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草样情- 第17部分

　　　　兰香一身洁白的婚纱，她是那么纯洁那么美丽。“梨花一枝春带雨”，只是我心里起伏着无限悲哀。这梨花是憔悴的梨花，是弱不经风的梨花，而洒在花瓣上的是无边的忧伤之雨！

　　　　我永远也忘不了，她经过我身边时看我的眼神和泪水。想到从今以后，她就得和阿虎一起过了，想到她今后的日子，我明知没有希望，我还是强加一些希望给自己，我希望兰香明天更好。我给她点点头，我对她微笑。我知道那微笑一定比哭还难看。我在心里说“兰香，祝你和阿虎幸福美满，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我和兰香同时背过头去，我们谁也不忍心再多看谁一眼。

　　　　我看到梅子忧伤的眼中，暗藏着一种喜气。我知道是因为她看到了壮飞。壮飞今天特别高兴。我这时才发现，壮飞这段日子瘦了，奇怪，昨天我竟然没注意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总觉得梅子和壮飞在互相用眼睛诉说什么，我总认为他们有藕断丝连的感觉，或者说从来就未曾断过，只是在我和爸妈眼里，他们近段日子似乎断绝了往来。

　　　　中午是婚礼正式举行的时候，放了好多好多的鞭炮，锁呐一次次把喜悦推向高潮。在志新家里，我看不到一张忧伤的脸，所有人都那么幸福，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集中到了这里。

　　　　而我眼前却老是浮现着兰香的脸，那张充满泪水的脸，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兰香的婚礼是个什么情景。

　　　　思颖的伴娘不时悄悄地提醒我，今天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不高兴高兴，你是伴郎，你是要衬托志新的喜气的呢，你那么沉着脸，新郎和新娘会不高兴的。

　　　　我觉得她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姑娘，我冲她勉强笑笑。她轻轻地拉拉我的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过你都把它放一边去吧，今晚我们还要主持闹洞房呢，你可不要让大伙扫兴。”

　　　　时间过得很快，中午我喝得有些微醉，其实醉了更好。只是伴娘一直在提醒我晚上的事，所以微醉时我就去一间房里睡了。

　　　　我醒来时，那个伴娘正站在我床边微笑。我知道是她把我弄醒的，我不知道她对闹洞房为什么那么感兴趣，又不是她结婚。

　　　　我们吃过晚饭，大家就一齐挤到了新房里。其实进来的都是些年青人，还有一个小孩，我们把他推到了新床上。我们这里闹洞房都会让一个童男去滚床，说是能给新人带来好运。

　　　　然后，我们给新郎新娘出了些难题。比如，我们要他们一起用舌头，把一支插在瓶里的筷子弄出来；比如，我们要他们一起吃拴在线上的喜糖，等两张嘴靠近糖时，我们把线向上一提，两张嘴便合在了一起……

　　　　我们都是新一代的年青人了，洞房闹得很有趣，却不野蛮。作为吃喜酒的年青人，最高兴的时候莫过于此了。

　　　　不知是谁给我和伴娘开起玩笑来，竟然要我们学新郎新娘，要我们拥抱，要我们接吻。这一提议没有一个人反对，我听到许多大呼小叫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些口哨。

　　　　我终于看到伴娘也害羞了，不过我们还是被人推到一起拥抱了一下，但接吻却是万万不能的。

　　　　我这时听到思颖在对志新说：“他们真是天生一对，子潇要是不和那个梦蝶在一起就好了……”

　　　　我这时想到了梦蝶，梦蝶回家好几天了，她过得可好？

　　　　一想到梦蝶，我便不再喜欢这洞房里的胡闹了，我更不喜欢思颖，她也在开着我和伴娘的玩笑。

　　　　我告诉大家，今晚的主人公是新郎新娘，不要弄错了对象，于是大家又去闹他们了。

　　　　好不容易把那晚应付了过去，回到家里，我看到梅子早已回来了。

　　　　我问梅子：“怎么壮飞竟和阿虎混在了一起？”

　　　　“他才没呢，他只是……”梅子停了停，“算了，不给你说这个。哥，虽然我不迷信，我却还是要告诉你，兰香的婚礼上打碎了一只杯子。”

　　　　我的心忽然更加沉重起来，仿佛那只杯子砸在我的心里，心和杯子一起变成了碎片。那破碎的声音那么响，竟让我的心瑟瑟发抖。

　　　　虽然婚礼上人多，难免会打碎东西。可我们这里，还是那么忌晦打碎一只杯子。

　　　　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我听到的是叶眉伤心的声音。
14
　　　　我怎么也想不到，叶眉的好丈夫，也就是梦蝶的哥，会在毫无征兆下带回一个女人，会毫无考虑地要和叶眉离婚。

　　　　我到梦蝶家时，我看到叶眉抱着孩子，在那里泣不成声。梦蝶也是高兴不起来，她同情地看着嫂子，她对她的哥充满怨恨，她仿佛不再认识他！

　　　　叔叔和大妈板着脸，不给梦蝶的哥好看，对那个女人也十分冷淡。

　　　　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梦蝶的哥，他是一个二十七八，长得有些帅的男子。那个女人一直在他身边，用我们听不懂的广东话和他说话。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她是一定要和梦蝶的哥生活在一起了，梦蝶家人的反对是她预料中的事，她既然已来到这里，她就和梦蝶的哥准备好了面对一切。

　　　　只是我不明白，梦蝶的哥怎么放得下自己的孩子，梦蝶的哥喜欢那个女人什么。

　　　　说句实话，那个女人除了打扮时髦外，没有让我看到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甚至还没叶眉漂亮。

　　　　而叶眉呢，那么聪明能干的叶眉，怎么一时竟没了主意？竟不知怎么去面对那个女人那双挑战的眼睛。她只知道求助梦蝶的爸妈，她还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她能想到我，我很感动，叶眉没把我当外人。无论她怎样对待我们那段感情，我已不再计较。既然她已告诉了我，既然我一直还有点爱着她，我就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我把梦蝶的哥叫到一旁，我想劝劝他。可是那个女人没让我说上几句话，就走了过来。她挽着梦蝶的哥的手，她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你就是蝶妹的男朋友吧？嗯，梦蝶真有眼光。”

　　　　于是，梦蝶的哥就对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要我以后一定要对梦蝶好。梦蝶可是他的好妹妹，他们一家最疼的人。

　　　　梦蝶在一旁听了，赌气地说：“谁要你疼，你不是好人，你不再是我哥！”说完转过身，又去陪着伤心的叶眉。

　　　　梦蝶的哥和那个女人只在家里呆了三天，这三天是梦蝶一家都不开心的日子。他和家里人竟然还发生了争吵，把叔叔和大妈气得连饭都不想吃。最后叔叔说：“你要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就和她滚出家门，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我们只认叶眉这个媳妇！”

　　　　梦蝶的哥也气极了，和那个女人一起走了。走时愤然地说：“反正我不会再和叶眉在一起，她不走我们走就是了！”

　　　　这几天里，叶眉很少说话，泪再流也流不完，她憔悴了许多。我为自己无能为力而难过，我为自己的初恋情人如此伤心而难过。

　　　　梦蝶的哥和那个女人走了的那个晚上，我竟然有了一次单独和叶眉相处的机会。叔叔和大妈在里屋哄着“哇哇”啼哭的孩子，梦蝶一个人弄晚饭。

　　　　叶眉和我坐在夏天的月亮底下，月亮照着她冰凉的泪水。

　　　　月亮下，叶眉虽然满脸的悲伤，却还是那么妩媚。我觉得她是那么可怜又那么可爱。

　　　　我轻轻地说：“叶眉，别伤心，要来的就让它来吧。这么美的月夜，你可要有份好心情。你不是曾经对我说过，月亮下一切都很美吗？”

　　　　我想起了高中时她在月亮下对我说过的话。

　　　　她忽然一下扑在我怀里，轻轻地哭起来，泪水尽情地流着，流得那么伤心，那么痛快淋漓。这么多天来，她一直都在沉默，她终于尽情地渲泄出自己内心的痛苦。

　　　　我让她在怀里哭，我紧紧地抱着她，我说：“你哭吧，哭出声来，那样会好受些。”

　　　　等她哭过了，我们就望着月亮。望着月亮下的山，望着月亮下的树，还有田野里大片的禾苗，田野上空几只忽闪忽闪的萤火虫。

　　　　这时有句话涌上我的喉咙，咽不下，吐不出。

　　　　渐渐地，她似乎忘记了忧伤，忘记了时光的流逝，仿佛是多年前的那个夏夜。她就这样一直靠在我怀里，她安静地望着这美丽的一切。

　　　　我似乎也忘记了自己不再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我沉浸在我们初恋的幸福中。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流，这个夜晚真的是从前的那个夜晚，该多好啊。

　　　　我拥了拥叶眉，我还是没能把那句话说出口。我本想说出的，但是，当我轻轻在她耳边说出时，却成了另一句话：“叶眉，你记得吗？我说过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对你好的。”

　　　　我一点也没奇怪，这那么多年前说过的话，我还能记得如此清楚。

　　　　可是，叶眉没有再像以前，甜蜜幸福地把我靠得更紧，她反而像从梦中惊醒一样，她离开了我的怀抱。她摇了摇头，她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说：“我不要你对我多好，你不能负了梦蝶，你答应过我们的。”

　　　　纵有千言万语，我又岂能再对她诉说！我只能把对她的那份情，深深地往内心更深处埋藏。如不这样，我又能拿可爱而又可怜的梦蝶怎么办呢？从我们第一天正式成为恋人，我就暗暗发过誓要疼梦蝶一辈子，更何况，梦蝶现在早已把什么都交给了我。

　　　　仿佛梦蝶就站在我身边，叶眉被梦蝶的哥伤得那么深，让我都……我又怎么忍心去伤害我疼爱的梦蝶。

　　　　我这时看到，站在我们不远处的，分明就是梦蝶！她默默无语地站在那里，月亮下，是那么分明，我还看到她眼角淌着泪水。

　　　　我赶忙过去一把抱住她，我说：“梦蝶，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其实……”

　　　　叶眉也看到了梦蝶，伤心的叶眉忘了自己的伤心，反而向梦蝶解释。

　　　　梦蝶说：“你们不须解释什么。从你们的谈话中我明白了一切。我不