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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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 第4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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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惟陛下更详择焉。恐不如委任长官,慎拣僚属,所拣既少,所求亦精,得贤有鉴识
之名,失实当暗谬之责。人之常性,莫不爱身,况于台省长官,皆是当朝华选,孰肯徇
私妄举,以伤名取责者耶!所谓台省长官,即仆射、尚书、左右丞、侍郎及御史大夫、
中丞是也。陛下比择辅相,多亦出于其中。今之宰臣,则往日台省长官也;今之台省长
官,乃将来之宰臣也,但是职名暂异,固非行业顿殊。岂有为长官之时不能举一二属吏,
居宰臣之位则可择千百具僚,物议悠悠,其惑斯甚。
    夫求才贵广,考课贵精。求广在于各举所知,长吏之荐择是也;贵精在于按名责实,
宰臣之序进是也。往者则天太后践祚临朝,欲收人心,尤务拔擢,弘委任之意,开汲引
之门,进用不疑,求访无倦,非但人得荐士,亦许自举其才。所荐必行,所举辄试,其
于选士之道,岂不伤于容易哉!而课责既严,进退皆速,不肖者旋黜,才能者骤升,是
以当代谓知人之明,累朝赖多士之用。此乃近于求才贵广,考课贵精之效也。
    陛下诞膺宝历,思致理平,虽好贤之心,有逾于前哲,而得人之盛,未迨于往时。
盖由赏鉴独任于圣聪,搜择颇难于公举,仍启登延之路,罕施练核之方。遂使先进者渐
益凋讹,后来者不相接续,施一令则谤沮互起,用一人则疮磐立成。此乃失于选才太精,
制法不一之患也。则天举用之法,伤易而得人;陛下慎拣之规,太精而失士。陛下选任
宰相,必异于庶官;精择长官,必愈于末品。及至宰相献规,长吏荐士,陛下即但纳横
议,不稽始谋。是乃任以重者轻其言,待以轻者重其事,且又不辨所毁之虚实,不校所
试之短长。人之多言,何所不至,是将使人无所措其手足,岂独选任之道失其端而已乎!
    上虽嘉其所陈,长官荐士之诏,竟追寝之。
    国朝旧制,吏部选人,每年调集。自乾元已后,属宿兵于野。岁或凶荒,遂三年一
置选。由是选人停拥,其数猥多,文书不接,真伪难辨,吏缘为奸,注授乖滥,而有十
年不得调者。贽奏吏部分内外官员为三分,计阙集人,每年置选。故选司之弊,十去七
八,天下称之。
    贽与贾耽、卢迈、赵憬同知政事,百司有所申覆,皆更让不言可否。旧例,宰臣当
旬,秉笔决事,每十日一易,贽请准故事,令秉笔者以应之。又以河陇陷蕃已来,西北
边常以重兵守备,谓之防秋,皆河南、江淮诸镇之军也,更番往来,疲于戍役。贽以中
原之兵,不习边事,及扞虏战贼,多有败衄,又苦边将名目太多,诸军统制不一,缓急
无以应敌,乃上疏论其事曰:
    臣历观前代书史,皆谓镇抚四夷,宰相之任,不揆闇劣,屡敢上言。诚以备边御戎,
国家之重事;理兵足食,备御之大经。兵不治则无可用之师,食不足则无可固之地。理
兵在制置得所,足食在敛导有方。陛下幸听愚言,先务积谷,人无加赋,官不费财,坐
致边储,数逾百万。诸镇收籴,今已向终,分贮军城,用防艰急,纵有寇戎之患,必无
乏绝之忧。守此成规,以为永制,常收冗费,益赡边农,则更经二年,可积十万人三岁
之粮矣。足食之原粗立,理兵之术未精,敢议筹量,庶备采择。
    伏以戎狄为患,自古有之,其于制御之方,得失之论,备存史籍,可得而言。大抵
尊即序者,则曰“非德无以化要荒”,曾莫知威不立,则德不能驯也。乐武威者,则曰
“非兵无以服凶犷”,曾莫知德不修,则兵不可恃也。务和亲者,则曰“要结可以睦邻
好”,曾莫知我结之而彼复解也。美长城者,则曰“设险可以固邦国而扞寇仇”,曾莫
知力不足,兵不堪,则险之不能有也。尚薄伐者,则曰“驱遏可以禁侵暴而省征徭,”
曾莫知兵不锐,垒不完,则遏之不能胜,驱之不能去也。议边之要,略尽于斯,虽互相
讥评,然各有偏驳。听一家之说,则例理可征;考历代所行,则成败异效。是由执常理
以御其不常之势,徇所见而昧于所遇之时。
    夫中夏有盛衰,夷狄有强弱,事机有利害,措置有安危,故无必定之规,亦无长胜
之法。夏后以序戎而圣化茂,古公以避狄而王业兴;周城朔方而猃狁攘,秦筑临洮而宗
社覆;汉武讨匈奴而贻悔,太宗征突厥而致安;文、景约和亲而不能弭患于当年,宣、
元弘抚纳而足以保宁于累叶。盖以中夏之盛衰异势,夷狄之强弱异时,事机之利害异情,
措置之安危异便。知其事而不度其时则败,附其时而不失其称则成。形变不同,胡可专
一!
    夫以中国强盛,夷狄衰微,而能屈膝称臣,归心受制,拒之则阻其向化,威之则类
于杀降,安得不存而抚之,即而序之也?又如中国强盛,夷狄衰微,而尚弃信奸盟,蔑
恩肆毒,谕之不变,责之不惩,安得不取乱推亡,息人固境也?其有遇中国丧亡之弊,
当夷狄强盛之时,图之则彼衅未萌,御之则我力不足,安得不卑词降礼,约好通和,啖
之以亲,纾其交祸?纵不必信,且无大侵,虽非御戎之善经,盖时事亦有不得已也。傥
或夷夏之势,强弱适同,抚之不宁,威之不靖;力足以自保,不足以出攻,得不设险以
固军,训师以待寇,来则薄伐以遏其深入,去则攘斥而戒于远追?虽为安边之令图,盖
势力亦有不得不然也。故夏之即序,周之于攘,太宗之翦乱,皆乘其时而善用其势也。
古公之避狄,文、景之和亲,神尧之降礼,皆顺其时而不失其称也。秦皇之长城,汉武
之穷讨,皆知其事而不度其时者也。向若遇孔炽之势,行即序之方,则见侮而不从矣!
乘可取之资,怀畏避之志,则失机而养寇矣!有攘却之力,用和亲之谋,则示弱而劳费
矣!当降屈之时,务翦伐之略,则召祸而危殆矣!故曰:知其事而不度其时则败,附其
时而不失其称则成。是无必定之规,亦无长胜之法,得失著效,不其然欤!至于察安危
之大情,计成败之大数,百代之不变易者,盖有之矣。其要在于失人肆欲则必蹶,任人
从众则必全,此乃古今所同,而物理之所壹也。
    国家自禄山构乱、河陇用兵以来,肃宗中兴,撤边备以靖中邦,借外威以宁内难。
于是吐蕃乘衅,吞噬无厌;回纥矜功,凭陵亦甚。中国不遑振旅,四十余年。使伤耗遗
氓,竭力蚕织,西输贿币,北偿马资,尚不足塞其烦言,满其骄志。复乃远征士马,列
戍疆陲,犹不能遏其奔冲,止其侵侮。小入则驱略黎庶,深入则震惊邦畿。时有议安边
策者,多务于所难而忽于所易,勉于所短而略于所长。遂使所易所长者,行之而其要不
精;所难所短者,图之而其功靡就。忧患未弭,职斯之由。
    夫制敌行师,必量事势,势有难易,事有先后。力大而敌脆,则先其所难,是谓夺
人之心,暂劳而永逸者也;力寡而敌坚,则先其所易,是谓固国之本,观衅而后动者也。
顷属多故,人劳未瘳,而欲广发师徒,深践寇境,复其侵地,攻其坚城,前有胜负未必
之虞,后有馈运不继之患。傥或挠败,适所以启戎心而挫国威,以此为安边之谋,可谓
不量事势而务于所难矣!
    天之授者,有分事,无全功;地之产者,有物宜,无兼利。是以五方之俗,长短各
殊。长者不可逾,短者不可企;勉所短而敌其所长必殆,用所长而乘其所短必安。强者,
乃以水草为邑居,以射猎供饮茹,多马而尤便驰突,轻生而不耻败亡,此戎狄之所长也。
戎狄之所长,乃中国之所短;而欲益兵蒐乘,角力争驱,交锋原野之间,决命寻常之内,
以此为御寇之术,可谓勉所短而校其所长矣!务所难,勉所短,劳费百倍,终于无成。
虽果成之,不挫则废,岂不以越天授而违地产,亏时势以反物宜者哉!
    将欲去危就安,息费从省,在慎守所易,精用所长而已。若乃择将吏以抚宁众庶,
修纪律以训齐师徒,耀德以佐威,能迩以柔远;禁侵抄之暴以彰吾信,抑攻取之议以安
戎心;彼求和则善待而勿与结盟,彼为寇则严备而不务报复,此当今之所易也。贱力而
贵智,恶杀而好生,轻利而重人,忍小以全大,安其居而后动,俟其时而后行。是以修
封疆,守要害,堑蹊隧,垒军营,谨禁防,明斥候,务农以足食,练卒以蓄威,非万全
不谋,非百克不斗。寇小至则张声势以遏其入,寇大至则谋其人以邀其归;据险以乘之,
多方以误之。使其勇无所加,众无所用;掠则靡获,攻则不能;进有腹背受敌之虞,退
有首尾难救之患,所谓乘其弊,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中国之所长也。我之所长,乃戎狄
之所短;我之所易,乃戎狄之所难。以长制短,则用力寡而见功多;以易敌难,则财不
匮而事速就。舍此不务,而反为所乘,斯谓倒持戈矛,以钅尊授寇者也!今则皆务之矣,
犹且守封未固,寇戎未惩者,其病在于谋无定用,众无适从。所任不必才,才者不必任;
所闻不必实,实者不必闻;所信不必诚,诚者不必信;所行不必当,当者未必行。故令
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臣请为陛
下粗陈六者之失,惟明主慎听而熟察之:
    臣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武欲胜其敌,必先练其兵。练兵之中,所用复异。
用之于救急,则权以纾难;用之于暂敌,则缓以应机。故事有便宜,而不拘常制;谋有
奇诡,而不徇众情。进退死生,唯将所命,此所谓攻讨之兵也!用之于屯戍,则事资可
久;势异从权,非物理所惬不宁,非人情所欲不固。夫人情者,利焉则劝,习焉则安,
保亲戚则乐生,顾家业则忘死,故可以理术驭,不可以法制驱,此所谓镇守之兵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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