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刊 2006年第2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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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刊 2006年第24期-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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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呀,逮我呀…… 
  我已分辨不清 
  吸引我的是蝴蝶 还是 
  捕捉本身 
  因为这种捕捉有着难言的柔软 
  甚至是恍惚的 
  它完全不像追捕一头野猪 
  一直追到一堵墙面前 
  一直到我看见一根针 
  穿透蝴蝶的心脏 
  我才看清它的身体:粉底、黄点…… 
   
  创作感言: 
  我喜欢富有根性的诗歌写作,这种根性来源于诗人所构筑起的独特而自足的精神背景,来源于时代在诗人心灵中富有品质感的精神凝结、在打拼形式打拼态度的诗歌环境里,这样的写作拥有语言的智慧但不炫技,真实地遭受精神的创痛、迷惑以及语言的挑战。阅读这种富有根性的诗歌,可以清晰地看见诗人的追寻、成长,以及诗人与时代、经验和心灵之间的关系 
   
  山坡之上  雪潇 
   
  这是无比真实的:一脚踏上去,绿草,马上就会覆盖你的鞋面 
  这是山坡。阳光把它金色的思想推倒在此 
  又把它绿色的头巾,陪葬一样,放在旁边 
   
  这样的山坡之上,有很多不同的色块 
  如同足球场看台的一角,观众们手里扯动的绸缎 
  正在水一样起伏 
   
  夏之队,和秋之队 
  正在山脚下的空旷之处 
  争夺着那一颗将落的太阳 
   
  大山也有自己的波浪,或者大山有时候也会字上梯田的衣裳 
  这一最一层的,是夏天的梯子 
  它的上面是我们高高的谷仓 
   
  山坡上,九曲十八弯的山路 
  阳光在这里理不清自己心里的弯弯拐拐 
  在风转下过身的地方,雨也昏头昏脑地不知该落在哪里 
  这样的山坡,微风中有一种呼唤轻轻传来: 
  来吧;来消失吧,消失在一棵麦子之下,但却永远活着 
  像泥土,也像尘埃 
   
  一条路改变方向拐进了一片树林 
  鸽子们改变方向从雾霭飞入了蓝天 
  阳光也改变方向从早晨来到了正午 
   
  一个从来不变的人,也会变成另一个人 
   
  博尔赫斯说:一座钟可以击碎百步之内的空气 
  这道山坡就像一座钟,被什么撞击 
  它在风中,它一定感到自己的身上 
  有一种颤动 
  正在徐徐展开 
   
  创作感言: 
  《诗刊·下半月刊》的出现,本身就是世间事物无不一分为二的寓言,当天与地一分为二,天地之间就站起了一个大写的人字:当男人与女人一分为二,世界上就多出了一样东西叫作爱情。现在,上下两本《诗刊》的半月刊一水双流,双峰并峙,一生二,二生三,真正的诗歌就在它们中间光荣行走着,并肩前进着。在日月之间,在风雨之间,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在我们伟大的父亲和母亲之间,诗歌,就像一个充满生机的孩子正在茁壮成长,正等待着我们的真诚祝福。 
青海湖湿地等
粱积林等 
 青海湖湿地  粱积林 
   
  拄着一根芦苇站立的……风,是战栗的 
  它老。它在承受着云层里泄露下来的阴凉和暗 
  这是冬日的青海湖畔 
  结了薄冰的湿地,喘息的气泡和水窝 
  鸬鹚,棕鸥,黑颈鹤 
  啄一下羽毛望一眼天的是一只大天鹅 
  时间倾斜过两次,那是 
  浪打斜的。斜着的飞翔,斜着的夕阳 
  我不是一个有意在心灵上设立祭坛的人—— 
  我只是想把那只斑头雁比喻成是 
  一盏吹灭的蜡烛,在 
  收敛内心的光 
   
  创作感言: 
  生在西部,写在西部。谈起西部,少不了戈壁、大漠、草原、雪山、农庄、村舍、古堡、寺院、经卷,羊群、牦牛,而更少不了的是暮晚、夕光和落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在这样的场景下,你看到了落日下一个人在盐碱地里浇水,他的脊背也成了一块盐碱地的情景了吗:你看到了一个背着山一样大的柴捆与夕阳一同下山的沉重了吗……西部,一次次记忆中、现实中的落日,都是我一首首诗歌从生存的母体上剪断了的脐带,让我欣喜,让我疼。 
   
  亲爱的燕子  黑 枣 
   
  你老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去 
  早上一趟,傍晚时再一趟 
  白天这么长的时间,有明晃晃的太阳光 
  和灰蒙蒙的尘土…… 
  你都到哪歇脚、喝水,填饱肚子呢? 
  你多大啦?雌的还是雄的? 
  有没有知心的朋友,或者伴侣? 
  偶尔,你们也吵架,对吧? 
  热恋的时候是不是抱在一起飞翔? 
  世界这么大,这么嘈杂 
  你们就在那一条摇来摇去的高压线上 
  头挨着头,喁喁私语 
  多么炽热的情话会不会被窃听了? 
  你老是一个人来,一个人回去 
  早上一趟,傍晚时再一趟 
  难道,你也喜欢我的房子? 
  有干净的屋檐和窗户 
  沐浴露的馨香漂洗掉空气中潮湿的气味 
  我有过短暂的不快和旷日持久的惶恐 
  爱情及时修正了生活中的恶习…… 
  ——亲爱的燕子!我要向你打听 
  一件事,一棵树和一条通往天堂的道路 
  早上你来时,我的嘴里还含着一口刚熬的豆浆 
  傍晚我又忙着往餐桌上端一盘干煎带鱼 
  白天这么长的时间,有明晃晃的太阳光 
  和灰蒙蒙的尘土…… 
  我老是忘了你曾经来过,“啾啾”叫着 
  两只翅膀一剪一剪,真像一个练习游泳的人 
   
  创作感言: 
  永远感谢诗歌,她给了我太多的爱与馈赠。长期以来,我拙于表达,又不善于付出。我只是默默地坚守在她身旁,不管她青春美丽,还是美人迟暮,我始终不离不弃…… 
   
  晚年写作  鲁西西 
   
  年轻的时候我喜欢到处走动, 
  用蜜蜂挑剔的鼻子寻找时髦花朵的野媚花粉。 
  从今天起, 
  我发现自己突然进入了晚年写作。 
  面前有一棵无语古树, 
  它因有粗树干, 
  所以从来没有心慌过。 
  它有脚,但不想移动。 
  是叶子自己主动爬上它的肩——开花, 
  并结果。 
  总而言之,它就是不想动。 
  似乎由一位少女,变成了母亲, 
  经过人类所共有的几个艰难困阻, 
  终于变成了祖母。 
  总之,它坐在那里,就是不想动。 
   
  创作感言: 
  寻找汉语言从起初到现在已经失落的那部分,并确立其中仍然延续着的另一部分。 
   
  断面:从2006到2005  温 青 
   
  泪水,青荷喉咙里喊出的花朵 
  莲蓬,落日里蹲坐的一只孤鸟 
  目光忧郁的2006年 
  黄昏的醉,一个做饭的女人和我 
  我们手拉手,相同年龄的火把 
  二十二年后燃烧 
   
  积雪和骨头的累,情书和短信的渴 
  一顿两个人的宴会 
  吃掉了青春年少 
   
  2005年的一次穿越 
  时光断面,如此狭小 
  躺不下一支青梅竹马的歌谣 
   
  天生大雪,在哪个村庄 
  一颗外逃的心,足迹落寞 
  坍塌的茅草屋顶着大红月亮 
  照亮我的女人 
  锅台上的旧银器,美丽而崇高 
   
  创作感言: 
  天生大雪,我一定是其中的一片,落地、翻卷、融化……只有诗歌,才能让一个人如同雪花爬上枯草,不断地重生,不断地湮没。 
   
  通灵者  寒 烟 
   
  荷尔德林,在橡树的询问里 
  以神的尺寸,你宽宥了 
  一百年同龄的贫瘠 
   
  酒神守信的祭司,雅典娜依偎的恋人 
  病魔的斑驳使唤你 
  必然的春天 
  星宿黯淡,剑兰花一生的挚爱 
  不能改变尼喀河的冥思 
   
  唯有你被选中,荷尔德林 
  输送雷电的人像被烧焦的树干 
  只有精神失常才能把你拯救? 
  只有霍姆堡的藏书才能给你回报? 
  大理石的翅膀 
  一阵阵隐痛的包扎坚固你的诗意 
   
  死是正直的。为每一个过客 
  只开启一次信用—— 
  “要在诗歌中长存 
  就得在尘世间消亡” 
   
  尘世,快把尘世这堆纤维 
  还给华丽的忙碌吧 
  诗人怎能绊倒?怎能不为开垦留种 
  而只邮递礼拜天的花篮 
  在这更加贫瘠的打谷场…… 
   
  通灵者荷尔德林,你使多少脉搏回归 
  前世的脐带 
  从图宾根大学漂洋过海 
  牵动钟声 
  为词语的候鸟守灵 
   
  创作感言: 
  写作就是在纸上按下手印、诗歌尤其如此——那极致的部分往往不是靠修辞和技巧推动的,而是靠生命固有的气息。命运中深刻而独特的遭际,即那唯一的,无人可取代的“命定性”。 
  诗歌是一间我随时随地都可遁入其中寻求安息和庇护的屋子。是我失去一切后仍为我耸立的一切,是不会落空的希望,是永远超出想象的超值补偿…… 
华庭云顶等
谢 君等 
  华庭云顶  谢 君 
   
  那里大约有一千六百余户人民 
  抬头就可看见星斗 
  黄亚洲先生在哪一幢的哪个单元,我已经忘了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青山为友就行了 
  2006年夏天的一个傍晚 
  星月使平野显得更加辽阔、舒展 
  谷禾、赵兰振和我跟着黄亚洲先生来到云顶 
  那真是一个很高的地方,高啊 
  所以风一吹,山中的黄叶就纵情驰骋 
  所以风一吹,耳边就是果子掉落的声音 
  反正当时我们每一个人手中不是黄叶就是果子 
  但那时我们看不见自己 
  我们只看见星空环绕,这使我们感到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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