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男人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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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的男人要离开-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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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也能涨到20元了。20元还可以。
乔南星手里握着包好的纱巾坐在办公室里。叫她来吧,她来我就能省下路费,他想,打长途总比路费省钱,说一句就行,来了再说。他看着暗灰色的电话。没准儿她能来电话呢,她来电话我连电话费也省了。他望了眼她所在省城的方向,天空晴蓝。
柏宁的明信片就在这时到了。

占有(11)

不用给她这个纱巾了,乔南星想,她没有生我的气,等什么时候万一她生气了再给。乔南星把纱巾放在抽屉里锁好,才重新端详这张名信片。
晴蓝的天空和碧绿的田野,田野中年轻女人的长发迎风飘舞。田野的尽头是一辆红色跑车渐远的影子。
绚烂、明朗的色彩深深打动了他。他又一次想起“森林的香郁之气”来。他的想象这次走了不远,他想到了那些家具,想到了他在其中付出的汗水,想到了冬日公园的冷馒头和饭盒。他知道他所想象的这些和“森林的香郁之气”一定会有某种联系,而他所想象的也会向某一方面深入,但他实在想不出来了。他只静静地凝视这个由柏宁最先发现的明艳世界。那女人怎么那么像柏宁?他终于看出了这是张手绘而不是印制出的明信片。一点儿看不出是自己画的,一点儿看不出,他自语,心突然被温暖地感动。他想象这个明艳的世界是如何经过他深爱着的女人美丽的手一点点展现出来的。
他又望了望窗外晴蓝的天空。她向我表达什么呢?我怎么回应呢?他想不出。我有了别人为我亲手绘制的明信片,他把它郑重地放到抽屉里。
他觉得自己还是该做点儿什么,他要了张音乐会赠票。没有抚阳红云舞馆和明惠舞厅他们讲给他的那些噱头的歌词,也没有他喜欢的说唱曲调,但他的心平静下来,倾听那来自律韵之国的声音。它们宁静或颤震,直指我们最隐秘的内心。美食让我们的口感觉到美味,华服让我们外表看上去华丽,音乐也一样,它让我们的心灵舒展,物质的享受与精神的享受怎会不一样?乔南星也许模糊地想到了这点,但他清楚地想到的是:这是我耳朵最值钱的一回。
乔南星毕竟被感动了,虽然他不知是什么感动了自己,也无从描述这种感动。
看着明惠百货门都快被挤破了,乔南星想到了它旁边的那片空地。土地规划局长他走动了,人家说得主管市长同意才行。他觉得更是没问题了,肖嘉亭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就去市政府找他。肖嘉亭听后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乔南星还以为他的沉默是同意了呢,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放着《阅兰》就惊喜地问:“怎么还在看这本书?”
肖嘉亭也正想转开话题,他说:“这本书不错。尤其它出自一个我们熟识的人。”
“你认识作者?”乔南星问,他不知能写出“森林的香郁之气”的该是怎样一个人。
“你也认识呀,”肖嘉亭说,“柏宁就从没跟你提过?”
“百合不会就是柏宁吧?”乔南星问。
肖嘉亭说正是。
乔南星心跳起来,他做梦都想不到和自己上床的美丽女人还有这两下子。
“我不太清楚,”乔南星说,“她算是有名的作家吗?”
“当然。”肖嘉亭说,“她是目前最红的女作家,恐怕也是最有才气的一个,她画画得也相当好。”
“是嘛?”乔南星说,心里翻起千层浪。
乔南星下班后又把名信片拿在手中端详。接到名信片时那种激动、欣喜的感觉突然冲击了他。他陷在沙发里仔细地从头回想了一遍。他放下名信片,锁好屋子就向家奔去。他打开他的木箱。马长远送给他皮夹的那天他心情不好,马芳给他买的那条皮带是他们一起选的,当时是夏日的一个傍晚……他全想起来了,一个个美好或忧愁的瞬间从这箱子一件件东西的背后跳出来,他也便从这美好或忧愁的瞬间中寻找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它们离他有多近,可他竟从未注意过它们的存在。他环视这间房子,屋中东西都是马芳买的。他看到了那张沙发,仿佛间又看到了月光下梳着辫子的柏宁。“它们被打制成各种样式,舒适而亲切。”他低声说“舒适而亲切。”他又一次想到了家具,想到他于其中付出的劳动。家具不仅仅是家具,它因为凝结着我的劳动因而在我眼中有了生命力;沙发不仅仅是沙发,因为它充满了回忆,因为它记述了我某一阶段的生活才使我对它有了感情。是的,他想,我明白了。是的,他想,它们离我有多近,可我却从不曾注意过它们的存在。
物质的美丽在乔南星眼里闪射出光辉,不是实用,而是一种悦心的美丽。因为它,他的占有不再是空乏的。
乔南星没有想到明惠百货旁边的那块地被方洁中标拿了去。也许是因为意气,也许是因为觉得一个经济圈能围绕着明惠百货形成,他买下了百货后面一个学校的一块地,在那建了一幢楼,还准备建一个百货。肖嘉亭劝阻他:“明惠本身消费能力是有限的,不应过快发展商业,要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虹河的优势要利用起来,发展航运,兼顾旅游。明惠的明天不在明惠百货这儿。要沿虹河沿岸布子,点子于沿岸经济圈,南呼应省城,北发展边贸。你还敢把楼建在明惠百货后面?我们是投资者,是企业家,不是英雄。英雄式的投资往往遭破产。”
肖嘉亭说什么乔南星都听不进去了。

占有(12)

乔南星想象中电话不绝于耳,办公室推不开门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新楼建成后摊位召租极不理想。乔南星不信,新新百货周围没有一个大商场,可怎么样?不是半瘫痪了吗?他这个欲起的新楼是请人看过风水的,而且更主要的是他想试试自己的眼光,他不信自己的成功一路上靠的是运气。柏宁也劝过他。可在这件事上他也不能信她。可以这么说,柏宁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她除了给他牵肠挂肚的思念外没有给他别的。
乔南星又加大了广告宣传力度,新楼召租的广告在明惠市民能看到的24个电视频道中滚动播出。那些在电视画面下方游走的小字遮住了歌词、对白,淆乱了人们的视线。这些不出声,也不耽误人们收看连续剧的小广告一时惹得众人大骂。一个月后,乔南星的广告结束了,电视台却把这种广告形式保留了下来。
看见他的新楼商位认购合同书同各种治皮肤病、性病的小广告一起贴在电线杆上时,乔南星知道完了。从新楼的办公室望去,潮水般进出明惠百货的人们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他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怀疑。是的,他怀疑自己的眼光,看见马芳转动着肥壮的身体时,他想:我怎么跟她结了婚?他第一次发了脾气。他想到婚礼,想到了仙子般从天而降的柏宁。他为前几日给她下的结论后悔了。是的,他又给过人家什么呢?为她花过一分钱吗?他打电话给她。她果然让他平静下来。
柏宁像初次相见时那样,脸上始终挂着恬淡的笑。他们在舒缓的节奏中让心中涨满爱的潮水。她从不搅乱他的生活,这让他欣慰。当然了,有机会他就会让她过明惠来。
这天她又应约过明惠来了,他们在烛光摇曳的餐厅吃晚餐。
他今天为什么选了这么个浪漫的地方,柏宁想,难道他要送我礼物?
柏宁在心中一遍遍想象他送自己礼物时的情景。“我有礼物送给你。”他像所有送礼物给女人的男人那样自信、温柔地说。她歪着头微笑着,心想是什么呢?衣服?首饰?车子?房子?或者他不说,若无其事地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盒子,极随便却极优雅地将盒子推到她面前。抑或不这样,他们对面坐着,比如就在眼前这片摇曳的烛光里,四目相对,爱情在其间传送,他拉过她的手,与自己的握在一起,她羞涩地抽回手时,发现一枚钻戒在她的手心里,钻戒耀眼的光芒熄灭了闪动的烛光……她想象浪漫的、各种不同的场景,她仔细地想好每一个细节——周围的环境和当时他们的表情。但是,这些都是背景,她所要的是这一点,只是这一点,这最重要的激动人心的时刻:她拒绝了他的礼物。她把戒指又推回到他面前。虽然她知道对面的男人不是那种一见面就想用金钱收买女人,也不是那种与女人吃过两次饭便觉得有机可乘,然后用金钱做试探,然后进攻女人秘密的男人。他们彼此相爱,假使这个理由也不能充分说明他的戒指与他想突破他们异性间最后的屏障没有关系,那么她可以说出结果:他们已上过床了,他的戒指不会再充满那种不可言说极微妙的性的色彩。就是在这没有任何交换条件之中,她把戒指又推回到他面前。她想象自己的微笑和从容的语气,想象他的吃惊和可能会有的尴尬,“我从来不要男人的东西,”她说,“这是我做人的原则。”然后她耐心地向他阐明她的理由:钱会不知不觉间让我们分处在两个水平线上,我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你的钱引上感激和从属之路,从而失去我自己的人格,丧失我们初识时彼此的平等和独立,这时候我们就不能再在一起了。
“你想什么呢?”乔南星问。
柏宁从想象中跳出来。她回避、从来不在他面前提“钱”字,但她抑制不了自己的想象。但是,但是他从不曾给她的想象以实现的可能,一次也没有,一个小小的手绢都没有。女人的梦想不由她们所爱的男人来实现还能由谁呢?况且这不会使他损失任何东西。有这种想法就是俗气的,她想,但是她还是想经过俗气的试探然后摆脱它。今天同样没有机会!
“我们家钱都在我媳妇那儿,”乔南星说,“她说男人手里一有钱就变坏,没有钱也就没法泡妞了。我身上一有钱她就翻走,她这一点最让我反感。”我和马芳之间的情份会比那张结婚证更厚吗?乔南星想。从他们的关系得到法律的确认之后,她就没再为他花过一分钱。“男人有钱就泡妞。”每次她说完便翻走他口袋里的钱。她凭什么这么说?她了解男人的尊严吗?
真让我恶心,柏宁心想,谁要你的钱呀?!她心中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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