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菽园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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菽园杂记-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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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南、湖广之俗,树衰将死,以沸汤灌之,令浃洽,即复茂盛,名曰灸树。种竹成林者,时车水灌之,故其竹不衰。

  宋朝崇信道教,当时宫观寺院,少有不赐名额,神鬼少有不封爵号者。如上虞曹娥立庙表曰“始自汉世”,亦足以示劝矣。宋大观四年八月封为灵孝夫人,政和五年十一月封为灵孝昭顺夫人,淳祐六年六月封为灵孝昭顺纯懿夫人,又封娥父为和应侯,母为庆善夫人,各有封敕尚存。予尝谓当时中书省官一半岁月,与神鬼干事;其代言之臣,尤为孟浪。如汉碑言娥父盱,能按节歌舞,婆娑乐神。婆娑,盖舞貌。其封和应侯敕乃云:“尔迎婆娑之神,至于溺死。”不亦可笑乎!本朝著令,有司春秋致祭神主曰“汉孝女曹娥之神”,革去前代封爵,名正言顺,真可谓万世法矣。然娥之孝,岂待爵号显哉?今其江、其镇、其馆驿、盐场、坝堰、急递铺之类,皆以曹娥为名,盖将历万世而不泯矣。

  旧制,军职疾故,子弟年十五,得承袭官职者,比试武艺而官之;试不中者,不得辄入选。老而无子者,月给全俸;早亡而妻守寡者,月给俸二石;子患残疾不能承袭者,月支俸三石。十年内有子,仍袭祖职;十年后有子,不准袭,令为民。无子而有孤女者,月给俸五石,年至十五住支,名曰优养。故官子弟,年幼未袭者亦给全俸,名曰优给。在任犯罪监故,子弟应优给者,月给半俸;出幼即承袭者免调别卫,年二十以上者俱调卫,仍支全俸。至永乐间,凡以奉天征讨得功者,子弟俱容至十六岁承袭,且免比试武艺。子患残疾者,给全俸终身;十年后有子俱准承袭。父犯罪监故,子承袭者,不拘年之长幼,一例免调卫。孤女优养者,不拘出幼,至适人始住给。凡事优厚于旧,名曰新官,而以开国功臣名曰旧官。予官武选时,尝窃以为高皇起布衣,得天下于群雄之手;文皇起藩邸,得天下于一家之亲。其难易固当有辨,而待功臣之典厚薄如此。揆之治体,似未稳当。尝欲建白其事而一之,使法制适均,事迹不显。未久,外升而止。

  宁波奉化县有鲒■〈鱼奇〉巡检司,初不解其名义。考之志书,引颜师古云:鲒,音结,蚌也。长一寸,广二分,有小蟹在其腹中。埼,钜依反,曲岸也,其中多鲒,故以名。今埼作■〈鱼奇〉,韵书并无,因印文之误耳。

  梁山伯、祝英台事,自幼闻之,以其无稽不之道也。近览《宁波志》,梁、祝皆东晋人,梁家会稽,祝家上虞,尝同学。祝先归,梁后过上虞寻访之,始知为女。归乃告父母,欲娶之,而祝已许马氏子矣,梁怅然若有所失。后三年,梁为鄞令,病死,遗言葬清道山下。又明年,祝适马氏,过其处,风涛大作,舟不能进。祝乃造梁冢,失声哀恸,忽地裂,祝投而死焉。马氏闻其事于朝,丞相谢安请封为义妇。和帝时,梁复显灵异,效劳于国,封为义忠,有司立庙于鄞云。吴中有花蝴蝶,橘蠹所化也,妇孺以梁山伯、祝英台呼之。

  世传■〈元荅〉吉太后寓怀庆时,恶闻蛙声。传旨谕之,蛙不复鸣。及僧法衍禁蛙池事,盖皆后人附会之说耳。吾昆城半山桥人家,夏月不设蚊帐,而终夜无蚊。余杭抵富阳各县,皆深山茂林中,暑月不闻蝉鸣。渡江至萧山界,则蝉声满耳。触类而长之,乃知蛙事之妄也。

  骆宾王《灵隐寺诗》有“待入天台路,看予渡石桥”之句。释之者云:赤城山上有石桥悬渡,石屏风横截其上。赤城山,即天台山之一也。又引顾凯之云:天台石桥,广不盈尺,长数十步,至滑,下临绝冥六涧。尝问之天台人,亦极夸其幽迥奇绝,似非人世所有者。壬子七月十八日,与潘佥宪应昌乘兴往观,跋涉岭涧,行三十余里,至其处,路极险僻。盖天台诸山之水,自西北流者,中分二派,一下自南,一下自东,皆会于此。当二水之冲,有石隐隐横亘其下者三。横石之外,石势直下,壁立数丈,飞瀑下泻,其声如雷,而石桥正当其前。桥之两端抵涧两崖,约长数十步,其上中隆而旁杀,若■〈马蒙〉背然。其下齐平如截,桥之下,石势壁立而下者又数丈。飞瀑出其下,■〈贲攴〉激震怒,势益湍急。自此而下。其深莫测矣。始信其幽怪奇绝,诚非人间所有。又以知石桥本在山下深涧中,彼以为悬渡赤城山上,石屏风横截其上者,皆妄也。应昌生长天台,亦未之到,则台人所云,其中方广寺为罗汉出没之处,皆谬妄不足信矣。

  雁荡山之胜,著闻古今,然其地险远,至者绝少。弘治庚戌十月,按部乐清,尝一至焉。荡在山之绝顶,中多葭苇,每深秋鸿雁来集,故名。山僧亦不能到其处,闻之樵者云然耳。山下有东西二谷:东谷有剪刀峰、瀑布泉,颇奇,大龙湫在其上;西谷有常云峰,在马鞍岭之东,展旗、石屏、天柱、玉女、卓笔诸峰,皆奇峭耸直,高插天半,而不沾寸土。其北最高且大,横亘数十里,石理如涌浪,名平霞嶂。灵岩寺在诸峰巑岏中。于此独立四顾,心自惊悸,清气砭骨,似非人世,令人眷恋裴回,不忍舍去。回视西湖飞来等峰,便觉尘俗无余韵矣。平霞嶂西一洞,中有石,下垂泉,涓涓出二窍中,名象鼻泉。古今题咏颇多,别有《游雁荡山记》宋建炎初,孔子四十八代孙袭衍圣公端友扈驾南渡。端友殁,子玠袭封,始寓衢州。绍兴六年,诏权以衢州学为家庙,赐田五顷。孙摚摹⒃锻颉⒋轰ǎ昙渚阆狻4镜v乙卯,郡守孙子秀请于朝,以城北闲地建孔氏家庙,规制视祖庭。丙子毁于盗,洙遂即其家以祀。元至元十九年,有诏孔氏子孙寓衢者赴阙,洙及弟演、子楷入觐,奉问劳奖谕,授国子祭酒浙东提学,以宋政和年所降袭封铜印纳于朝。其封爵逊于曲阜,弟袭焉。

  浙江王都指挥泽,尝宿嘉兴天宁寺,既去,有僧入其卧处,见一蛇蟠榻上,乃阖门而出。俄而二健卒趋至,取其所遗金带去。盖即僧所见蛇也。

  浙江银课,洪武间岁办二千八百七十余两,永乐间增至七万七千五百五十余两,宣德间增至八万七千五百八十余两。后镇守太监李德、兵部尚书孙原真奏坑户实办银二万五千七百九十余两,陪纳六万一千七百八十余两。正统间减数,止办三万八千九百三十余两。景泰七年,实得一万六千零六十五两。天顺六年,三万零四十八两。成化三年,奉敕办银二万一千二百五十两。成化五年,减数一万零二百三十七有奇,因太监卢永之奏也。未几,又奉敕照天顺六年三万零四十八两。成化十九年,又因太监张庆之奏,照成化三年二万一千二百五十两。以后额办处州府所属各县二万一千二百五十两,温州府泰顺县九百九十一两八钱,共二万二千二百四十一两。比之成化三年额数多九百九十一两。弘治二年,减免一万一千四百两,止办解一万零八百四十一两,又禁取额外耗银三千余两,从巡按御史畅亨之奏,而刑部侍郎彭公韶核实其事。今人全归功于彭,非也。畅后以事调外任,而其功不可泯。故记之。

  孔子先簿正祭器,不以四方之物供簿正,释者谓先以簿书正其祭器,使有定数,而不以四方难继之物实之。今之祭礼,通行天下,器有定数,物有定品,使易遵行,正合此意。然天下风气不同,土产异宜,自有不能律者。如鹿兔北方最易得,南方泽国,则得之已难。今苏、松、嘉兴二祭,鹿兔皆买之邻郡,价亦颇费。广东全不产兔,每以胡孙代之。圣人知周天下,而犹如此,然则尧、舜犹病,亦势然也。

  广西有蚺蛇,其肉无毒,土人食之。其脂与涎沫著男阴,即消缩不举。尝闻有军士若干涉一水,皆病阴痿,盖此水乃蚺蛇出没处,有涎沫其中故也。《辍耕录》记佻■〈亻达〉少年奸淫,药被人左使,致终身不举者,疑即其脂也。又见孙思邈《千金方》,鹿脂亦然。

  张御史云:成化间,盗发韩魏公冢,得金银器颇多,黄金带至三十六腰,其富可知。予意此带必是君赐。若其自置,则失之不俭;受之人,则失之不廉。以此殉葬,非徒无益,而反害之。魏公在当时,伟然人望也。必其子孙愚昧,致有此耳。按:叶文庄尝问永宁仓官,言魏公坟去彰德城不及二十里,碑石羊虎,悉因营建赵王府凿炼尽矣。数年前,亦经盗发。此当是公为山西参政,在宣府修理八城时所记。则魏公冢被发久矣,此盖别一韩姓者。

  客商同财共聚者,名火计。古《木兰辞》云:“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唐兵制,以十人为火,五十人为队。火字之来久矣。今街市巡警铺夫,率以十人为甲,谓之火夫。盖火伴之火,非水火之火也。俗以火计为伙计者,妄矣。

  高皇尝问刘三吾所居山川形势,三吾具言其家所面峰峦甚奇,乃图以上。上笑云:“何用如许?”以笔视山峰尖起处,悉涂抹之。未几,其山一夕被雷,尖起处悉击去。意者圣天子动与天合而然耶!闻之刘时雍云。

  成化间,山东鱼台县民穿窖,得古冢中一瓮,取以贮水,贮之辄涸。民以其不利,置之大树上,时呜呜作声,民怪而破之。后有识者云:“此宝器也。”一镜,照野外数里村落,人畜皆见,县官闻而取之。浙江督漕张都指挥洪尝买其石椁二板,亲闻其事。

  投壶,射礼之变也。虽主乐宾,而观德之意在焉。后世若司马公图格,虽非古制,犹有古人遗意。近时投壶者,则淫巧百出,略无古意。如常格之外,有投小字、川字、画卦、过桥、隔山、斜插花、一把莲之类,是以壶矢为戏具耳。予初时于燕集见人写字画卦,亦尝为之,后即惭悔,虽违众不恤,盖非欲自重,亦以礼制心之一也。近见镇江一倅有铁投壶,状类烛檠,身为竹节梃,下分三足,上分两岐,横置一铁条,贯以三圈,为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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