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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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王妃-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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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丫头王妃1
我的世界寒伧
岂敢奢望因你而铺锦陈缎
只因美梦易醒呵……
初春三月,江南草长。
岸边处处垂柳,柳絮随风翻飞。
妇女们边梼衣边说笑,聊的不外乎是谁家女儿俏、哪家公子俊,说到兴处,笑声漫天,觅食水鸟惊慌四起,振翅而去。
「话说比娇比美,依我瞧,沈秀才的闺女沉灵堪称咱们江南第一美人,比起官家小姐可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话的胡大娘个儿大、嗓门大,倒是一颗心思细如发,其独门腌渍的辣椒酱堪称一绝,故乡里间特为她封了个「小辣椒」的别号。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沉闺女美则美矣,命可差了。」面色稍白的妇人拿起梼衣棒,哒哒哒地往脏衣物上敲了敲,摇头叹道:「唉,那幺娇滴滴、水灵灵的一个人儿,合该生在富贵人家……可造化弄人,偏要让她降生在穷秀才家里,想来就怪可怜的。」
听得胡大娘这样一问,岸边的几个妇女纷纷歇住了手,一一竖起耳朵。
话说沈秀才讨了两房老婆,大老婆鲁翠莲凶悍泼辣,掌控家计,可说是远近皆知的悍妇一名,可她悍则悍矣,肚皮却不争气,拖了三、五年,眼见无望,只得同意沈秀才纳了一名叫柳春梅的小妾。柳春梅过门一年,便产下一子,取名沉少进,再一年,又生下一名女娃,便是白嫩可爱的沉灵。
鲁翠莲重男轻女,对沉少进宠溺有加,视若己出,对柳春梅与沉灵则是动辄打骂,陷母女俩于水深火热之中;而懦弱的沈秀才则是敢怒不敢言,完全听凭鲁翠莲在家里作威作福。
「唉,真是难为那幺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早就得起床挑水捆柴,外加洗一屋子人的衣服,干的活儿简直比我家宝庆还要重……我这个外人看在眼里都觉得心酸。」崔大娘抬起手臂擦擦额边淌下的汗水,仰天长叹。
一群淳朴的妇道人家听到这里,都是不胜欷吁。
「说到洗衣服,都这幺晚了,怎幺还不见沈姑娘来呢?」有人问道。
「是啊……都已经这幺晚了……」崔大娘一脸狐疑。
该不会出事了吧?
※※天长地久的踪迹※※
刚把衣篓子扛回家,崔大娘便往沈秀才家里兜去。
「崔大娘……我没事,倒是我娘她病了。」面对崔大娘的关心,沉灵感动得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
「生病了,请大夫了吗?」崔大娘握住沈灵的手,这幺个水样儿的女孩儿,让人不心疼都难。
沉灵摇摇头,泪水儿像断线的珍珠似地往下滚落。
「傻孩子,怎幺哭了呢?」崔大娘打小看着沉灵长大,知道这个小女孩不管大娘怎幺打骂始终不曾吭一声,问起身上又青又紫的伤痕,也总推是自个儿不小心撞上的,不管受了天大的委屈,可也没见她掉过一滴泪。
「崔大娘,我娘她……快没气了。」沉灵抹了抹眼泪,泪水却怎幺也抹不尽。娘身子一向单薄,又欠调养,羸弱的身子稍沾风寒之症,便一病难起。
崔大娘一惊,掀起帘子,往沉二房屋内走去,见柳春梅斜躺在床上,曾……但是娘前几回看病的银两拖欠太久,如今没一个大夫肯来。」
听到这里,崔大娘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沈家的钱财一向被大老婆抓得死紧,与其给柳春梅请大夫抓药,还不如让沉少进拿到赌场或是窑子败个精光。
「你在这里照顾你娘,我给你找大夫去。」崔大娘拍拍沈灵的肩头。
「崔大娘,谢谢您……您是活菩萨,灵儿给您磕头……」沉灵「咚」地一声双膝着地,跪在地上猛磕响头。
「傻孩子,再说这种见外话,崔大娘要生气了……」崔大娘忙把沈灵拉起,揉揉她红肿的额头,「你瞧,好好一个小姑娘,弄得伤痕累累的话,崔大娘可是会心疼的……」
「回头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沉灵抹干眼泪,坚定的说。
崔大娘望着她叹了一口气。她为沈家做牛做马已经够辛苦了,怎还忍心让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再为崔家做牛做马呢。
「报答的法子多得很……就不知道我们家宝庆有没有这个福气了。」做牛做马不如做崔家的儿媳妇儿。崔大娘拍拍沈灵的手,便掀帘请大夫去了。
※※天长地久的踪迹※※
过了数日,回娘家小住几日的鲁翠莲偕同沈秀才回到家,见到柳春梅坐在屋里做针黹活儿,当下吓得魂飞魄散,口里直嚷着见鬼了。
待得柳春梅奉上熟茶一盅,鲁翠莲才惊魂甫定。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鲁翠莲接过熟茶,冷哼一声。
原来鲁翠莲眼见柳春梅染了风寒,病况一日重过一日,非但不给请大夫,还故意借故拉着沈秀才回娘家小住,心里却盘算给柳春梅收尸的日子,没想到千算万算,这厢柳春梅不仅人活得好端端的,且愈发显得神清气爽,粉颊红唇,风韵仍在。
鲁翠莲奸计未逞,胸口已是一把闷气,觑眼又见沈秀才直着一双眼净往柳春梅的脸上瞧,这下子闷气骤转为怒气,手中茶杯一摔,指着沈秀才便骂道:「没良心的直贼秃,要看要搂要抱要摸,也得等进了房再说,这样眼巴巴的要脸不要?」
沈秀才脸色红一阵青一阵,摸摸鼻子,没趣的转进书房里去了。
「少进呢?」鲁翠莲仍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好多天没见着了。」柳春梅轻声答道。
沉少进打从脱离娘胎以来,便不曾同柳春梅好好说句话。在鲁翠莲的溺爱下,沉少进可说是要什幺有什幺,久而久之,自然不把柳春梅这个弱势的亲娘放在眼里。
这回柳春梅病得只剩下一口气,沉少进还在外头胡混瞎混,几天不见人影,家里一切的活儿全凭沈灵一个弱女子担着。
想起可怜的女儿,柳春梅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这是什幺意思?提起少进就哀声叹气,你是想咒他还是触他楣头啊?」鲁翠莲尖着嗓子骂,用力拧了拧柳春梅的手臂。
「姊姊,我没有这个意思……」柳春梅咬着牙,忍着疼说道:「少进他好歹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怎幺会诅咒自己的孩子呢?」
「好啊,你这是拐着弯说我生不出孩子是不是?」鲁翠莲巴掌子一挥,三两下便让柳春梅粉颊红肿、眼冒金星。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姊姊……你误会了……」柳春梅往后退了两步,细瘦的身形晃了晃,宛如要倒地似的。
突然,一个小小身子窜进屋内,挡住了持续落在柳春梅身上的肉掌子。
「别打娘;她病才刚好,禁不得打的……」沈灵张开纤弱的双臂,全力护住自己的亲娘。
鲁翠莲楞了一楞,停在半空中的掌子突地猛力落下,狠狠地掴在沉灵细致的鹅蛋脸上。
「不打她,打你总成了吧!我打死你这个赔钱货!」鲁翠莲一掌接着一掌,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打得沉灵七荤八素,险些摔倒在地。
「不,姊姊……我求求你别再打了……」柳春梅双腿一弯,跪在鲁翠莲面前,拉着她的手,哭喊着道:「灵儿不懂事……求姊姊饶了她吧……」
「什幺不懂事!」鲁翠莲一把推开柳春梅,两只眼珠子像着了火似地瞪着沉灵,凶恶的说:「要求饶也得自己开口才行!」
这可恶的沉灵,不管她怎幺打、怎幺骂,就是不吭一声,反而睁着两只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大眼睛,无所畏惧似地盯着她瞧,就是这种眼光,每每瞧得她寒毛直竖,好象她做了什幺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你瞪什幺瞪……」鲁翠莲强压下心头一闪而逝的心虚,泼辣地说道:「瞧你那双眼,活脱脱就是你娘的翻版,有朝一日想必也是个狐媚男人的闷骚货!」
「娘才不是您说得那样……」在沉灵的心中,温柔婉约的母亲是最美最好的,她不能容忍鲁翠莲用那样的字眼来形容母亲。
不等沉灵把话说完,鲁翠莲又在她娇俏的小脸上掴了几下,怒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接着她扭着身子准备进房,未了又回过头来,对柳春梅喝道:「少进是我的儿子,你要再说什幺怀胎十月的话,我就撕了你的嘴。」语毕,她扭腰摆臀的往屋内去了。
「娘,您没事吧?」沈灵扑向被推倒在地的柳春梅,细心的检查着母亲脸上与身上的伤痕。
「傻孩子……娘没事……」柳春梅将沉灵揽进怀里,无声涕泣。
「娘别伤心……少进哥哥和灵儿一样,永远都是娘的孩子。」娘亲这几日在病榻中,问了少进哥好几回了,她知道娘亲心上始终记挂着少进哥。
「只怕他心里……早没我这个亲娘了。」
「不,娘,您别这幺说,少进哥性子不坏,只是贪玩了些,过几日他回得家来,我便请他来瞧您。」这几日外头都在传,说少进哥为了醉月楼的姑娘和人争风吃醋,可这些是是非非,她回家来半句也不敢说给娘听。
「只要他肯上进,就算眼里没我这个娘,我也认了,怕只怕这个孩子不肯学好……」少进早被姊姊宠得无法无天,要风便是雨,半点说不得,就连姊姊偶尔说上两句,少进便暴跳如雷,凶得脸红脖子粗,再这幺下去,只怕唯一的儿子旦晚走上歪路,回不了头了。
「娘,灵儿一定盯着哥哥,拚了命也要他学好。」沉灵抚着母亲紧皱的眉心。
「傻孩子……」柳春梅揉揉女儿黑亮的乌丝,心疼的说:「有些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住的……瞧你,给打成这副样子……一定很疼吧?」
鲁翠莲宠沉少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其余的人哪有置喙的余地,沉灵要真干涉起来,只怕小命难保。
「娘,我不疼,不疼的,要是大娘再乱说话,我便同她拚命。」沉灵拥住母亲的肩背。母亲好瘦好小,她一定要倾全力保护她。
柳春梅捧起沉灵的小脸。看见女儿原本娇俏的红颜被打得青肿可怖,面目全非,她忍不住低声痛哭,逞在女儿伤口上吹着气。「灵儿,乖,听娘说,你年纪尚小,很多事情不明白,所以,别跟你大娘争……否则,吃亏的是自己啊。」都怪她这个做娘的没用,三番两次教小灵儿给自己挡拳头。
「娘,我不怕。」母亲温柔的呵气,像一阵阵温煦的微风,吹干了所有的辛酸与痛苦。
更何况,大娘的打与骂,早已是家常便饭,她已经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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