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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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第3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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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宫,莫不壮丽。仁杰奏其太过,机竟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宠用事,朝廷慑惧,
仁杰奏之,请付法寺,高宗特原之。仁杰奏曰:“国家虽乏英才,岂少本立之类,陛下
何惜罪人而亏王法?必欲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诫。”本立竟得
罪,由是朝廷肃然。
    寻加朝散大夫,累迁度支郎中。高宗将幸汾阳宫,以仁杰为知顿使。并州长史李冲
玄以道出妒女祠,俗云盛服过者必致风雷之灾,乃发数万人别开御道。仁杰曰:“天子
之行,千乘万骑,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妒女之害耶?”遽令罢之。高宗闻之,叹曰:
“真大丈夫也!”
    俄转宁州刺史,抚和戎夏,人得欢心,郡人勒碑颂德。御史郭翰巡察陇右,所至多
所按劾。及入宁州境内,耆老歌刺史德美者盈路。翰既授馆,召州吏谓之曰:“入其境,
其政可知也。愿成使君之美,无为久留。”州人方散。翰荐名于朝,徵为冬官侍郎,充
江南巡抚使。吴、楚之俗多淫祠,仁杰奏毁一千七百所,唯留夏禹、吴太伯、季札、伍
员四祠。
    转文昌右丞,出为豫州刺史。时越王贞称兵汝南事败,缘坐者六七百人,籍没者五
千口,司刑使逼促行刑。仁杰哀其诖误,缓其狱,密表奏曰:“臣欲显奏,似为逆人申
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存恤之旨。表成复毁,意不能定。此辈咸非本心,伏望哀其诖
误。”特敕原之,配流丰州。豫囚次于宁州,父老迎而劳之曰:“我狄使君活汝辈耶!”
相携哭于碑下,斋三日而后行。豫囚至流所,复相与立碑颂狄君之德。
    初,越王之乱,宰相张光辅率师讨平之。将士恃功,多所求取,仁杰不之应。光辅
怒曰:“州将轻元帅耶?”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今一贞死而万贞生。”
光辅质其辞,仁杰曰:“明公董戎三十万,平一乱臣,不戢兵锋,纵其暴横,无罪之人,
肝脑涂地,此非万贞何耶?且凶威协从,势难自固,及天兵暂临,乘城归顺者万计,绳
坠四面成蹊。公奈何纵邀功之人,杀归降之众?但恐冤声腾沸,上彻于天。如得尚方斩
马剑加于君颈,虽死如归。”光辅不能诘,心甚衔之。还都,奏仁杰不逊,左授复州刺
史。入为洛州司马。
    天授二年九月丁酉,转地官侍郎、判尚书、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则天谓曰:“卿在
汝南时,甚有善政,欲知谮卿者乎?”仁杰谢曰:“陛下以臣为过,臣当改之;陛下明
臣无过,臣之幸也。臣不知谮者,并为善友,臣请不知。”则天深加叹异。
    未几,为来俊臣诬构下狱。时一问即承者例得减死,来俊臣逼协仁杰,令一问承反。
仁杰叹曰:“大周革命,万物唯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宽之。
判官王德寿谓仁杰曰:“尚书必得减死。德寿意欲求少阶级,凭尚书牵杨执柔,可乎?”
仁杰曰:“若何牵之?”德寿曰:“尚书为春官时,执柔任其司员外,引之可也。”仁
杰曰:“皇天后土,遣仁杰行此事!”以头触柱,流血被面,德寿惧而谢焉。既承反,
所司但待日行刑,不复严备。仁杰求守者得笔砚,拆被头帛书冤,置绵衣中,谓德寿曰:
“时方热,请付家人去其绵。”德寿不之察。仁杰子光远得书,持以告变。则天召见,
览之而问俊臣。俊臣曰:“仁档不免冠带,寝处甚安,何由伏罪?”则天使人视之,俊
臣遽命仁杰巾带而见使者。乃令德寿代仁杰作谢死表,附使者进之。则天召仁杰,谓曰:
“承反何也?”对曰:“向若不承反,已死于鞭笞矣。”“何为作谢死表?”曰“臣无
此表。”示之,乃知代署也。故得免死。贬彭泽令。武承嗣屡奏请诛之,则天曰:“朕
好生恶杀,志在恤刑。涣汗已行,不可更返。”
    万岁通天年,契丹寇陷冀州,河北震动,征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独孤思庄惧贼
至,尽驱百姓入城,缮修守具。仁杰既至,悉放归农亩,谓曰:“贼犹在远,何必如是。
万一贼来,吾自当之,必不关百姓也。”贼闻之自退,百姓咸歌诵之,相与立碑以纪恩
惠。俄转幽州都督。
    神功元年,入为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加银青光禄大夫,兼纳言。仁杰以
百姓西戍疏勒等四镇,极为凋弊,乃上疏曰:
    臣闻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疆之外。故东拒沧海,西隔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
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自典籍所纪,声教所及,三代不能至者,国家尽兼之矣。
此则今日之四境,已逾于夏、殷者也。诗人矜薄伐于太原,美化行于江、汉,则是前代
之远裔,而国家之域中。至前汉时,匈奴无岁不陷边,杀掠吏人。后汉则西羌侵轶汉中,
东寇三辅,入河东上党,几至洛阳。由此言之,则陛下今日之士宇,过于汉朝远矣。若
其用武荒外,邀功绝域,竭府库之实,以争硗确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以增赋,获其土
不可以耕织。苟求冠带远夷之称,不务固本安人之术,此秦皇、汉武之所行,非五帝、
三皇之事业也。若使越荒外以为限,竭资财以骋欲,非但不爱人力,亦所以失天心也。
昔始皇穷兵极武,以求广地,男子不得耕于野,女子不得蚕于室,长城之下,死者如乱
麻,于是天下溃叛。汉武追高、文之宿愤,藉四帝之储实,于是定朝鲜,讨西域,平南
越,击匈奴,府库空虚,盗贼蜂起,百姓嫁妻卖子,流离于道路者万计。末年觉悟,息
兵罢役,封丞相为富民侯,故能为天所祐也。昔人有言:“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此
言虽小,可以喻大。
    近者国家频岁出师,所费滋广,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发日加,百姓虚弊。开守
西域,事等石田,费用不支,有损无益,转输靡绝,杼轴殆空。越碛逾海,分兵防守,
行役既久,怨旷亦多。昔诗人云:“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岂不怀归,畏此罪罟。
念彼蒸人,涕零如雨。”此则前代怨思之辞也。上不是恤,则政不行而邪气作。邪气作,
则虫螟生而水旱起。若此,虽祷祀百神,不能调阴阳矣。方今关东饥馑,蜀、汉逃亡,
江、淮以南,徵求不息。人不复业,则相率为盗,本根一摇,忧患不浅。其所以然者,
皆为远戍方外,以竭中国,争蛮貊不毛之地,乖子养苍生之道也。
    昔汉元纳贾捐之之谋而罢珠崖郡,宣帝用魏相之策而弃车师之田,岂不欲慕尚虚名,
盖惮劳人力也。近贞观年中,克平九姓,册李思摩为可汗,使统诸部者,盖以夷狄叛则
伐之,降则抚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远戍劳人之役。此则近日之令典,经边之故事。
窍见阿史那斛瑟罗,阴山贵种,代雄沙漠,若委之四镇,使统诸蕃,封为可汗,遣御寇
患,则国家有继绝之美,荒外无转输之役。如臣所见,请捐四镇以肥中国,罢安东以实
辽西,省军费于远方,并甲兵于塞上,则恆、代之镇重,而边州之备实矣。况绥抚夷狄,
盖防其越逸,无侵侮之患则可矣。何必穷其窟穴,与蝼蚁计校长短哉!
    且王者外宁必有内忧,盖为不勤修政故也。伏惟陛下弃之度外,无以绝域未平为念。
但当敕边兵谨守备,蓄锐以待敌,待其自至,然后击之,此李牧所以制匈奴也。当今所
要者,莫若令边城警守备,远斥候,聚军实,蓄威武。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
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冠无所得。自然贼深入必有颠踬之虑,浅入必无虏获之
益。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击而服矣。
    仁杰又请废安东,复高氏为君长,停江南之转输,慰河北之劳弊,数年之后,可以
安人富国。事虽不行,识者是之。寻检校纳言,兼右肃政台御史大夫。
    圣历初,突厥侵掠赵、定等州,命仁杰为河北道元帅,以便宜从事。突厥尽杀所掠
男女万余人,从五回道而去。仁杰总兵十万追之不及。便制仁杰河北道安抚大使。时河
朔人庶,多为突厥逼胁,贼退后惧诛,又多逃匿。仁杰上疏曰:
    臣闻朝廷议者,以为契丹作梗,始明人之逆顺,或因迫胁,或有愿从,或受伪官,
或为招慰,或兼外贼,或是土人,迹虽不同,心则无别。诚以山东雄猛,由来重气,一
顾之势,至死不回。近缘军机,调发伤重,家道悉破,或至逃亡,剔屋卖田,人不为售,
内顾生计,四壁皆空。重以官典侵渔,因事而起,取其髓脑,曾无心媿。修筑池城,缮
造兵甲,州县役使,十倍军机。官司不矜,期之必取,枷杖之下,痛切肌肤。事迫情危,
不循礼义,愁苦之地,不乐其生。有利则归,且图赊死,此乃君子之愧辱,小人之常行。
人犹水也,壅之则为泉,疏之则为川,通塞随流,岂有常性。昔董卓之乱,神器播迁,
及卓被诛,部曲无赦,事穷变起,毒害生人,京室丘墟,化为禾黍。此由恩不普洽,失
在机先。臣一读此书,未尝不废卷叹息。今以负罪之伍,必不在家,露宿草行,潜窜山
泽。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群盗,缘兹聚结。臣以边尘暂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
以此为事。臣闻持大国者不可以小道,理事广者不可以细分。人主恢弘,不拘常法,罪
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自安。伏愿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自然人神道暢,率土
欢心,诸军凯旋,得无侵扰。
    制从之。军还,授内史。
    圣历三年,则天幸三阳宫,王公百僚咸经侍从,唯仁杰特赐宅一区,当时恩宠无比。
是岁六月,左玉钤卫大将军李楷固、右武威卫将军骆务整讨契丹余众,擒之,献俘于含
枢殿。则天大悦,特赐楷固姓武氏。楷固、务整,并契丹李尽忠之别帅也。初,尽忠之
作乱,楷固等屡率兵以陷官军,后兵败来降,有司断以极法。仁杰议以为楷固等并有骁
将之才,若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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