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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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22期-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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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单薄单薄的生命,被风吹起
  他们是那样易折,身不由己地
  随风而去。也是那样的幸运
  盲目而结实地生长着
  哦,他们当中也一定有神的孩子
  在美丽的山峰之间,在欢乐之间
  悄悄地穿行
  不,他们一定都是神的孩子
  是上天赐给平民的珍宝
  又是我们苍茫的心中,久久的疼
  
  
  在广阔的世界上
  
  在广阔的世界上,我想
  万物是一致的。
  禽兽、树林、沉寂的旷野
  要呼吸,要变化
  在悄悄之中发生……
  星宿有它的缄默,岩石有自己的悲伤
  要倾诉、要流泪
  还要披上时空的风霜
  
  
  为什么相逢
  ——读阿赫玛托娃
  
  高山吐出的是——鸟鸣
  露水滋养的是——昆虫
  异域的姐姐
  你的诗篇
  那一粒粒熠熠闪烁的珍珠
  让我在胸前
  捧了多年
  我情愿借着这珍珠的光亮
  奔返你奢侈、禁忌的岁月
  从女贵族到女战士、女公民
  姐姐。我情愿劈开
  时间的锁链
  来到涅瓦河畔
  与你相逢
  俄罗斯广阔无垠的大地上
  你跌跌绊绊
  倒下又爬起
  我也一样,像牲口那样
  在晨光里
  倔强地仰起头来
  
  
  故 乡
  
  我常常羡慕他们,用手指指
  遥远的方向
  说,那是故乡
  我没有故乡,梦中一马平川
  绕过一棵棵树
  独自来到蓝色大海的另一端
  哦,青山作证
  我也有沉重的乡愁
  当世界沉沉睡去,我的故乡
  在说也说不出的地方
  
  
  呼 唤
  
  在一个繁花闪现的早晨,我听见
  不远处一个清脆的童声
  他喊——“妈妈!”
  几个行路的女人,和我一样
  微笑着回过头来
  她们都认为这声鲜嫩的呼唤
  与自己有关
  这是青草呼唤春天的时候
  孩子,如果你的呼唤没有回答
  就把我眼中的灯盏取走
  把我心中的温暖也取走
  
  
  眼看着玫瑰……
  
  眼看着玫瑰的干枝,在你枕边
  耗尽了水分。妈妈
  你曾经润泽的脸
  在病榻上转暗、转暗。
  妈妈,我是多么的惧怕!
  你抛下我们,独自转身
  奔赴另一个地方……
  你的慈爱
  长久地隐蔽在叶片之间
  你的沧桑
  却是我无法追赶的星阵
  妈妈,你一生都在做一件事情——
  让我们弯曲的道路
  变直
  
  
  心 迹
  
  妈妈说,诗人
  风花雪月的情种
  最没出息——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
  妈妈啊,可我偏偏爱上了
  这门传承已久的技艺
  从不指望它挣钱、糊口,改变
  我命定的轨迹。
  我爱它,是当它张开欢乐的嘴唇
  就有了人间秘密。
  而我要站在永恒的光年中
  替神说话。
  妈妈,我偏偏爱上了
  这些水手的船、勇士的剑
  我爱这些神奇的汉语,胜过
  法布尔爱他的昆虫。
  
  
  小小炊烟
  
  我注意到民心河畔
  那片小草 它们羞怯卑微的表情
  和我是一样的
  在槐岭菜场,我听见了
  怀抱断秤的乡下女孩
  她轻轻的啜泣
  到了夜晚,我抬头
  找到了群星中最亮的那颗
  那是患病的昌耀——他多么孤独啊!
  而我什么也做不了。谦卑地
  像小草那样难过地
  低下头来
  我在大地上活着,轻如羽毛
  思想、话语和爱怨
  不过是小小村庄的炊烟
  
  
  我没有心肝
  
  我没有心肝
  没有笔。也没有钱
  如果你能留下来——
  在最后的夏日。
  奇迹来临,只那么两三天
  短暂的、又苦又涩的幸福
  它比不过一支烟。
  我们燃烧过,只剩下灰烬
  留在三楼的空调房间。
  请想起半阴半晴的广场
  雨中情意缱绻
  人群里我们匆匆相遇
  又各自走散。
  唉,我将折叠起多少事物
  继续活在人间?
  你过来,到我的梦乡
  记住:把你的手机关掉
  
  
  那双黑眼睛
  
  我心疼地盯着对面那双眼睛
  那双明亮的黑眼睛。
  它看到了果园、麦地、缓慢的河流
  国道上越跑越小的汽车。
  澄澈的黑眼睛啊
  看到了温暖大地的一个侧面。
  它没有注意我,青春越沉越深
  也没有记住车窗外
  那些闪过的、惊慌后退的瞬间。
  唉,多么像我的从前——
  从前我也这么粗心地看到:
  果树开花、麦田泛青而河水闪亮
  和她看到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青海青,黄河黄
■  赵万里
  二十年多前,诗人李南那时还叫英子,也就十七岁吧。从德令哈,那片瓦蓝瓦蓝的天空下,迁徙到河北平原。青海青,就这样融人了黄河黄。她生命的颜色,也开始悄悄地改变。
  如果不是写诗,或许,她活得更有诗意也说不定。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事情。
  总之冰雪刚化,诗歌和草芽正一起返青,我居住的城市,也兴起了诗社。写诗的虽说就那么几个,聚在一起,却都像喝醉了酒一样兴奋。相互没见过面的,也是久闻诗名如雷贯耳。第一次见到李南,奇怪的是就忘记了她的性别,现在想来,实在是她特有的素朴和平易,让人自然而然地,都和她以诗兄、诗弟相称。
  五个指头伸出来不可能一般齐,可合起来就是拳头。说不清最先是谁提议,但我记准了是在李南家里,我们五个诗友结盟,并且以“五色石”命名。幻想中,我们都肩负着补天的使命,彼此还“瘦礁石”、“紫翠石”地寻找着最贴切的字眼,记得李南是“麦饭石”吧,挺耐咀嚼,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庄稼和故乡。
  那段经历,不可能石破天惊,却可以写一部石头记。也许诗人的命运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一波三折。
  如果,她不再写诗,她的生命,或许不会成为飘泊的陆地?
  没过几年,她又开始了迁移,这一次,她来到了海边。
  从平原到海滨,她和一个诗人一起,背离子家园。终于可以像海子一样面朝大海了,她准备着,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关心粮食和蔬菜……
  那是一段清贫而又温暖的日子。仿佛一种预言,她说请别走开。但另一种孤寂的声音,却常常令她饱含泪水。为了生计,她从海边又回到内陆,慢慢地走在人群中,怀着诗歌的身孕,她疲惫的双脚,实在是走得有些力不从心。
  但她诗的泉眼还在涌,恰如生命里的洪水,一旦决堤就海海漫漫,漫起她的青春渐行渐远……惟独,把她孤单地抛到了对岸。
  而事实上,命运从一开始,就将她冲向了饥饿年代的边缘,注定了要让她,去和苦难的土地一起承受——
  一睁眼就是青黄不接,一抬腿就是动荡的沧桑……
  
  青海青啊黄河黄
  红红的格桑,风在草上
  
  青海青,青青苍苍,那是她青涩的童真岁月。那天空的瓦蓝,就像思念的伤疤,她说,让她茫然中时时惊慌。
  黄河黄,土地一样浑黄,那是身后涌来,可以一波波掬起,却又无法挽留的青春记忆。回望岁月,她的歌声谦卑而素朴:“土地的深处,藏着谷粒和黎民/歌声的深处,藏着百合和金刚/痛苦啊!惟有你藏在我命的深处/最深最深。”
  那红红的格桑呢?
  生命的三原色,偏偏遗失了这一枝。
  我想起多年前,曾经有一次,她的诗发表出来——许是冥冥中一种祝愿吧,署名变成了李楠。但她却拒绝了,拒绝了楠木的华贵和那天然的阴柔属性。她更愿意随隐秘的水源出发,穿过茫茫的暴风雪,去找寻梦中的自桦林。
  “阿赫玛托娃姐姐”——在更年轻一些的诗友那里,她拥有了这样一个美丽的称呼。
  又是春天了。
  春寒料峭。李南曾用文字梳理着我们共有的记忆:哦,那些简单、盲从的青春,如今春遍地的青草。
  草色遥看近却无。
  李南说得恳切:写诗没有改变我个人的命运,但诗歌改变了我对命运的认识,我将对它心存感念。
  李南的诗,还告诉我说——
  
  尘土和悲哀,曾经是
  我的生活
  现在,它们不是
  现在我喜爱落日凄迷时
  怀着平和与沉静
  透过模糊的泪水
  来看远处一列列
  站起的山峰


露易丝·格吕克诗三首
■  周 瓒译
  变形记
  
  1.夜
  
  死亡天使低飞
  向着我父亲的床榻。
  只有我母亲看到了。她与父亲
  呆在这间屋里。
  她曲身向他摸到
  他的手,他的额。她是
  如此惯于充当母亲
  此刻她轻轻抚摩他的身体
  就像她对其他孩子们的那样,
  开始时轻柔,接着
  便习惯了痛苦。
  没有什么差别。
  就连肺上的斑点
  也一直在那里。
  
  2.变形记
  
  父亲已忘了我
  在他垂死的兴奋中。
  如同一个就要没了吃喝的孩子,
  他对一切都不再在意。
  我坐在他的床边
  生命围绕着我们
  如同许许多多的树桩。
  有一回,片刻的最小瞬间
  我想到
  他现在仍然活着;
  他就看着我
  像个瞎子瞪眼
  瞧着太阳,因为
  不管它能对他做什么
  一切都已完结。
  接着他那被映红的脸
  从这份契约上掉转开去。
  
  3.为我的父亲作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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