的奴仆竞争一下吗?
  你的性格也正有点如此。我将天天期待你的回音。
  十弗拉基米尔致友人书
  你的判决是极不公正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大大落后于时代了,落后了足有十年。1818年才流行的严肃的思辩性议论。那时严峻的条规与政治经济学很吃开。那时我们进了舞厅无须摘下佩剑,跳舞被视为不礼貌并且我们没空跟女人相周旋。我有幸禀告阁下,目前所有的一切全然已改。法国卡德里舞已经代替了亚当。斯密,每个人尽力追逐女人和寻欢作乐。我追随时代的时尚,而你却原地未动。你是个过时的角色,一段呆木头。持反对派立场坐在小凳子上一动不动,你的夙愿就是如此。但愿Z女士把你引上正道,我要把你奉献给她那梵蒂冈式的风骚。至于我,完全沉浸在长老式的生活之中:上床睡觉是在晚十点钟,与本地地主们在初雪的原野上奔驰;和老太婆们玩波士顿牌,赌一个子儿的输赢,输了就发脾气。我天天跟丽莎见面,每时每刻诱发钟情于她。她身上有许多诱人之处。待人接物温厚娴淑,端庄得体,富有彼得堡社交界女性的魅力,同时,她又生气勃勃,谦逊谨慎,生性慈悲(正如其祖母所说)。她的谈吐没有一丝儿刺耳的、残忍的调子。她不会因强烈的刺激皱一皱眉头,不象小孩子吃大黄。她倾听并且思虑着——这是咱们的妇女少有的品格。女士们,甚至逗人怜爱的女士们的理解力之迟钝和思想之不检点常常使我吃惊。笑话的言外之意,最富诗意的谈心,常常被她们当成下流的挖苦话或者俗不可耐的老生常谈。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扮出的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确实令人可憎,最狂热的爱情也会因此而退避三舍了。这种心境在我跟叶琳娜相处时体验到了。当时我正发疯地爱上了她。我向她说了几句温情脉脉的话,她却以为冒犯了她并向她的女友诉说我的不是,我对这些感到彻底失望了。我这儿除了丽莎之外,为了消愁解闷,还有一个玛申卡。她很可爱。这些姑娘是在苹果树下与干草堆中间长大的,在大自然与保姆的怀抱里接受教育。她们比那些结婚前依恋母亲、结婚后顺从丈夫、一个模子铸出来的美人儿要可爱得多了。
  再见,我的朋友!社交界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请向大家宣布:我终究着手写诗了。前两天我给奥尔加公爵小姐的肖像题了诗句(为此丽莎轻微骂了我一顿)。诗曰:似真理一样愚蠢,象美德一样无聊。颠倒过来,似乎更完美些:象真理一样无聊,似美德一样愚蠢。两种说法都象个思想。求求B审定这第一行诗句,而今之后,把我看成一个诗人吧!
  亡人伊凡。彼得洛维奇。别尔金小说集普罗斯塔柯娃太太:先生!他可从小就酷爱故事。斯科季宁:米特罗方多么象我。《纨绔少年》出版人小引
  为了伊。彼。别尔金小说集出版的事,我们初步已完成,现在特将此书呈献于读者之前。趁此机会,我们迫望简短陈辞,介绍已故作者的身世境况,这么做,或许可以稍稍满足祖国文学爱好者正常的好奇心吧!我们曾经为了这事探访过伊凡。彼得洛维奇。别尔金的近亲兼继承人玛利亚。亚历克谢耶夫娜。特拉费林娜;但是,深感遗憾,她不知道有关作者的任何情况,因为她与作者平生未曾谋一面。她建议我们去咨询一位可敬的先生,因为那位先生是伊凡。彼得洛维奇生前挚友。我们听从了她的意见,去信向那人指教,他果然回信了,如获珍宝。现将这封信移录如下,不作些许更动,不加任何释解。这封信实在是真挚友谊与卓识宏论的珍贵纪念品,也堪称极详实的传记材料。
  尊敬的××先生:阁下本月十五日来函鄙人已奉读,敬悉先生意欲详细了解我诚挚的亡友兼近邻伊凡。彼得洛维奇。别尔金的生死年月、职务、家庭状况以及经营何业、性情如何等等。能为阁下效劳,鄙人深感荣幸,兹将亡友平日谈吐以及鄙人私下之观察一一奉告,尽力追思,以不辜负亡友在天之灵而已!
  伊凡。彼得洛维奇。别尔金于公元一千七百九十八年诞生于戈琉辛诺村,父母都是诚实高洁的人。他父亲准校彼得。伊凡诺维奇。别尔金与特拉费林家的女公子彼拉盖雅。加夫里洛夫娜结鸾凤之好。虽家境贫寒,但持家有方,量入为出。他儿子于本村教堂执事处接受启发教育。多亏可敬的老师的教导,门生学业精耕,潜心阅读,于俄国文章之道尤深有兴致。公元一千八百一十五年,伊凡。彼得洛维奇从军服役,入某猎击步兵团(其番号我已忘记)
  ,直至一千八百二十三年。由于父母几乎同时过逝,他解甲归田,返回祖居戈琉辛诺村。伊凡。彼得洛维奇接管田产后,由于他不善经营以及心慈手软,短期内即将他的田产放弃不管,他父亲苦心订立的条规也废除殆尽。原有一名村长,为人不苟且,颇为干练,因而遭致农夫们的忌妒(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他被别尔金撤换,反而将田户交付女管家执掌,因为她擅长讲述奇闻轶事以博取他的信赖。这个老妇人竟不能识别二十五卢布与五十卢布的钞票,可想而知她有多笨!
  她还是全村孩子的教母,农夫们丝毫不怕她。农夫选举的村长,尸位素餐,与他们狼狈为奸蒙骗东家,以致伊凡。彼得洛维奇不得已乃废除劳役制,而代之以少量代役租。更有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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