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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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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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想逃酒吗?”张腾飞端着酒杯走过来问。 
  “没,我正和老板娘扯淡呢。”那个人说完冲我挤了一下眼睛。 
  要是以前,我非和他好好掰扯一下不可,什么叫扯淡啊?谁和你扯淡?但是我现在是在做生意,生意人都讲“顾客是上帝”,“扯淡”就“扯淡”吧。 
  我依然是微笑着看着他们。这几个月来我学会了微笑服务,感觉效果老好了。你微笑地对人家说话,谁还会找茬儿和你生气呢?所以我让酒店的所有人用微笑接待每一位顾客。这是我在《生意经》上学的。 
  那个人回酒桌了,他却留了下来。 
  “生意怎么样?”张腾飞问我。那眼神儿揉碎了我的心。 
  “还可以。”我感觉“唰”地一下,脸红透了。 
  “在市里有专门开卡拉OK的。你怎么不开呢?” 
  “这是苏城,人们已经习惯了传统的吃饭唱歌,如果分开我不知道能不能行。” 
  “不过,你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很别出心裁了,像个小舞台似的。” 
  “为了省钱,我只能用灯光来改变了原来的风格。” 
  “省钱?” 
  “是的,我开始交不起买这个酒店的资金,是先交定金,也就是高额租来十天,才凑够的。” 
  “够聪明。我曾经在市场蹬三轮,后来有人欺负我老爸,我就和我哥把他们打坏了,我蹲十五天拘留呢,后来我出来了,就去了省城,熬到了今天,现在的生意场上不好混!” 
  我依然微笑地看着他,不让自己的表情有任何变化。我认真地聆听着,感觉他每说的一句话,每说的一个字都有很强的磁力。 
  “以后我在家就会经常来。”他向我抛了个飞眼。 
  “谢谢,很需要您的支持。”我装作没有看见,尽量保持自己的平和。 
  “我叫张腾飞,能记住我的名字吗?”他是那样认真地问。 
  “也许会忘记吧。”我不再紧张了,调皮地说。我感觉自己的心在向他靠近。 
  “哈哈,与众不同。”他大笑,很开心。 
  他转过身去,走到咖啡桌旁的一位朋友身边,从那个人的手里拿过麦克,用富有磁性的男中音说。 
  “亲爱的朋友们,感谢你们给我在家乡备下的厚宴,也感谢这里的老板娘用这样一个优美的环境接待我们。我们是苏城的儿女,无论我走到哪里,我都不能忘记苏城的姊妹兄弟!下面我就给各位唱一首张学友的《祝福》来为大家助兴!” 
  好!他们欢呼着,酒过三巡,正在兴奋中。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度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 
  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 
  我看着他一边唱,一边跳,感觉这歌词是为我写的,这首歌是为我而唱的。我的思想又开始凌乱地漫天飞舞,他后面唱的歌词我都听不见了,我已经进入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老板娘买单。”张腾飞用麦克风大声地说。 
  我被这个刚刚熟悉的声音惊醒。我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清醒些。 
  “不再玩一会了吗?”我一边算账,一边顺口说出这句话,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了我的习惯用语了。 
  “不了,明天我们再来,你们几点开门?”他依然用让人心醉的眼神儿看着我。 
  “九点。”我看着他的眼睛,居然舍不得他离去。 
  “剩下的钱不用找了。”他微笑地说。 
  “这怎么行?一共是二百六十元,找你四十元。”我有点儿急,忙把剩下的钱往他的手里塞,我没有理由多要客人的钱。 
  “明天我还来,九点就来。剩下的钱明天再算吧。”他拒绝接我找给他的钱。 
  我知道我不能再和他争了,我的手碰到了他的手,我的身体像过电了似的。张腾飞从我的手里接过皮外衣,大步地和他的朋友们走出了酒店,钻进他的奥迪走了,我站在酒店的门口恍恍惚惚的。 
  朦胧的月光隐去了车影,我低下头寻找那车留下的轨迹。雪地上有无数条车辙,哪一条是他的呢?我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姐,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雨晴也跟着我的眼神四处找。 
  “没有找什么。”我感觉自己挺可笑的,就返身回到吧台,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感觉自己的灵魂没有依附在我的身体上,晕乎乎的。 
  淼淼她们还沉浸在刚才的欢乐中,她们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刚才的客人,互相吹嘘着自己陪的客人如何如何。 
  “我想躺一会儿。”我感觉自己病了。 
  “去吧,我来看着。”雨晴说。 
  我在吧台里用椅子搭了个床,躺下去。满脑子里都是张腾飞的影子。怎么也甩不掉;盼望着明天快点儿到来。 
  上午刚开门,张腾飞他们就来了,还是他们四个人,还是坐在昨天他们坐的位置,只是不让我打开昨晚的灯,让我把室内最亮的灯打开。昨天和我扯淡的那个人给甜甜二十元钱让她去买扑克,剩下的钱让她买好吃的,他们就在酒店里“开战”了。张腾飞还是一进屋就把那件黑色的皮外套脱下来交给我。我看见他就高兴起来,昨晚的病立刻痊愈了。 
  雨晴她们围着看热闹,还不时地叫好,我也有心思去看,但是考虑自己的身份就没有去,趴在吧台上填词。 
  蝶恋花 
  纸鹤三千无处寄,无限幽思,来把栏杆倚。野阔天高云逐际,轻烟袅袅松山里。 
  把盏花间寻一醉,满袖香风,谁解其中味?彩蝶纷飞来又退,寂寥摇曳兰心蕊。 
  谁解其中味?我偷偷地看那边玩扑克的张腾飞。 
  “来这里坐吧,也没有客人,等来了客人你再忙好吗?”张腾飞看见我看他,便招呼我过去。 
  我疑惑了,不知过去好还是不过去好,不过去,弄得他没有面子,他可能以后就不来了;过去呢,一旦被传出去就会有人说我和小姐一起陪客人打扑克喝酒了,那就会有人戳我的脊梁骨。苏城是个古老的城市,这里的人思想守旧,即使是二十世纪了,还是有一部分人喜欢在背后品头论足。现在酒店时兴找小姐,其实就是陪酒的服务员。时代不同了,小姐的概念也变了,过去叫小姐那是对上流女性的尊称,可现在我们这里叫小姐是对下流女人的贬称。出来陪酒的女人都是让人看不起的,坐台是个让人看不起的职业。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们不就是陪客人喝点儿酒,吃点饭吗?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比那些整天和男人混的女人强多了。那些没有小姐的名声,却暗地里做了很多“光彩”的事情,我想还不如小姐干净呢。这样一想,我就笑嘻嘻地坐到了张腾飞的身边。他看见我坐在那里,出牌也来劲了,吆喝着,还不时地唱上几句。赢了,就高兴地说:“这老板就是老板,你看着运气多旺!你一来我就赢,今儿你就坐在这里,我赢了给你分红。”他说得十分开心。我笑着,不说话。心想,一会儿我就要走了,我总坐在这里算什么呢?但是我却希望他能赢。 
  “咯吱”门被推开了。我像被电击一样立即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往门口那儿瞧。 
  “是你家打电话换煤气吗?” 
  “是。”雨晴答应着走过去,并带那个人去了厨房。 
  一块石头落地了。我怕什么呢?我借着这个理由回到吧台,又去厨房转了转,再也不坐在那里了。 
  张腾飞输了,中午的饭由他请,他看上去非常高兴,而他的眼神不再往吧台这边送了。 
   


 
  。
  。40:20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都没有来,我又感觉自己恍恍惚惚的了,云松让我去医院看看,我说没事儿,其实我真的没有病。第四天张腾飞来了,我听见那刹车的声音,我的心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我的第六感觉能让我准确地感觉到是他来了。 
  “呵呵,我们回来了,我们在市里呆了两天,给我老婆买过年的东西去了。”张腾飞笑得像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 
  是在给我解释他没有来的原因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管怎么样,看见了他我的病立竿见影地没有了。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这样的难看?”张腾飞毫无顾忌地问。 
  “没有怎么了。”我忙遮掩自己。 
  “呵呵。不要做几天老板娘就把身体搭进去,到时候老板又找新的老板娘了。” 
  是啊,他说得对,如果我死了,云松不出半年就会重新恋爱结婚生子,没准儿会生个儿子呢。我也这样想过,但是我不是为酒店而弄成这样的,为谁呢?为谁都不值。现在这样的事情多得很,什么80岁的老头娶30岁的媳妇了,谁谁的媳妇刚死不到一个月,新媳妇就进门了,任何事情在苏城都不算是新鲜事儿,惟一让人想不开的就是这座古老闻名的小城里总出现这样或那样荒诞、疏狂的故事。或许是改革开放让聪明的苏城人变得更加聪明了吧;或许是下岗再就业让一些人烦闷,躁动了吧。反正是从开酒店到现在,看见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听说了太多荒谬的事儿。想这些干吗?我还是做自己的生意吧,最实惠。 
  “雨晴,给张哥上菜。” 
  我总是微笑着说话,已经形成了习惯。 
  张腾飞每天必来一次,每次都要消费很多的钱,他告诉他的朋友们以后来的时候可以不用给钱,都记在他的账上,回头他来算。话是这样说,但是谁那么没有身份让朋友给花钱呢?现在的人都很讲究,宁愿自己去借钱花,也不能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我就是看这样的人多了,才学会在这样人的面前,多做些给他们面子的事情。你今天让他一百,他明天就能给你带来二百的效益。假如有人真的和我说:“今天的单我不买了,可以吗?”我就会用心盘算一下,这个人是真的不买,还是假的不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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